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這句話，徐朗直接退走，沒有絲毫的猶豫，小允的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現在的林子衿，根本感覺不到，就在剛才，她趕到的時候，在這周圍感知到了起碼不下十種不同的氣息，也就是說，在跟徐朗對峙的時候，還有不知多少人躲在暗處，隨時準備出手，坐收漁翁之利。

她現在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在這麼多人的手中保護林子衿，也幸好，葉雲修在這個時候趕了回來，那些躲在暗處的人全都逃走了。

走廊上，葉雲修飛快地跑了過來，看見林子衿安然無事，心中便鬆了一口氣。

「葉大師。」

小允輕施了一禮，被葉雲修扶了起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兩年，想必吃了不少苦頭吧，你們放心，從今往後，只要我葉雲修還有一口氣在，絕對不會讓你和子衿再受到迫害。」

葉雲修的眼中罕見的劃過一抹厲色，即使一向行事低調，不追名不逐利，也不參與任何爭鬥，一直與世無爭的他，在林子衿和小允受到了如此多的算計和迫害，如此多不公平的待遇的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再繼續保持沉默了。

「師父，弟子現在真的已經搞不清楚了，究竟何為正道？」林子衿緊握著雙拳，緩緩問道。

感受到林子衿此時的情緒，葉雲修輕嘆一聲，也已經明白林子衿為何有此一問。

看樣子，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被他知道了。

「我並不認為我做出了多大的貢獻，也知道，我身為正道中人，保護天下蒼生是自己的職責，我做的一切都是自己應該做的，邪道覬覦我的力量，我認了，因為他們都是壞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可是，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正道中會有這樣的人存在，當初討伐屍王的時候，全都躲起來，想要獨善其身。」

「現在屍王被消滅，他們又跳出來，對我體內那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所謂能夠與屍王抗衡的力量產生了覬覦之心，甚至想殺了我，我到底應該站在一個什麼樣的立場上，到底什麼人才是我的同伴呢？」

人這一生，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心中產生迷茫，這會讓他看不清前路，看不清他人，看不清事物，甚至看不清自己因何存在。

他剛才跟徐朗說的一番話，並不是逞強，也沒有什麼口是心非，只是他心中的確產生了迷茫，對正道中人的信任也有了裂痕。

葉雲修很清楚自己的徒弟現在處在一個什麼樣的狀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說道：「子衿啊，你看待問題有些時候很清晰，有些時候卻又容易鑽進死胡同，不要被常識所束縛，何為正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這是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

「有些人認為一生勤勤懇懇，不行差踏錯就是正道，有些人認為，一輩子行善積德，不做壞事就是正道，有些人，因為扶摔倒的老太太，做好事反被訛詐，賠得傾家蕩產，可是再遇到需要幫助的人，他還是會伸出援手。」

「而有些人，遇到同樣的事情，被訛詐了，他就會對現實產生懷疑，認為自己做好事卻被人訛詐，卻沒有人站在他這一邊，反倒認為他這是活該，從此以後，他便對這個世界感到失望，變得冷漠，再看到有需要幫助的人出現，他會冷眼相對，轉身就走。」

「子衿，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呢？」

「也許常人大多數會站在後者這一邊，他們認為憑什麼我做了好事，卻要落得如此下場，這個世界太過黑暗腐敗，顛倒是非黑白，做了好人反被訛詐，失去了所有，還要被人指責，那憑什麼要做好人呢？」

「對於前者，很多人也會覺得，這個人腦子有問題，被訛詐一次還嫌不夠，還要去多管閑事，可當他們真正遇到困難需要幫助的時候，態度又會發生改變了，他們渴望得到前者的救助，這個時候就不說人家腦子有問題了，而之前一直站在後者那邊，認為做好人沒什麼用，這個時候，又會痛罵後者是沒有良心沒有人性的混蛋。」

「人性本是如此，說人性本善，人性本惡，那都沒錯，關鍵是要看你如何去抉擇，你是願意撞了南牆也不回頭，堅持心中的正義，還是隨波逐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因為一次不公正的待遇，一輩子都不再做好事呢？」

「要一直堅持自己的想法，是很難的，你會面對質疑，甚至站到大多數人的對立面，但只要你堅信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確的，問心無愧的，那麼你就去做，不要管別人怎麼說，正因為困難，你做到了，才不會隨波逐流，變成一個沒有主見，沒有自我的人。」

「相反，那些因為一點小事就被打擊到，放棄信仰，放棄內心堅信的東西，隨波逐流，變成自己曾經厭惡的那種人的人，只是在逃避現實罷了，他堅持不下去，受不了打擊，所以選擇了輕鬆安逸的逃避這一切。」

「子衿，你的立場是由你自己決定的，不是說你非要將自己擺在正道中人的立場上，和那些戰鬥開始就躲起來，戰鬥結束後出來趁火打劫的人站在一起，就因為他們是所謂的正道中人。」

「你只需要憑藉你自己對事物的認知，對善惡的定義，去判斷何為正何為邪，哪怕是所謂的正道中人，你認為他是邪惡的，那麼你就跟他不是一路人，額就算是人們認為邪惡的，就像小允這樣的妖族，你認為她是善良的，你就跟她站在一起。」

「說到這裡，我想你應該明白了，你的同伴，應該是小允這樣的，你那位來自龍家的朋友這樣的，跟你站在同一立場上的，支持你的『正道』的，而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葉雲修的一番話徹底點醒了林子衿。

是啊，又何必去糾結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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