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該猜到的...」

雷蒙終於想起，為何之前他第一次見到洛蘭，總覺得她的銀髮銀瞳有點熟悉了。

遊戲裡最新的預告片裡提前透露了一點「十二賢者家族」的信息。雖然只是隻言片語，可也揭露了這個凌駕於世界鎮府之上的超級勢力的冰山一角。

他記得，當初英雄時代留下來的「十二賢者」後裔中的某一族，族人就是銀髮銀色瞳孔，這是血脈遺傳。除了那預告片裡的傢夥，那雷蒙還沒在遊戲裡看到過第二個頭髮和瞳孔能有如此純粹銀色的人。

當然，洛蘭是第二個。

他也想起了某個高階任務中曾經提及了一個說法。

「十二條半神序列」中就有一條先知序列，其序列0終階魔葯叫【大預言家】，後世人奉其為先知序列魔葯之最，敬稱為「先知」！

不是他記憶力差，而是根本沒往那邊想。

這黑海在遊戲裡就是一個過渡的新手村，什麼時候終極BOSS都扎堆往這裡跑了？

十二賢者家族那種程度，即便是到遊戲中後期也揭露的信息極少，

雷蒙也只是再預告片裡看過畫像，

現在隨隨便便就碰到一個「活的」，

換誰誰敢信？

......

顯然，眼前這個洛蘭又是一尊「真·大佬」。

雷蒙不敢探究再深，他作為海英斯的傳承人，與十二賢者陣營都是死敵。他可不會天真的認為這個「疑似」十二賢者後裔的洛蘭會輕易放過他。

也更不敢去求證。

他只能裝傻，打著哈哈道：「哈哈，洛蘭同學，你別開玩笑了...」

洛蘭卻面無表情地戳破了他拙劣的掩飾，幽幽地說道：「看你的表情，你應該是猜到了我的身份...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猜到的？因為海英斯的筆記，還是『魯比克的煉金魔方』？」

得了，所有東西大佬都知道，根本沒掩飾的必要。

不過，既然她早就知曉，為何不提前動手，還刻意跑去菲利普學院當一個小學員？

天子微服私訪，體察民情？

十二賢者後裔的身份凌駕於整個世界所有皇權之上，說他們是皇帝，還算是一種辱沒。

雷蒙覺得自己的拙劣演技，在眼前這位大佬面顯得很尷尬。他覺得此刻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毛的鴨子，除了嘴硬，隱私都一覽無餘。

他硬著頭皮問道：「那個...您來找我...有什麼吩咐？」

裝不了傻，他就只能主動問道。

洛蘭神色如常地說道，「和你一起試煉。」

雷蒙眼角一抽，顯然不信。

別逗了，大佬！

您都世界格鬥冠軍的水平了，還有興趣參加幼兒園舉辦的格鬥比賽？

這時候，她又補充了後半句，道：「我順便想印證一點東西。」

雷蒙聽著眉頭一皺，大概也猜到了一些。

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印證的東西和我有關？」

洛蘭點了點頭，那雙波瀾不驚的晶眸突然變得朦朧，似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發問。

「我一直堅信自己信仰的就是真理，堅定不移！可某一天，我用我能力預知到的東西，卻和我的信仰相悖...你覺得我該堅信自己的信仰，還是相信自己的感知？」

雷蒙不知道她預知到了什麼，可他知道十二賢者的信仰肯定和海英斯傳承不對路。

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當然是相信自己的預言能力！」

洛蘭沒有得到答案，確切地說她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答案。

她那雙漂亮的銀色眸子中閃爍著迷茫的波光，又徐徐講述道：「本來...我是的任務要是來黑海回收一個很重要的『封禁物』，就是你曾經見過的『魯比克的煉金魔方』。我也曾預知也到那批貨物會被打劫，東西會落入一個紅頭髮的女人手中...」

雷蒙靜靜的聽著，心頭有些驚駭。這就是傳說中的「先知」，能力也太恐怖了吧？

這時候，洛蘭的表情變得很奇怪，像是內心掙扎無比，幾近爆發地邊緣出了下面的一句話，「可是...在我看到的『預言』中，那個叫溫妮莎的女人是不應該死的！」

她心境亂了，許久都沒再說話。

雷蒙卻一頭霧水，這有啥好糾結的？

死都死了，用得著鑽牛角尖？

既然不是來報仇的，問題就好說了。

這時候，洛蘭突然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假如剛才我沒開口提醒你，你覺得你會死麽？」

「會。」

雷蒙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不，你不會！」

洛蘭似乎在爆發的邊緣，幾近發泄的語氣道：「我一定會開口，你也一定會躲過去！」

雷蒙眼神又變得有些奇怪，嘀咕道：「您不都說是『假如』了麽？」

洛蘭已經很失態，與她之前古井不波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此刻，她像是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某種狂暴的想法，隱隱癲狂。

那種感覺，就像是看到一座轟鳴著時刻要爆發的火山。

「先知眼裡沒有假如！」

說出這矛盾的話，洛蘭那雙銀瞳猛然一縮，突然就變得漆黑如墨。

她斬釘截鐵地說道：「世界上看似每天都是隨機發生的事情，其實在時間長河中早已經既定，這就是『預言』的本質！『如果預言可以改變』這話本身就是個悖論。預言就是預知未來，如果未來能改變，那麼預言就沒了存在的意義！」

這話題好像牽扯到哲學上去了，雷蒙聽得雲裡霧裡，又不明覺厲。

細細一琢磨，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道理。

「預言」的本質是預知未來一定會發生什麼。

而如果未來沒發生，預言不就是瞎扯淡麽？

雷蒙覺得再想這個問題，自己都要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所以...你預言到了『溫妮莎不該死』，而事實是她卻死了，你就懷疑你的先知能力出錯了？」

「是。」

洛蘭輕哼了一聲，「直到看到了你。」

頓了一頓，她繼續說道：「這個世界，能讓我疑惑的事情不多...在你身上，卻頻頻發生。」

雷蒙聽到這句話，不知道該如何介面。

洛蘭緩緩閉上了眼，似乎為了壓抑住她內心的狂暴：「我的信仰告訴我，應該毫不猶豫地處死海英斯的傳承人，帶回筆記。」

聽到這話，雷蒙眼皮一跳，心頭咯噔一聲。

突然，她話鋒一轉，說道：「可是...」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腦袋像是掙扎一般疼痛。就像是一張完整的鏡面，它原本可以映照出美麗的世界，可現在...它破碎了，裂開了一條縫隙！

縫隙中，她看到了世界原來並不是鏡中映照的那般美麗，只有無盡黑暗。

而黑暗中，似乎還有點點星光。

絕望中又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

......

雷蒙沒明白為何洛蘭會突然變得這麼奇怪，又試探著問了一句，說道：「那個...你知不知道海英斯到底是怎麼回事麽？」

洛蘭聽到這話，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瞬間就炸了毛。

這話像是觸發她內心深處的防禦反射，立刻就變得暴怒無比，聲音中帶著低沉的嘶吼：「你不要再試圖給我描繪陽光是黑色的！你這樣說，只會覺讓我得你更像是教唆人下地獄的惡魔！我會忍不住殺了你的...」

她猛然掙開了眼，雙眸在漆黑和銀色之間不停地變幻，像是兩個不同的人格在爭奪身體的主導權。

洛蘭痛苦地抱著腦袋，從牙齒縫隙裡擠出了最後幾個字，

「在我沒發怒殺掉你之前，最好別再用這個話題激怒我...」

那一瞬，她身上肉眼可見地激蕩起了一層層氣浪波紋，衣袍無風自動。那股磅礴氣息剛要外放，又像是有一個透明的玻璃罩，把它們給全都包裹了起來。

雷蒙脖子一縮，再不敢說話。

......

就在這時，

抱頭痛苦掙扎的洛蘭突然就睜了雙眼，她那一雙眸子竟然變成了豎瞳，銀黑各半，看上去十分詭異。

轉瞬後，她雙眼眼角竟然緩緩流出了兩行銀光熠熠的眼淚...

雷蒙被眼前詭異的一幕驚呆了，

突然，他覺得眼睛刺疼了一瞬，像是有什麼東西鑽入了腦海中。

【叮！你受到了強大精神力的侵蝕...】

【叮！靈魂引導，你領悟了特殊被動技能「敵意感知」。】

突然傳來的系統提示，雷蒙有些摸不到頭緒，

一查看，技能槽裡多出了一個被動感知技能。

【敵意感知（A級）】

被動

詳解：你擁有了敏銳的感知，你能感受到敵意；精神力、氣場、靈魂強度越強，感知範圍越廣；

再一抬頭，

洛蘭已經不見了蹤影。

「別死了...」

失魂落魄的聲音回蕩在耳邊，讓人聽出了無盡悲涼。

「我看不到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