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輕舟難過萬重山

小區裡的商店已經全部關門了。李書逸和唐笑芙往外走了兩條街終於找在一家網吧旁邊的24小時商店裡盡情購物。

這是十幾年來唐笑芙第一次在深冬的午夜遊走，雖然走得不算太遠但對於她而言也算得上一次特別的冒險。

李書逸拿了啤酒和一些小零食下酒菜。此時的他安安靜靜的挑選著貨架上的商品，眼皮微微垂下，腦袋上思量著口味價格怎麼調劑最合適。

事情發展的在嚴重人還是要活下去的，尤其不能虧待了那張嘴巴，用來說話吃飯喝酒野獸夠辛苦的。

唐笑芙站在雪糕櫃前看了半天不知道拿什麼好，她回頭悄悄看了一眼李書逸，發現他沒有給自己買任何吃的。於是唐笑芙從冰櫃裡拿了一根奶棍，這是最便宜的雪糕，而且打開以後袋子裡裝了兩根奶棍，可以兩個人一起吃。

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腳下踩著雪層，嘎吱嘎吱的聲音聽起來還很有趣。

昏暗的路燈打在兩個人身上，李書逸的臉在燈光之下忽明忽暗，他的側顏最完美一的地方就是他微笑時的唇，線條流暢，弧度飽滿，有曲有折。

濃密的頭髮遮擋住前額，但是那雙眼在夜空之中卻明亮如點點星辰。

他的眼睛有石感，好像漂浮著大自然才能生成的礦物質，顆粒滿滿，紋路流暢，靈動而純真。

大學是一個很混亂的染缸，而他的時間卻永遠停在了十八歲的時候，倔強清澈不被任何人或事物而改變。

前些日子唐笑芙路過飾品店，掛在展示櫃前的一對貝殼耳環反射著五彩斑斕的光暈，看得人為之著迷。李書逸就是唐笑芙的貝殼耳環，他身上散發出的所有光暈都能讓她感到心中波動，炫彩的光讓她的大腦充滿慾望不夠清醒。

『刺啦』，撕開雪糕的袋子，廢了好大的力氣把兩根黏在一起的雪糕掰成兩根，唐笑芙有些害羞的把一根遞到了李書逸面前。

他笑著搖搖腦袋，順滑的頭髮也跟著飄起來「我不吃，糖糖吃吧。」

「糖糖吃不了，一人一半。」

硬生生的唐笑芙把那雪糕塞到了李書逸的手裡，一大一小兩個人就這樣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室外吃著凍牙的雪糕。

一邊吃李書逸忍不住笑了起來「以冷製冷，這是什麼緩解天冷的方式？」

「崩潰治療法。」，那雪糕在冰櫃裡面凍得跟磚頭一樣，李書逸一邊啃一邊想唐笑芙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把兩根冰棍掰開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怪力少女？

唐笑芙拿著它左左右右咬了一整圈都沒咬下來一小塊，心理已經要崩潰了於是隨口說出了這句話。

「嗯，最大限度的刺激你的感官，達到麻木。聽起來確實挺有道理的。」

手裡的啤酒從外面拎回去都要起冰碴子了，唐笑芙乾脆把雪糕拿在手裡不吃了，而李書逸還在很執著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咬著，看起來像一隻小兔子啃白菜梆子，她居然被李書逸這幅模樣可愛的給迷住了。

「李哥哥，你有女朋友麽？」，十二歲的唐笑芙問了二十七歲的李書逸這個問題。

「沒有啊。」，他回答的很乾脆，很果斷。二十七歲的李書逸早就習慣了被人問婚姻問題，每次過年回家都要被七大姑八大姨盤問，同學聚會上也會被追問。他早就練出來了風輕雲淡的回答這個問題的語氣和姿態。

唐笑芙心理偷偷開心。

李書逸頓了頓，突然話鋒一轉，他仰起脖子望著漆黑的夜空之中有點點繁星閃爍「可是心裡還是放不下一個人啊。」

他的眼神之中滿是牽掛，唐笑芙很輕鬆的就猜出來他口中的那個女人是誰，可是那個野獸一樣的女人並不值得他這個溫順如小鹿一般的男人牽掛。

「是上次滑冰去看的那個姐姐麽？」，不死心的唐笑芙還是想問一問。只有他親口說出來了，她才會死心。

那一瞬間，李書逸的雙頰有些微微泛紅，唐笑芙知道這不是被冬天的風吹得，也不是被這寒冷的溫度凍的。他的臉頰是自發的緋紅，羞澀讓他臉頰微熱。

「這麼明顯麽？連唐唐都看出來了。」

什麼樣的愛情最純粹？是事過多年，重新提起依舊能讓人面紅耳赤。

「自己辛辛苦苦掙的錢為什麼要給她？遙遙都跟我說了，她不是好女人。李哥哥應該值得有更好的女人談戀愛。」

比如我本人。

說起那個白衣女人唐笑芙氣就不打一處來，嘟囔著小嘴抱怨起來。那個女人生的是清純好看，可是她就是一隻吸血鬼只會利用李書逸把他的錢包和存摺全部吸乾，這麼簡單的事情她一個小朋友都看清楚了，李書逸怎麼就傻傻的身在其中呢？

「唐老師教訓的是，以後我會謹遵教導，反悔思過的。」

現在想來也確實如此，李書逸的青春裡只有這麼一個女孩，她的白衣飄飄是那段灰色青春裡唯一的色彩。

所以多年以來他不想忘記不想否定，因為否定了她就是否定了自己整個青春的快樂。

寒風之中心裡涼了身上也就愈發的畏寒，縮縮脖子手指不知是被帶子嘞的不過血而泛紅還是被凍得泛紅。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媽媽說，什麼時候重新開始都是沒有錯的。」

李書逸一臉認真的聽著唐笑芙給自己講道理，說來好笑，他一個名牌大學的大學生現在居然被一個小學生教做人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但是人生的道理就是如此，小朋友往往經歷的太少所以他們對事情的是非正確看到卻格外清晰。

有情就會有疑慮，多方思考，權衡利弊，事就變得複雜。

「嗯嗯.嗯.」

李書逸含含糊糊的態度讓唐笑芙十分不滿，他的牽強他的不願割捨，那些眼裡的痛苦，臉上的不舍。

這個男人怎麼如此沒用？放不下一個利用他的女人？

這讓唐笑芙恨鐵不成鋼，甚至有些看不起李書逸。

那天晚上，唐笑芙回家之後把李書逸給他買的雪糕丟到了垃圾桶裡。

本就不應該在零下三十度的天氣裡啃凍的跟磚頭一樣硬的雪糕，就像本不應該在十二歲的時候喜歡上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

不適合的男人就像不適季節的雪糕，要早些脫手。

早些幡然悔悟，以免輕舟難過萬重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