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從來沒想過，自己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見到曾經遊戲裡世界總府海軍已揭露的終極BOSS，海軍元帥阿蒙·梅魯涅斯。

聽到「總教官」這三個字的是時候，他也這才明白了三叔公的真實身份。眼前這位其貌不揚的老頭，也是數十年前就站在世界戰力頂端的海軍本部總教習，海軍六式的創始人之一！

不過瞧著二人見面的神情，顯然關係不融洽。

雷蒙也鬆了一口。

至少，他這個小通緝犯，不會被混合雙打了。

......

三叔公抬了抬眉，似乎並不太歡迎這位海軍大元帥，語氣很是見外：「你怎麼來了？」

梅魯涅斯大馬橫刀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總教官，別來無恙啊。」

「不怎麼樣。」

三叔公掏了掏耳朵，「哎，老了就容易犯困...你有事兒就說，沒事兒老頭子要午休了。」

顯然，人家還沒開口，這老頭就開始下了逐客令。

雷蒙在一旁聽得微微愣了一瞬，能讓堂堂海軍元帥吃癟，這老頭還一點都不給面子啊。可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老頭這麼不待見？

「最近這格魯爾海域似乎不是很平靜啊...」

梅魯涅斯顯然話中有話，眼中浮現了一抹異芒。

他雙眼微微眯，又道：「也不僅格魯爾海域，現在無盡之海到處都不平靜。自從卡朋那傢夥散播出去的那個『海賊王寶藏的消息後』，讓整個世界都鬧騰了起來。不少狄洛斯時期銷聲匿跡的大海賊也紛紛現身出海，動靜還鬧得很大...最近海上還冒頭了不少棘手的海賊新人...革命軍在西海也鬧騰的厲害...總之，我們海軍本部現在是忙得焦頭爛額。」

三叔公：「那你這堂堂海軍元帥還有空來這偏遠海域瞎晃悠？」

「這不，我來看看老教官，給您帶一個消息來嘛...」

梅魯涅斯笑了笑說道：「世界總府元老會議決策，發布了世界徵兵令，未來一段時間本部會組織一次針對海賊和革命軍的大清剿行動。這不，大量徵兵，正缺少您這樣優秀的教官，總府的那些老傢夥讓我親自來請總教官出山...」

三叔公毫不客氣，懶洋洋地說道：「梅魯涅斯，你回去吧。我這把老骨頭早就到了退休的年齡了，徵召令也管不到我頭上...」

「老教官...我們也不想來麻煩您。可這次總府議會決策的命令，我也是奉命行事。上次海倫拒絕戰爭徵召，如果不是我壓著，她恐怕就不是隻被剝奪名號那麼簡單了。這一點，我想您應該明白...」

頓了頓，梅魯涅斯眸中閃過了一絲厲芒，又沉聲道：「沒了本部的庇護，純毛族的這片海域恐怕會鬧得很厲害啊。」

「這裡的事兒就用不著你們操心了。你回去吧...」

三叔公擺了擺手，「就給那些老傢夥說，二十年前那一戰老頭子的傷勢還沒好，怕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這話一說，氣氛有些尷尬，小院裡安靜了片刻，無人說話。

老頭子一點都不給面子，這位海軍元帥的臉也有些陰沉。

雷蒙在一旁聽著有些心驚膽戰，就怕這兩個傢夥下一刻就會打起來。

萬幸，那股如刮骨冰刀的冷場氣氛來得快，去的也快。

半晌後，

「還真是遺憾啊...」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梅魯涅斯也沒多說，攤了攤手：「總教官，話已經帶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三叔公：「不送。」

兩人不歡而散。

空間門離開，梅魯涅斯和那個海軍中將離開小院，彷彿從來沒有來過一般，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院裡的棗樹被海風吹得沙沙作響，樹蔭下，老頭子的眉頭久久沒有舒展。

「呼...終於走了。」

小院中那爭鋒相對的氣勢一散，雷蒙這才猛地鬆了一口氣。初見那一瞥，他就知道海英斯怨恨光環對這位梅魯涅斯大佬的是有用的。那種存在大人物，只是不屑去碾死一隻螞蟻罷了。

他腦中消化著剛才二人的對話，也抓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大清剿』？看來最近海軍有大動作啊...」

一旁的海倫自然把所有的話都聽在了耳裡，特別是那些明顯帶著威脅的話，也讓這位純毛族長老一臉鐵青：「哼！梅魯涅斯那些傢夥還真是不客氣呢...大概是知道地魔島出了狀況，現在又來威脅三叔公了。」

頓了頓，她繼續道：「海軍那些陰險的傢夥，不就是忌憚我們純毛族，想借著那些深淵的怪物消耗我們族群中的頂階力量麽。現在地魔島情況這麼糟糕，他們大概也想藉此逼三叔公就範呢...」

雷蒙聽到這裡，心中也幾點疑惑。

既然這老頭是海軍的總教官，這妥妥十二賢者陣營的人，為何他對自己沒有「海英斯怨恨」BUFF的好感度縮減？

海軍本部總教官那種職位，按理說已經是核心一二把手的位置，哪怕退休了一個該有些實權。為何和海軍元帥梅魯涅斯的關係搞的這麼僵？地魔島的情況雖然麻煩，可現在看來，就三叔公的海軍「總教官」身份，真要解決地魔島的問題，世界總府強者如雲，也絕對不會全無辦法。

彷彿世界總府那些傢夥一定要逼他去應招，老頭子為什麼不願意去呢...

轉念一想，即便他響應徵召似乎也沒什麼壞處啊？

就憑這老頭子的實力，哪怕是去征討「無盡八皇」對他來說也不見得有什麼危險，為何他要拒絕徵召？難道又是因為卡朋的關係？

很顯然，老頭子現在的陣營關係很微妙，這裡面恐怕還有不少隱情。

就這時候，三叔公微微一嘆，神色複雜道：「海倫，你會不會怪三叔公不應總府的戰爭徵召，給族人們帶來了滅族禍患吧？」

海倫搖搖頭，一臉堅定道：「三叔公，沒有您，我們族群早就在覆滅了。無論您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會支持您的。」

也的確如此，純毛族沒有這個定海神針，哪裡能在這片海域安生這麼多年。

「哎...」

老頭沉吟了一瞬，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這才說出了一個驚天秘密，「其實...地魔島的封印，是有人暗中搗鬼破壞的。」

「什麼？！」

海倫聽著臉色猛變，難怪她覺得地魔島上封印被破壞時機和狀況都有些離奇，原來是人為！

「該死，究竟是誰要害我純毛族？」

她怒喝一聲，可轉臉又疑惑道：「可是，那島上一直都只有我們的族人，長老們也都在，怎麼可能會有人能潛入破壞封印？」

話說道這裡，她突然臉色一變，難道...有內鬼？

不可能！

純毛族中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人！

「呼...」

三叔公搖了搖頭，沒有直接回答，又說了一句聽似莫名其妙的話：「我不去應招，倒不是這把老骨頭貪生怕死。只是當初我好不容易才『醒悟』，現在這樣做，是不想我們純毛族繼續載在那個坑裡跳不出來...」

說著，老頭看了一眼雷蒙，又說道：「你既然是卡朋的血裔，自然也不是外人。」

頓了頓，他問道：「卡朋大概也給你提醒過一些事兒，讓你遠離世界總府吧？」

「嗯。」

雷蒙知道，自己即將又要接觸到一段隱藏在光輝之下的隱秘歷史。

三叔公點了點頭，又轉臉問到海倫，「當初我退休過後，海軍那邊讓我們純毛族響應徵兵，我借口地魔島有變的事兒，沒讓族人們去。後來迫於壓力，才讓你去頂了個『王下七武海』的名頭，卻一直不讓加入世界海軍，你知道為什麼麽？」

海倫搖了搖頭，她其實早就猜到三叔公此舉別有深意。

三叔公：「老頭子賴活了幾百年，我也是世界上為數不多見證過那段歷史的至今還活著的人。當然，當初的我也不覺得那段歷史有何不妥...直到修為達到現在個程度，我才了些資格去質疑某些存在。這一質疑，卻發現當初曾堅信不疑的某些信仰是被『刻意扭曲』了...」

「我曾經和梅魯涅斯一樣，對心中『正義』的信仰堅定不移。可二十年前和狄洛斯打了那一場，那傢夥讓我明白了一些東西。回過頭來，我才發現，我曾經做了某些事情完全和正義背道而馳...」

「可怕的是...這一兩百年還全然不覺，堅信那就是自己心中的『正義』。」

說道這裡，老頭子再次看向海倫，說道：「不要你加入世界總府海軍，是怕你會和我曾經一樣失去『自我』。海軍的『信仰』現在看來，存在很大問題，甚至根本就是一個陰謀...」

原來是這樣啊！

如此一說，似乎所有一切都能想通了。

雷蒙想到卡朋大佬曾經給他說過的，世界總府有一種改變人認知的「虔信徒」計劃！

突然也有些明白，三叔公現在能拒絕徵召，顯然和他「醒悟」了有關係，否則他怎麼也不會拒絕自己曾經守護了幾百年的海軍。

可以這麼說，海軍現在能發展成現在這個遍及無盡之海的龐然大物，和這老頭數百年傾心盡忠有莫大關聯！

雷蒙和海倫二人都沒說話，靜靜地聽著三叔公緩緩揭露的一個驚恐事實。

「雖然我現在都沒明白世界總府高層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可自從我『醒悟』之後，以前的同僚們就對我產生了莫大敵意，彷彿是我背棄了『正義』。若非那些傢夥無法憑武力壓製我，大概今天你們也沒機會站在這裡聽我嘮叨了。」

「梅魯涅斯那傢夥，可是我曾經最得意的弟子啊！」

三叔公說道這裡，頗有些老淚縱橫的悲嗆，嘆息道：「你們看到剛才他的樣子了麽？怕是世界總府要他殺了我，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動手！」

海倫想起了剛才那張傲慢的嘴臉，綉眉緊皺：「當初還是三叔公您一手把他推舉上元帥的位置呢。哼，忘恩負義的傢夥！」

「也不全怪他。」

三叔公搖了搖頭：「我之所以這般篤定...因為我曾經如他這般，對自己心中的堅信的正義毫不動搖。當初...我也差點毫不猶豫地殺掉了卡朋呢。」

「什麼？」

雷蒙聽著一驚。他知道這老頭和「海賊王」狄洛斯大戰過一場，難不成就是二十多年前海賊王艦隊衝擊海軍本部一戰？

三叔公：「一百年前，卡朋和他兄長幫我純毛族解決了地魔島的一次致命危機，甚至卡朋的兄長還為此付出了性命的代價。可二十年前的那一戰，我依舊出手毫不留情。若不是狄洛斯那傢夥讓我醒悟了，恐怕當年卡朋也死在了我手下...」

雷蒙也挺明白了。

原來當初海賊王艦隊覆滅，卡朋當年能不死，似乎是這老頭放了水？

「呵呵...現在想來，當真可怕。我要親手殺掉一個族群的恩人，當時心裡還全然不覺得有任何過錯。」

三叔公嘴角溢出了一抹苦澀，信仰崩塌的衝擊，至今都沒讓他心境平復。

「而在過去一兩百年裡，我還幫著總府海軍乾過太多這樣的事兒...為了掩蓋某些秘密滅殺了一個族群；為了某些秘密計劃，牽連了無數無辜的人類...現在看來，曾經我堅信『邪惡』的那些存在，似乎除了他們是站在世界總府的對立面，根本稱不得罪大惡極。」

「就如曾經狄洛斯的艦隊！那個時代，如果沒有他們登頂『海賊王』，這片大海還不知道會動蕩的多厲害。他們的罪名，除了敵對世界總府，現在看來，其他的大都是些莫須有的可笑借口罷了...」

雷蒙這點到不覺得太意外。

就遊戲裡揭露的那些事情來看，世界總府明面上光鮮偉岸，可背地裡確實做了不少齷蹉事兒，無論CP9、還是什麼病毒傳播計劃，絕對算不得『正義』...

「這二十年來，他們不止一次地徵召我會去...真只是噹噹教官那麼簡單？」

三叔公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進退兩難的神色，

「這次地魔島的封印被破壞，我也查出是有人在暗中搗鬼。他們知道我放不下族群，所以想藉此逼我就範。這次我若不去，那些深淵生物遲早都能將我們一族底蘊耗乾耗盡。但我若去了...怕是整個純毛族也會世代陷入那種被人操控，而渾然不知的境地。」

幾十年前，純毛族在海軍中可是一直有大將級別高階軍官的存在啊！純毛族是神眷之族，天賦強悍到足以讓世界總府忌憚，這股力量不握在手裡，那就毀滅掉。

這就是罪惡之源。

原來如此，

海倫和雷蒙都聽明白了，為何老頭會百般推脫海軍戰爭徵召。

這是一個死局啊。

雷蒙也猜到了，老頭現在給他們交代這些隱秘，大概是做出了某種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