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這種書，我們這裏沒有。」齊顏頓了頓，沖客人說道，「不過，風花雪月的愛情話本我們倒是有不少，都是花前月下，談情說愛，比起春宮圖，話本多了一份纏綿悱惻，少了一些奔放露骨……」

齊顏面帶微笑，客客氣氣，繼續說道：「客人，你可以看看試試。」

那尖嘴猴腮的客人上下打量著齊顏。

齊顏依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不驕不躁。

「你有什麼推薦的嗎？」那客人問。

齊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跟我來。」

將那個客人引到了另外一個書架，齊顏給對方推薦了好幾本買得好的書，那客人掏了錢，最後買了幾本離開了。

滿月看著那客人的背影，沖齊顏伸出了大拇指：「少夫人，你真厲害。」

齊顏道：「跟周濱學的。」

「跟我學的？」這時候周濱吃完了午飯，走了出來，「跟我學的什麼？」

齊顏笑了笑，說：「怎麼讓客人心甘情願掏錢買書。」

周濱一拍手：「剛才的客人是不是來買我們這裏的沒有的書了？」

滿月瞪大眼睛：「周大哥，你怎麼知道的？」

「我都大法好幾個了！」周濱說。

「我就是跟你學的。」齊顏說。

「不過，這還是真是個問題啊。」周濱捏著下巴，一邊思索一邊說道，「老闆，你看啊，之前北邊那家書局有春宮圖賣，現在他們倒閉了，客人自然就流到了我們這裏，他們找春宮圖的不少，你看我們是不是……」

齊顏說：「春宮圖不是一般的書籍畫冊，要售賣這東西，還要找官府特別備案。」

滿月站在一旁，看看周濱再看看齊顏：「賣書還要找官府嗎？」

「當然啊。」齊顏解釋說，「只要開店，就要去找官府的。」

「可是，我們沒去啊。」滿月道。

齊顏笑了笑，說道：「那是因為這些麻煩事，之前冉老闆出面解決了不少，後來周濱來了，剩下的都是他在忙活，都幫我辦妥了」

滿月看向周濱：「原來是這樣啊。」

齊顏道：「所以我說，我這個老闆當得太輕鬆了。」

周濱笑道：「老闆，你雇傭我們，不就是為了讓自己輕鬆一些嗎？這說明你雇對人了！」

「是啊。」齊顏真心實意地點著頭。

「接著說春宮圖的事情。」周濱拉會話題，「老闆，你意下如何？」

齊顏道：「我的意思是暫時不賣，第一，出售春宮圖去找官府特別備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流程很是繁瑣，上下都要打點道，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手裏的錢有限，當然，還有第三點，這件事要跟羅公子說一聲。」

「也對。」周濱道，「羅公子也算是我們老闆之一呢。」

雖然這個老闆是個徹底的甩手掌櫃。

…………

…………

齊顏在書局又忙活了整整一下午，回到謝家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少夫人，您回來了？」門衛老方跟齊顏打招呼，笑容滿面，點頭哈腰。

齊顏微微後仰，心道怪異。

滿月也是不解，這個老方仗著自己是謝夫人的遠房又遠房的親戚，向來對齊顏沒有好顏色的，前幾日還公然嘲諷齊顏來的。

今天怎麼就換了一副面孔呢？一副搖尾的巴結樣。

「你有事吧？」滿月直言，道，「少夫人每天都回來，還沒見你哪次這麼過歡迎呢？」

「一起是我不懂事。」老方哈著腰，「少夫人，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不要跟我這個小人計較了。」

齊顏眯起眼：「府裡出什麼事了？」

老方咽了咽口水：「府裡很好，一切如常啊。」

「是嗎？」齊顏才不相信，正要往下問。

「少夫人，您回來了？」這時候，一個丫鬟急匆匆走了過來，「老爺讓您回來之後，去延寧院一趟，說有事跟您說。」

「我知道了。」齊顏掃了一眼老方，轉身離開了。

…………

…………

齊顏走進延寧院的時候，不僅微微一怔。

只見有丫鬟們正在收拾搬運行囊。

齊顏掃了一眼，心中納罕，但是面上不顯。

她走進了主屋中，屋中謝夫人跟謝老爺正在說話，見齊顏進來，謝老爺笑盈盈地問：「回來了？」

「嗯。」齊顏點頭。

一旁的謝夫人冷冷掃了她一眼，用鼻子哼了一聲。

齊顏置若罔聞，看向謝老爺道：「您找我來，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謝老爺說，「我跟夫人決定去我老家遂州一趟。」

齊顏微微頷首，怪不得丫鬟們在整理行囊呢，也怪不得那個門房那麼諂媚了……

「這一走，估計要兩個月呢。」謝老爺說，「這段時間，傅奕不在家，老太爺又足不出院，所以家裏的一切事務就拜託給你了。」

「還有纖纖！」謝夫人說，「主要是纖纖！」

說著看向齊顏：「我們走了之後，家裏可不是你說了算！是纖纖說了算！」

齊顏才不在乎誰說了算，她只是有些不開心，這家人從來沒將謝傅休當做一家人。

謝老爺道：「你是傅奕的妻子，是府裡的少夫人，還幫傅奕經營著書局，我們相信你的能力，這個家，還是要交給你管的。」

謝夫人一臉的難看，想說什麼，但是跟謝老爺的目光對上，又將一肚子的話壓了回去。

齊顏輕輕點了點頭。

這件事對於她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謝夫人離開，首書局的危機暫時止住了，也給她留下了時間去解決這個問題。

總之，謝夫人離開，簡直是幫了齊顏大忙。

謝夫人這邊不知道齊顏是怎麼樣想的，但是齊顏毫不留戀的表情，已經說明她巴不得謝夫人離開。

「我們非要現在去嗎？」謝夫人又2看向謝老爺。

「我們不是都商量好了嗎？」謝老爺語重心長，聲音平緩。

「可是……」謝夫人瞪了齊顏一眼，一副想要反悔的樣子。

謝老爺不緊不慢，繼續說道：「你要是想纖纖，我們可以把纖纖帶上。」

「不行！」謝夫人立馬道，「我們說好，讓纖纖留在府裡！而且，她也想留在府裡等傅奕回來。」

「所以啊。」謝老爺攤攤手，說，「只有我們兩個去了。」

謝夫人盯著微笑的謝老爺，張了幾次嘴，還是沒有說出來反悔的話。

「齊顏，我警告你！」謝夫人說，「不要以為，我不在府裡，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壹號

你在府裡，她還不是為所欲為？

這話，大家心知肚明，但是絕對不能當著謝夫人的面說出來。

齊顏這邊已經得了這麼好的消息，自然是不跟謝夫人計較的，她笑著回道：「夫人放心，我有分寸。」

謝夫人用鼻子狠狠冷哼一聲，表示自己的回答。

齊顏依舊面帶微笑：「還是有事嗎？若是沒有我就走了。」

謝夫人的脾氣又上來了，指著齊顏沖謝老爺道：「看看！這就是你口中的好兒媳！我們都要離開家了，連我們時候離開，都不關心！更別說讓我們路上小心了！」

齊顏停住腳步：「你們是明天離開吧。」

雖然是疑問的口氣，但是很是篤定。

謝夫人皺著眉：「哪個丫鬟告訴你的？」

齊顏搖搖頭，說道：「晚霞行千裡，今天西方天空火燒雲，明日一定是晴天，加上院子裏丫鬟已經幾乎收拾的好了，所以，你們是明天離開咯。」

謝夫人無話可說。

齊顏繼續道：「這次去的是謝老爺的老家，路很熟，準備的又充分，自然是一路平安的。」

謝夫人被噎的臉色鐵青。

齊顏說：「還是有事嗎？若是沒有，我走了。」

謝夫人道：「哼！一口一個謝老爺……」

她說著看向了一旁的謝老爺：「你對她這麼好，她可是從來不把你當成……」

「爹。」齊顏開口。

她這一聲「爹」喊得太突然，某說是謝夫人，就連謝老爺也愣住了。

「爹，我告辭了。」齊顏沖謝老爺拱手施禮，「祝您一路平安。」

謝老爺嘴角帶著笑，微微頷首。

謝夫人一下子怒了：「齊顏，你什麼意思！」

齊顏道：「怎麼了嗎？」

謝夫人指著謝老爺：「你剛才喊他什麼？！」

齊顏大大方方，回道：「爹啊。」

「那你是怎麼喊我的！？」謝夫人拍著自己的胸口，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與侮辱。

齊顏笑了笑，壓下眼梢的冷意：「喊您謝夫人，這不是您的意思嗎？」

謝夫人再一次被齊顏噎住。

齊顏道：「您忘了嗎？我小產之後，這可是您親口說的，讓我稱呼您為謝夫人，跟府裡的丫鬟一樣。」

當然，齊顏也巴不得這麼喊她。

謝夫人臉色青黑，齊顏趕在她再次無理取鬧之前，趁機離開了。

…………

…………

離開延寧院的齊顏，快步走回了凌春院。

滿月跟在齊顏的身後，小丫鬟掩飾不住地開心：「少夫人，太好了！夫人也要出門了。」

「是啊。」齊顏的嘴角噙著笑，「還是兩個月呢。」

「這兩個月，總算能夠喘口氣了。」滿月說，「不然在書局忙了一天，回來還要應付夫人的刁難，時間久了，誰也受不了。」

「所以，她走得的可真是時候。」齊顏道，「我覺得老天都在幫我們。」

無論是開書店，還是現在謝夫人要出遠門，這一切都順利了。

「是啊。」小滿月點著頭，應和地說道：「老天爺是有眼睛的，會綁著好人。」

齊顏笑了笑，說：「走吧，回凌春院。」

「嗯！」

…………

…………

滿月跟上齊顏一起回到了凌春院中，兩人剛走進院中，小余就迎了上來。

「少夫人，您回來啦？」小余滿臉帶笑，一副想要告訴齊顏什麼好消息的樣子。

齊顏頷首：「回來了。」

「少夫人。」小余眼睛閃閃，看著齊顏，「您知道嗎？夫人要跟著老爺去老爺的老家去呢！這一走，就是兩個多月呢！」

「我知道啊。」齊顏說，「我剛從延寧院回來。」

「您都知道啦？」小余有些小失望，失落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不從自己口中告訴少夫人的。

不過，很快她又恢復了精神：「少夫人，我還要轉告您一件事呢。」

「什麼事？」

「張神醫說明天上午來給您施針，讓您在府裡等她。」

齊顏輕輕嘆口氣，心道：「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啊。」

…………

…………

張神醫說上午來謝家，就是上午時間到的。

他來的時候，齊顏剛剛象徵性地送走了謝老爺與謝夫人。

浩浩蕩蕩的馬車離開了謝家不久，剛剛轉過彎去。

「少夫人。」歐陽大夫沖齊顏打招呼，張神醫站在他身後，沖齊顏頷首示意。

謝纖纖也站在謝府門口，看看兩位大夫，她認識歐陽大夫但是對於張神醫不熟。

「你們是來給她治病的？」謝纖纖說著，看向了齊顏，「我聽下人說，經常就讓人給你施針，齊顏，你有什麼病啊？」

齊顏掃了謝纖纖一眼，不冷不熱地回道：「跟你有關係嗎？」

「怎麼沒關係？」謝挺直了胸口，說道，「現在爹娘走了，娘把謝家轉交給我管，府裡的所有事情都跟我有關係。」

齊顏白了她一眼，謝大小姐這是瞬間入戲了，她可不想陪著她演。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病。」齊顏拉成了聲音，故意用一種做作氣人口氣說道，「我也不想麻煩人家兩位大夫，但是沒辦法，這都是謝傅奕的安排好的。」

謝纖纖皺了皺眉：「我哥安排的？」

「是啊。」齊顏笑盈盈地說道，「你哥心疼我，覺得我每天挺累的，他就讓這個神醫來給我施針緩解。其實，我一點都不覺得累，可是，你哥非要堅持，我也沒有辦法。」

一邊說著一邊攤手，還故意配上一臉嫌棄的表情。

謝纖纖咬了咬牙：「花無百日紅，趁著我哥還沒納妾，齊顏，你就好好享受吧！」

「好啊。」齊顏微笑。

「哼！」謝纖纖惡狠狠地瞪了齊顏一眼，踩著重重地腳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