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內的打鬥越來越激烈，這艘偽裝成運煤貨輪的移動科研船也不堪重負，不消片刻，它就在眾人眼中慢慢融化沉入了海底。

先是船體上出現了一些腐蝕的小洞，最後大片大片地浮現出了銹斑腐蝕痕跡，像是巧克力城堡放入了烤箱，轉眼就被恐怖的紅綠腐蝕毒氣融化的稀巴爛，化成了一灘惡臭的黑褐色液體沉入了大海中...

「大頭兒子，你可別出意外啊...」

雷蒙就在不遠處的海面上，腳下踩著一塊舢板，時刻鎖定著嚕嚕的氣息。6號藥劑的狀態的嚕嚕，氣息狂暴的像是一頭火山。可盛極必衰，藥效過去了後，他會有很長一段虛弱昏迷期...如果沒能在此期間幹掉對手，會很危險。

幸好，眼前這場戰鬥來的快，去的也快。

就在眼前這艘貨輪被融化沉入海裡之後，戰鬥似乎也分出了結果，紅綠雙方兩敗俱傷...

雷蒙的感知中很清楚，雙方「炁」都衰敗的很厲害。

邪惡博士法隆·路西斯也沒有死戰的意思，化作一縷紅色煙雲消散不見...他的「炁」消失不見，雷蒙這才敢靠近那片毒霧還未完全散盡的海域。

他頂著海面殘餘的毒氣傷害，瞬移過去一把從海水裡撈起了恢復原貌的大頭兒子。胸口還有起伏，顯然還有一口氣，命還在。

雷蒙也沒有任何耽擱，從包裹中拿出了嚕嚕早囑託好的恢復藥劑，扎了一針。這一針下去，大頭兒子從昏迷中慢慢蘇醒，臉色也紅潤了許多。

不多時，二人被救上了「黃金獵食者號」。

......

這麼大一艘遠洋貨輪就在眾人眼皮底下衣櫃地被消融了個乾淨，這一幕震驚了所有人。

伊利亞幫忙把嚕嚕身上的毒素清洗掉，眾人這才敢圍攏過來。

「天啊...嚕嚕居然這麼厲害...」

嚕嚕的身份來歷，暫時除了雷蒙和柯林沒有其他人知道。

越是超凡階位高，越能深刻體會剛才那船艙裡的惡鬥能量動蕩究竟有多恐怖。古列夫之前就知道雷蒙的兩個夥伴很厲害，可也不曾想到，這個幾乎沒出過手的小不點醫生，戰鬥力居然會如此恐怖。

龍套A：「嚕嚕醫生簡直超級厲害！」

龍套B：「這小傢夥，沒想這麼厲害的...」

安娜：「哇...我們家的醫生好棒呀。」

嚕嚕被眾人崇拜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羞紅，不敢與眾人對視，「其實...也沒有大家說的那麼厲害啦...」

雷蒙看他緩了過來，也鬆了一口大氣，拍了拍他的大腦袋，說道：「好好休息一下吧，下次別這麼衝動了。」

六支狂暴藥劑預支了嚕嚕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精力，他現在很虛弱。

「船長，對不起啊...我剛才好像闖禍了。」

此時此刻，沒了藥劑的狂暴刺激，嚕嚕腦子也清醒了。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剛才太衝動了，那張大臉愁成了一團，可憐兮兮地看著雷蒙，像是了做錯事等待怕老師責罰的小朋友。

聽到這話，雷蒙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笑著寬慰道：「你人沒事就好，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嚕嚕一臉歉意道：「可是...那個法隆跑掉了，可能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麻煩。世界總府也知道我在黑海，可能派兵拍追捕，還有賞金獵人...」

「麻煩就麻煩唄。」

雷蒙搖了搖頭，說道：「反正我們都被通緝了，難不成還能更麻煩？等無盡之海那些人來黑海，我們也早就不在這裡了...」

嚕嚕搓了搓手指頭，還是覺得歉意慢慢，「對不起，船長，我不該這麼衝動的。」

「我不是怪你衝動，只是覺得你太冒險了。下次記得，打不過就跑，別總想著拚命...只要命還在，我們有的是機會幹掉敵人。」

雷蒙毫不吝嗇地分享者自己的苟命心得，又道：「何況，要幹掉敵人，也不見得要硬碰硬啊，找對方法一樣可以達到目的。比如...火炮啊，鑿船啊，懸賞啊，裝炸藥啊，激怒海王類啊...方法很多的...」

「啊？」

嚕嚕聽著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一些，「知道了，船長。」

雖然自家船長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可他聽著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還有什麼禍水東引啊，借刀殺人啊，買兇殺人啊，二桃殺三士啊...」

雷蒙總覺得嚕嚕這小子太單純，容易被社會毒打。趁著這機會，他還想灌輸一些自己遊戲裡陰怪的心得體會，差點沒把老祖宗總結的毒計都給背出來。

可就這時候，突然瞭望塔上的水手大喊了一聲。

「團長，海面上出現了一個怪人！」

......

就在之前雷蒙幹掉傀儡師薩麥爾那一瞬間，天瀾王都那座古老鐘樓裡，牆壁上的琺琅掛鐘又停擺了一台。

指正突然就停止了轉動，也就意味著又一個CP9隊長死掉。

「哎...」

坐在輪椅上的白髮老人睜開眼皮，眼中終於閃過了一絲波動。上次天瀾王宮一役，停擺的五台都沒讓他如此動容，這一次，他一雙濁眸中卻露出了惋惜。

薩麥爾，是他最疼愛的弟子，也是老人一手養大的孤兒。

老人一雙濁眸越來越亮，像是冬眠蘇醒的毒蛇緩緩從輪椅上坐直身子。

「老師，您這是...？」

見此，站在輪椅後靜候了多時的梅耶·克萊夫，連忙拿了一個鵝絨墊子放在了老人的後腰。

老者緩緩呼出了一口濁氣，說道：「NO.2的生命卡裂了，大概驗基地那邊出事了。我打算去看看...」

聽到這話，梅耶一臉擔憂，「可是...老師，您的身體？」

「不重要了...本來也沒幾日可活了。」

老者搖了搖頭，說道：「實驗基地那邊關係著總府下達的絕密任務，容不得有閃失。如果真出了問題，我這把老骨頭去活動活動，也好給上頭一個交代...」

他的話也很明顯了，如果真出了事兒，總有人要出來背鍋的。

梅耶急聲說道：「弟子願替老師分憂。」

「不了。真要是那邊出了事兒，你處理不了的。」

老者搖了搖頭，他看著梅耶，語重心長地說道：「日後，黑海CP9就交給你了。你的天賦心性都不錯，要不了幾年，總部那邊就一定會給你晉陞的機會...好好把握。」

這語氣，顯然是在安排後事了。

「是，老師。」

梅耶眉頭一皺，沉重地點了點頭。他很清楚，老師決定的事情，根本容不得旁人再更改。

老人的胸口起伏很大，像是坐直甚至都消耗了大量精力。

「極西海域這幾片海域，革命軍已經滲透了多年，從最近的情報來看，他們近期大概會有一番大動作。到時候，黑海也必定會遭到波及...」

他喘了幾口大氣，這才又繼續說道：「梅耶，你記住。我們CP9的職責從來都不是為何和敵人正面戰鬥。戰鬥，那是總府海軍的任務。真要是將來黑海出了亂子，你就執行零號方案，讓我們CP9的所有諜報人員潛伏地下，以待他日有用之時...」

聽到這番話，梅耶眸子微微一顫，欲言又止。

前幾日王宮一役，「幽靈」一席話，讓全天瀾人的都知道，日後他克萊夫家族必定有一死劫。現在他爹老克萊夫已經死，即便自己不面對，「幽靈」也會主動找上門來。

「我知道你不甘心『幽靈』那事兒。那小子已成氣候，種種跡象表明，他和的革命軍有密切牽連，若是不出意外，黑海的局勢是困不他的...」

老者哪裡猜不到知道自己這個弟子在想什麼，又說道：「也罷...這次我出手，順帶幫你了結了這個隱患，讓你安心。」

梅耶自然清楚，自己老師現在的身體情況雖然不容樂觀，可真要動手，再高數個階位的超凡者都必死無疑。

即便是敵人是強大的「幽靈」，梅耶心中那股驕傲也讓他不願就這麼避而不戰。他知道若是退縮，日後必成心結。

想了想，他如實說道：「老師...弟子想親手了結這段恩怨。」

「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

老者搖了搖頭，道：「個人私怨，會蒙蔽人的眼睛，影響你對大局的判斷。你首先要記得，你的身份是CP9，其次才是克萊夫家族的長子。之前王位之爭你輸了一子，當吸取教訓。雖然王位已定，可天瀾議會的派系之爭依舊沒有停息，未必沒有力挽狂瀾的可能...好好掌控黑海的局勢，才是你這個CP0該做的事兒。」

聽到這番話，梅耶眼中的那抹不甘也湮滅了下去，躬身行禮：「弟子謹記老師教誨。」

「話已至此，你好自為之。」

老者沒在多說，突然那渾身魔力湧動如潮。

「奧解·時光之輪！」

就這時候，他猛然眼中迸射出了一道精芒，身後竟然緩緩出現了一輪金色齒輪鐘錶的虛影！定睛一看，這虛影卻與這鐘樓頂上那日夜轉動的陳舊的鐘塔無二。

「念力秘法·神遊！」

但聽輪椅老者口中輕吟了一段咒語，身上刺眼的銀色光輝越來越濃。

光芒閃爍之後，像是靈魂出竅一般，一個銀光熠熠的虛幻老者居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就這一瞬，彷彿聽到了發條釋放的「卡茲」聲音，老者身後那金色時鐘虛影大大小小數十顆齒輪相互咬合轉動，急速加速起來，越來越快...彷彿時間都局部開始扭曲了一般。

再一眨眼，光影掠過，鐘樓的銀光人影已經不見了蹤跡。

梅耶神色複雜地看著輪椅上的老者，鞠躬行禮，「恭送老師。」

這輪椅老頭的名字叫梅隆·霍夫曼，幾十年前黑海名噪一時的天才念力師。十多年前天瀾王朝覆滅，便是他一手布局！

......

「什麼？」

雷蒙聽著那水手爆喝，還以為是【邪惡博士】法隆·路西斯去而復返。

他跳上甲板一看，這才發現海面上緩緩走來了一個白鬍子老者。

老頭渾身閃爍著銀色光芒，彷彿有縮地成寸的秘法，方才還在視野盡頭，這眨眼就已經一步跨上了「黃金獵食者號」的甲板。

「好快的移動速度！瞬移？而且...這老頭居然沒有『炁』？」

雷蒙眉頭微微一皺，略有疑惑。

現在他感悟了見聞色霸氣，按理說除非對方超凡階位高的頂天的存在，否則這麼近的距離，絕對不會讓他一點都感知不到存在。可事實是，眼前這慈眉善目的老頭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他的感知中卻完全沒有任何東西！

如此詭異一幕，立刻讓雷蒙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猛變。

「神遊境，大念力師！」

看著老者身上閃爍的銀光，他立刻就猜到這具身體根本不是實體，而是精神力凝聚的顯像虛體。

這老頭精神力境界修為極高，換做劍客的等級來說，他就是領悟了劍意化罡的「大劍豪境」強者！

而且，眼前還是一位號稱殺人無形的，極其稀有的「念力師」！

太誇張了吧，黑海居然有這種存在，難不成是無盡之海來的頂級高手？

世界上什麼速度最快？

光？

不！是念頭！

一念至，便身已至！

這老頭的本體還不知道在哪裡，可念力化身就已經出現在了雷蒙眼前。

「原來『幽靈』也在兒啊，正好省了我麻煩...」

老頭看著雷蒙一眼，一聲輕咦。他根本沒半點給對手準備的機會，出現的同時，眼中便迸射出了一股銀芒。

【叮...】

雷蒙隻覺得眼前一花，像是被閃光彈給閃了一下，突然就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的世界，如果不是眼前那老頭緩緩走了過來，他還以為銀光閃瞎了眼。

再一看系統提示，

得勒，他不用問，就知道對方為何而來了。

【叮！你受到了『梅隆·霍夫曼』的精神幻術『奧法·無限夢境』攻擊，階位碾壓，你無法獲得豁免...】

眼前這傢夥就是雷蒙曾經幹掉的溫妮莎、埃裡克，還有剛才那薩麥爾三個倒霉蛋的師父。

打了小的，人家老的上門來尋仇了。

一看「奧法」前綴，雷蒙也猜到了大概自己現在中了某種高階位的幻術，根本不可能掙脫。他想著拖拖時間，伊利亞那個大祭司應該會有辦法解救他自己。

「那個...前輩，您這是何意？」

「你不是已經猜到我的身份了麽？」

老者說話不急不緩，彷彿有著一雙彷彿能洞穿一切的睿智之眼。

他下一句話就直接打消了雷蒙的所有僥倖，道：「你也不用想法拖延時間，好讓現實世界中的夥伴會來救你...這幻境世界裡無論過去了多久，外面都只是一瞬間罷了。你中了這招奧法，今日必死無疑的...」

「什麼？！」雷蒙聽得臉色微微一變。

顯然，他不覺得這老頭有閑心說假話嚇唬自己。

幻境中無論多久，外面只是一瞬？

這幻術...

怎麼聽著怎麼像是某紅眼族的「月讀」？

真是那一招，怕是要嗝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