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都是看不慣老太太這麼好的一個人，以前日子好過一些的時候，也經常幫大家的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大家都記在心裏，但是老太太本人都沒說什麼，又是人家的家事，插手深了，也惹麻煩，所以實在看不慣了的時候，那媳婦出去買菜什麼的，他們這些做鄰居的，同村的人，就會說兩句，勸兩句。

本來是個起好心的事兒，想幫老太太改善一下生活，沒想到，卻成了老太太的催命符。

人家老太太天地良心，什麼都沒有說過，一點壞話都沒有說過自己兒媳婦的，就算被那樣欺負，那樣對待，她都說兒媳婦好，兒媳婦孝順，對自己挺好的，這樣一個老太太，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卻受到了如此對待，老天已經夠不公平了。

而那兒媳婦被人說了兩句，心裏十分不舒服，當場翻臉，說對方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不說，還認為老太太這幾次出去是說了她的壞話了。

回去之後，變本加厲的毆打老太太，這一次，本就年邁體衰，身體抱恙，再加上長期被虐待，營養也跟不上，重病纏身的老太太，被打死了。

當然，這些都是林子衿根據中年婦女提供的一些她或者村子裏的人看到的片段，再加上自己的猜想得出的結論，而那中年婦女一聲嘆息，搖了搖頭：「老太婆多好的一個人，那幾年幫了我們家不少的忙啊，我們都不曉得，但是看那婆娘的樣子，都曉得，她回去以後，絕對是對老太婆做了些啥子，第二天老太婆就死咯，對哪個都說是生病死了的，其實我們都曉得，是被他們虐待死了的，但是也沒得啥子證據，告也告不了他們，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後來，無論是這些鄰居晚上出來倒垃圾或者起夜，還是一些在鎮上打工，半夜才回家的年輕人，路過這條路的時候，都會聽到淒厲的哭泣聲。

「那麼，顧大強的老婆，也是在這之後發瘋的？」林子衿聽完，緊皺著眉頭，沉聲問道。

「那個聲音，真的是，嚇人的很，我聽到過好幾次，晚上都不敢出房間了，還有些人說，晚上看到老太婆蹲在門口哭，你說嚇人不嚇人嘛，那婆娘也是遭了報應了，我在這兒不怕說個這個話，狗日的，對老人這個樣子，簡直不是個人，畜生東西，那幾天不是光看到老太婆蹲在門口哭嗎？把我們都嚇慘了，這條路晚上都不敢過人，可是沒過幾天，老太婆頭七那天晚上，那個婆娘就遭了耶，第二天就在路上跑，邊跑還邊看後面，像是有啥子東西在攆她似的，還在那兒喊『你不要跟著我啊，不是我殺得你啊』這些話。」

「我反正，我們是啥子都看不到，但是都曉得，就是老太婆回來報仇來了，而且大家心裏都有股氣，好些人去告她，沒告成，她爸在他們那個鎮上當書記，和我們這兒的當官的認得到，把事情按下來了，說沒得證據，本來，也沒得證據，收拾不了她，那個兒子，顧大強也是個狗東西，不孝子，自己的媽媽變成那樣了，屁都不放一個，第二天就回去上班去了，白養那麼大了，那個婆娘見人就抓到，就求這些人救救她，把在她後面追她的婆婆攆走，沒有那個理她，像我這樣脾氣暴的，直接罵她一句活該，轉身就走，沒過幾天，她就瘋了。」

說到這裏，林子衿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了，很簡單，因為被兒媳婦虐待，最後被打死，老太太心生怨恨，回來報復。

而老太太也還算善良，沒有將這個兒媳婦置於死地，至於自己的兒子，那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十月懷胎，含辛茹苦養這麼大，她又怎麼捨得對兒子動手呢？

林子衿的心中，此時充滿的，是憤，是怒，這個顧大強和他的老婆簡直都不是人！

兒媳婦也就算了，不是自己的親媽，總會多多少少差點意思，更何況有些人親媽都不會好好對待，而顧大強是親生兒子啊！自己的母親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撿破爛供他讀大學，這些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

深吸了一口氣，將錢交給那個中年婦女，林子衿還是多塞了兩百，伴隨著身後的連聲道謝，林子衿回到了顧大強的屋子。

走進屋，小五帶著點調侃的意味問：「怎麼？煙買回來了？」

而後，看到林子衿表情不對，便連忙問他怎麼了，林子衿沒有回答，隻覺得怒火中燒，衝上前去將顧大強揪了起來，狠狠的揍了幾拳。

「你他媽的還是人嗎！自己的母親睡在豬圈，吃泔水，每天被打罵，走後被打死了你都不管！還救你媳婦，老子打死你都算是為民除害，為你母親報仇！」

林子衿越說越來氣，更加用力地揍顧大強。

他的力氣何其之大，幾下就把顧大強打的叫的叫不出聲了，癱倒在地上，口鼻冒血。

小五連忙拉住林子衿，否則他還想上去踹兩腳。

「求求你，別再打我兒子咯。」

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無奈，帶著心疼，帶著說不出的傷痛，緩緩在一旁響起，而一直不住的縮在角落裏發抖的顧大強的老婆開始掙扎著往後退，兩隻手胡亂的在眼前抓著，發出陣陣尖叫：「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是我殺的你！」

「不是你殺的我，還能有哪個？到現在都還不知悔改，還要整天欺負我兒子，你太壞了！」

豬圈門口出現了一個臉色蒼白，瘦得皮包骨頭，滿臉鮮血和傷口的老太太，林子衿知道，正主出現了。

輕嘆一聲，他心中也清楚，母親永遠是愛兒子的，即使自己的兒子那樣對自己，她依然不忍心看見兒子現在這個樣子。

「我知道，你是來收我的，唉，我辛苦一輩子，養大了兒子，看著他娶了媳婦，只希望他過得好好的，可這個惡女人，欺負我就算了，還動不動就欺負我兒子，我咽不下這口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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