「夠了！」

當十阿哥連磕了七個頭，額頭都變得通紅一片，康熙站起身來，一聲厲喝。

「胤誐，你給朕站起來！」

十阿哥止了繼續磕頭的動作，依舊跪在地上，只是目光愣愣地看著康熙，整個人看起來，就彷彿獃滯了一半。

康熙的目光跟十阿哥的目光撞上，而十阿哥的目光沒有任何的光彩，就跟真的成了傻子一樣。

「此事，朕，朕……」

康熙很想說，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可問題是，這事兒完全無法交代啊。就算他是皇帝，他是大清的主子，可是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下，他也不能將所懷疑的人全都給滅了。

他不是昏君，不是暴君！

他，是要成為一個名傳千古的明君仁主的。

「皇阿瑪，求您，給兒臣一條活路吧！」

良久，十阿哥終於開口，然後頭慢慢放下，額頭觸地，跪在康熙的面前。

「你，你……」

康熙這一刻的心情，言語無法形容。

他為帝王，居然連自己的兒子都護不住。

這是什麼？

這是恥辱！

然而，這一份恥辱，康熙卻只能受著。

房間裡，康熙站著，十阿哥跪著，陷入了絕對的寧靜。

時間緩緩過去。

良久，康熙終於長出一口氣，嘆息一聲，道：「你想去哪兒？」

「兒臣但憑皇阿瑪決定！」

離京，這是十阿哥之前冒出來的念頭。

原本他還在為自己怎麼才能離京發愁，而當這一次的刺殺出現，十阿哥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這是老天也給安排的機會，萬萬不能錯過了。

於是，他在送了都蘭回府後，便直接進宮見康熙，逼宮！

留在京城，隨時可能遭遇刺殺，而這刺殺並不是針對的他十阿哥自己，而是針對他和他周圍的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想要保全一家人，就必須得離開京城。或者，像他說的第二種法子，讓康熙將他闔家圈禁。

畢竟，一個圈禁了的皇子阿哥，不管他曾經有過什麼想法，做過什麼，都已經不會再有任何的威脅。

可是他犯了什麼錯？

無錯而被圈禁，這明顯是不可能的。

所以，兩條路，只有一條路可以讓康熙選擇，那就是讓十阿哥離開京城。

離了京城，海闊天空，天高任鳥飛啊！

「你先回去，容朕想想，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康熙又是一嘆。

憑心而論，他並不想十阿哥離京。雖然十阿哥這性子，實在是撐不了什麼大事。可是，就十阿哥這惹禍的本事，康熙是真擔心十阿哥到了地方上惹出亂子。

是以，這十阿哥外放的地點，必須得好好想想，仔細斟酌。

「兒臣告退！」

十阿哥再次給康熙磕了個頭，這才起身，神情黯然地退了出去。

一直等十阿哥離開許久，康熙才將梁九功喊了進來。

「萬歲爺！」

梁九功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康熙示下。

「去請裕親王進宮！」

「是！」

梁九功應了聲，飛快閃人。

若是別的時候，梁九功九成九會讓手底下的小太監去請裕親王進宮。可這次，梁九功親自出馬了。

康熙暴怒，十阿哥進宮，這些事情，他得先跟裕親王說說。

……

十阿哥出宮，整個人的表情都是木木的。

失魂落魄啊！

哪怕是出了乾清宮，十阿哥依舊是面無表情的，走在路上的他，真的是生人勿近。

小順子走在十阿哥身後，大氣不敢喘。

庫多台帶著人護衛在前後，他走在最前面，雖然沒回頭，但也能感覺到後面傳來的那種壓抑氛圍。

然而，不管他們心中作何感想，在沒能抓到幕後黑手之前，他們所有的感想，都是白費表情。

一行人在極度壓抑的氣氛中回了十阿哥府。

「關門！」

「自今日起，閉門，謝客！」

十阿哥進門後，直接下令。

自九阿哥那日跟康熙認錯，說要自請圈禁後，九阿哥真的就把自己關在了家裏，誰也不見，也不出門。

而今，繼九阿哥之後，十阿哥也來了個自我圈禁。

只是九阿哥的自我圈禁，跟十阿哥的這個，明顯是意義不同的。

九阿哥是認清了自己的錯誤，是在救贖。

而十阿哥呢，則是用計。

十阿哥回府後，徑直去了都蘭的院子。

都蘭這會兒已經恢復了正常，不過，她這會兒卻沒得清凈。郭絡羅氏和王氏都來了，還帶著他們的孩子。

說起來，這郭絡羅氏著實是有些本事。

都蘭之前才分化了王氏跟郭絡羅氏，可這才短短數日，郭絡羅氏又把王氏給拉到了她的這一邊。瞧這兩人說話的熱乎勁兒，還有那彼此間的默契，都蘭就覺得自己真的是挺失敗的。

「王爺！」

「阿瑪！」

當十阿哥出現在都蘭的院子裏，郭絡羅氏和王氏，全都是眼前一亮。

「你們都在啊！」

十阿哥望見郭絡羅氏和王氏，又看到弘旭和小阿哥，還有他的倆閨女，臉上勉強露出了幾分的笑意。

「王爺，婢妾聽聞福晉遇刺，這才……」

「行了，不用多說！」

十阿哥直接打斷要解釋的郭絡羅氏，「你們都回去，把自己的東西先收拾一下。過些日子，咱們可能要離開京城。去吧，都早點兒去收拾吧！」

「啊？！」

聽到十阿哥的話，郭絡羅氏和王氏忍不住驚呼出聲。

出京？為什麼啊？

十阿哥看到兩人滿臉疑惑的樣子，並沒有解釋，只是沉著臉，冷聲道：「怎麼？爺的話，你們聽不懂了嗎？」

「王爺息怒，婢妾這就回去收拾！」

郭絡羅氏很有眼色，忙不迭地答應。

十阿哥見狀，忽然嘆了口氣，落寞開口道：「你們若是捨不得京城的花花世界，也可以留下。爺不強求你們一定要跟著離京！」

「爺此番離京，怕是再也沒有回京的那一天了！」

「或許，唉，算了，隨你們吧！」

十阿哥一臉悵然地揮揮手，打發郭絡羅氏和王氏離開。

「爺，出什麼事情了？怎麼忽然就要離京？」

都蘭也是一臉的懵逼，她這邊酒樓就準備開業了，這要是現在離京，之前的工作豈不是白忙活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