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似有若無的情愫，若晴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只是…有一點可以確定。

她並不想就這麼無償的接受葉凌天所有的好意，每日苦惱要做些什麼以此為報。

就在苦惱之際，她想起了過往的遭遇，一個又一個體態臃腫的男人匍匐在身上來回泄憤的場景。

鳳紅非人的折磨徹底摧毀了她對人性的信任，茫然地認為出賣身體便是自己能為葉凌天做的最好的事情。

「我問你，人最不能失去的是什麼？」

面對內心飽受凌辱的少女，葉凌天一邊為其穿上衣服，一邊緩緩問道。

如此善良的少女，誰人不憐。

「失去」一詞，好似毒瘤一般在若晴腦中深深種下。

恍惚間，她想不起來自己還能失去什麼，自己還擁有什麼…

即便如此，她想要回應恩人的問題。

「是，生命麽？」

年僅十四的若晴閱讀過大量書籍，了解過各種人生的她並不認為生命就是人最不能失去的東西。

之所以這麼回答，只是源自於她只剩下生命可以失去了。

「不對。」

葉凌天直截了當得評判道，這是個很多人都會脫口而出的答案。

生命誠可貴，在其之上，卻還有不少更珍貴的事物。

他飽含期待地直視著少女，隱隱約約，葉凌天認為若晴已有答案才對。

起初，若晴只是躲閃著目光，似是害怕被看破內心一般，不敢與之相對。

漸漸的，她沉靜下來，水汪汪的大眼睛由渾濁變得清澈，皎潔的光芒中還有一絲猶豫。

良久，若晴微啟朱唇。

「是…人格嗎？」

少女直抵靈魂內核的答案，正中靶心！

葉凌天抬起手來，放置在少女紅潤的臉頰處，滿意地點頭道：「完全正確。」

人格是人類這一生物，有別於其餘生物的最大區別！

天地萬物皆有生命，無論是沙石還是草木，生命總是無聲無息地流逝，這是不可逆轉的事情。

即便死亡，也只不過是肉體上的消亡，構成身體的物質依舊永存於世。

故而，生命並非最不能失去的東西。

「失去了人格，屈服於罪惡才是行屍走肉。」

葉凌天語重心長地教育道，平日裏他極少對人說教，今天是個特例。

從若晴的眸子裏，他看到了本該樂觀向上的少女的影子，卻因為家門不幸慘遭蹂躪。

即便如此，任何外因都不能成為她自甘墮落的緣由，無論何時，都要秉持自我。

正是為了教會她這一點，葉凌天不惜用上較為強硬的措辭。

「我，我也可以擺脫過往的束縛麽？」

愈到末尾，若晴的聲音已經低不可聞。

從出生到現在，整整十四年，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句話。

就算是帶她逃離鳳家的東方殷，也只是讓她一味的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哪怕是苟延殘喘也好過失去生命。

先前那一成不變的假笑，已經被葉凌天真摯的話語打動而消散，泣不成聲。

抬眼望向恩人，此時的葉凌天在若晴眼中不斷膨脹，好似一尊佛像光芒萬丈，又好似只是鄰家大哥哥一般柔情。

兩種感覺交織結合，以往的若晴已死，在此涅槃重生。

葉凌天會心一笑，這樣就好，光是把仇人打.倒無濟於事，心靈的重塑是更為重要的。

至此，若晴再無出賣色相的念頭，無比珍愛自己的「羽翼」，這也為後來的一件事奠定了基礎。

次日，在管老闆的親自招待下，一行五人享用了極其豐盛的北部美食。

「老大，我們現處的地方是北部邊界，距離鳳家只有一個市區的距離，接下來如何行事？」

薔薇將眼下的情況向葉凌天稟報，北部畢竟距離江東太遠，她們行動起來遠沒有在三江省那麼方便。

別的不說，就情報收集這一塊，已經重重受阻。

北部三省以鳳家為首，下屬勢力大大小小有二十多個家族，全都仰仗於鳳家的庇佑。

當地民眾一邊為鳳家做生意，一邊又對那些個世家心存恐懼，自然就不肯為薔薇提供有效的情報。

這已經不是花多少錢的問題，關乎性命無人敢得罪鳳家。

「幾位是初次到訪北部嗎？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帶路為您介紹本地特色好去處。」

管老闆耳朵靈光，極其諂媚地說道。

眉飛色舞的嘴臉本能令薔薇有些不悅。

東方殷，若晴，一老一少，俊男美女三人組，管老闆還以為這是一家大小出來旅行呢！

昨日天色已晚不便過多交談，今天他可不想錯過給葉凌天跑腿的機會。

這等大牛，從手指縫裏漏出半點恩惠，便受用不盡。

「介意。」

冷不防的，葉凌天無情的話語打斷了管老闆的幻想。

區區小人物，還不配與他同行。

管老闆這頭吃癟，隻好灰溜溜地退下，嘴上不忘接著溜須拍馬。

「您幾個吃好喝好，有什麼事隨時呼叫，我就不打擾了嘿嘿。」

言談舉止，哪有絲毫六星級酒店老闆的風範！

這也怨不得他，在葉凌天面前，再大的人物也會黯然失色，何況區區商人。

環顧四周，確保周圍已經沒有第六個人時，葉凌天沉聲道：「從內部入手，先獲取鳳家信任是首要任務。」

鳳家等級森嚴，若非鳳紅的親信，恐怕無人可以提供有力的情報得知鳳鳴的下落。

既然不能一步登天，就要小心行事，以免打草驚蛇。

其餘四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說辦就辦，東方殷與若晴戴著鬥笠與葉凌天同行，薔薇和龍城則寸步不離地跟在後面警戒。

他們已經進入了鳳家的勢力範圍，周遭隨時都有可能遇見認出東方殷與若晴的人。

與此同時，自打他們出了酒店以後，距離葉凌天等人五十米外便一直有人緊隨其後。

「讓我丟了面子，這事可沒那麼容易作罷！」

洪銀保憤憤不平，對昨日的事還記在心上。

父親忌憚葉凌天這神秘人的勢力，今日一早便出發前往鳳家請援幫助對抗，可他始終擔心會錯失良機。

在洪銀保看來，葉凌天那張黑卡定然是用不知名的辦法偷來的，若是找機會用武力強取，不僅可以羞辱他找回面子，還能得到無盡的財富！

真可謂是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