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吐了吐舌頭：「府裡，誰都知道少夫人是公子的心尖寶，林管家自然也知道啊。」

齊顏不太相信小滿月的話。

直到走到了凌春院門口，然後見到了林管家。

「少夫人，您回來了？」林管家沖齊顏憨厚笑笑。

齊顏：「……」

「你怎麼來了？」齊顏說著，管家跟著她走進了屋中。

「我是來跟少夫人通稟一些事的。」那管家說道。

「什麼事？」齊顏問道。

「這不是就要發月銀了嗎？」管家說，「我這裏的帳簿需要少夫人過目簽字。」

齊顏掃了一眼，說道：「府裡的大小事情不是都交代給謝纖纖了嗎？」

林管家說道：「夫人是交代給謝大小姐了沒錯，但是老爺走的時候，囑咐我說，帳目一類，需少夫人過目。」

齊顏：「……」

滿月在一旁幫腔說道：「少夫人，您就看看吧。

「那好吧。」齊顏點了點頭。

管家連忙將帳簿遞給齊顏。

齊顏接過，一頁一頁翻看過去，她看得不快不慢的，臉上沒什麼特殊的表情，只是到了後面，越往後翻看，齊顏的眉心越是聚攏，最後擰成一個疙瘩。

「夫人在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嗎？」齊顏從第一頁看到最後一頁，然後合上帳本，問林管家。

林管家點著頭，回答道：「夫人在的時候，開銷要比現在還要多……」

齊顏輕飄飄地說道：「那時候有一大部分的花銷，都用在花園的修葺整理上，對不對？」

林管家詫異地看著齊顏：「少夫人！您看出來了？」

齊顏頷首。

林管家佩服地看著齊顏，讚歎道：「怪不得了。怪不得了。」

「什麼怪不得了？」一旁的滿月不解。

林管家解釋道：「我在府中負責管帳，這都管了幾十年了，可以有一次，公子跟我說，府中有個人，看帳比我還厲害！我一直以為公子說的是他自己呢，他說不是他……原來，公子說的是少夫人。」

林管家一邊說一邊豎起了大拇指：「少夫人，您只看一遍，就看出了問題所在，當真厲害！」

齊顏笑了笑，說：「看出問題只是表面，誰能解決這個問題，才是厲害的。」

管家聞言一笑，沒說話。

齊顏將帳簿交給了管家：「好了，帳簿我已經看完了，接下來，你該怎麼辦，怎麼辦吧。」

「少夫人，有什麼指示的嗎？」林管家問道。

「沒有。」齊顏說，「你以前怎麼做，現在還怎麼做吧。」

「那好。」林管家說：「那我把帳簿拿去交給謝小姐過目了。」

「去吧。」齊顏擺擺手。

…………

…………

等林管家走了，屋中只有齊顏跟滿月了，小丫鬟不禁開口問道：「少夫人，花園修葺的開銷有問題吧？？」

齊顏道：「你也看出來了？」

「我哪能看出來？」滿月搖著頭，說道，「我可不會看帳目，我只是一直在看少夫人而已。少夫人如果遇到帳目有問題，就會皺眉頭的。」

小丫鬟說著，還學著齊顏皺著眉心，很像那麼回事。

齊顏不由笑道：「你個人精。」

「所以，少夫人，那筆開銷，是真的有問題是吧？」

「是。」齊顏說，「修葺花園的全部帳目裡，四中有三的帳目是走的是假帳，剩下一部分，走的是虛高報帳。」

「哎？」滿月詫異，「竟然還有這種事！？」

齊顏道：「而且謝家不是一個月這麼走帳的，那本帳簿上，這個每個月都是。」

滿月道：「那是一大筆錢吧？」

齊顏頷首：「數目可觀。」

「那錢都去哪裏了?」滿月問。

齊顏一聳肩，說道：「這就要問林管家了。」

滿月眨眨眼。

齊顏道；「你剛才說林管家是謝傅奕的心腹，對吧？」

「是啊。」滿月點著頭，說道，「府裡的丫鬟下人都知道，林管家最聽公子的話了。」

「那這錢，應該是謝夫人的兜裡，修葺花園的帳，都是她批的。」

「哎？！滿月不可置信地說道，「這麼說，夫人……自己還貪自己的錢？」

齊顏並不意外，說道：「謝家的生意是謝傅奕跟謝老爺在經營，謝夫人不能插手生意，手裏的錢自然有限，她在府中難免有手頭緊張的時候……」齊顏聳聳肩，繼續說，「謝夫人需要錢，但又不好意思開口跟謝傅奕要，所以……」

滿月道：「少夫人，你說，公子他知道嗎？」

齊顏道：「你都說了，林管家是謝傅奕的人，所以謝傅奕一定知道這件事，並且，這件事還是他默許的。」

…………

…………

話說齊顏跟小滿月還在說帳目的事情，這邊林管家帶著帳簿，來到了謝纖纖的靈池院。

「小姐，林管家到了。」丫鬟領著林管家來到了謝纖纖的面前。

「拿來吧。」謝纖纖斜靠在小榻上，直接一伸手。

林管家低著頭，將帳簿遞了過去。

謝纖纖像模像樣地翻看了起來，看得那是一個煞有介事。

「這裏的帳目是怎麼回事？」她忽然指著其中一處帳目，厲聲問道。

「小姐，哪裏有問題？」

「這裏！」謝纖纖狠狠點凌春院的開銷。

林管家仔細看了一遍：「小姐，帳目沒問題啊？跟以前一樣。」

謝纖纖道：「怎麼能一樣呢？我哥沒在家，凌春院少了一個主子，開銷怎麼可能跟以往一樣？」

管家解說說：「公子走了還沒一個月，這是上旬的帳簿。」

謝纖纖臉色難看：「我要看我哥走了之後的！」

「這裏是公子走了之後的帳目。」林管家說著，將一本新的帳簿遞過去。

謝纖纖直接翻開了凌春院的那處，看了看開銷數目，眼前一亮，像是給她抓到了齊顏的什麼把柄似的：「這些天的開銷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跟上個月幾乎一樣？！」

林管家正要解釋：「公子雖然沒在，但是少夫人還在，凌春院一切照舊，所以開銷沒有大變化。」

謝纖纖不忿，拍著桌子說道：「謝家的錢是給主子花的！我哥是個主子，主子不在家，凌春院的應該消減一大半！」

林管家簡直哭笑不得：「小姐，帳不知這麼算的……」

「我用你教我怎麼算帳嗎？」謝纖纖眉眼一瞪，「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林管家一臉無奈，哭哈哈地回道：「當然是您是主子。」

「那就聽我的。」謝纖纖說著，將帳目扔給了林管家，「從今天起，凌春院的開銷一律減半。」

「可是，這……」

「這種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謝纖纖說，「你還有事嗎？」

林管家試探地問道:「那其他的帳目……」

「我看過了，一點問題都沒有。」謝纖纖說：「之後的事情，你按照我說的做就是事了。」

「我……」林管家一臉為難。

謝纖纖道：「不要忘了，這事謝府，我姓謝，齊顏姓齊！」

「我知道了。」林管家嘆口氣，「小姐，我告辭了。」

…………

…………

林管家從謝纖纖的靈池院出來，長長嘆了口氣，然後又朝著凌春院去了。

此時凌春院來了一位客人，小余正走進屋中跟齊顏稟告：「少夫人，有人求見。」

齊顏正跟滿月說著帳目的事情，停下來，問道：「誰來了？」

「她說她是齊家夫人。」小余說。

「齊家夫人？」

那不就是齊夫人嗎？

「她來做什麼？」齊顏心裏納罕，表情不顯，她站起身來，：「讓她進來吧。」

「是。」

…………

…………

「齊顏啊……你真是好命呢！」齊夫人走進齊顏屋中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口氣很是誇張，仔細去聽壓不住口氣裡的略帶諷刺。

「坐吧。」齊顏沖她努了努下巴。

齊夫人見齊顏沒給自己行禮，臉色有些難看，但是，今非昔比，她還好：「忍氣吞聲」地在齊顏面前坐下。

「怎麼不見齊姝？」齊夫人四處環視，目光落在了滿月身上。

跟著齊顏身邊的，不應該是齊姝嗎？怎麼成了這個黃毛丫頭？

「齊姝在旁的地方伺候。」齊顏說。

「旁的地方？」齊夫人道，「什麼地方？」

齊顏說：「粗使丫鬟處。」

「粗使丫鬟？」齊夫人一臉不認同，她道，「齊顏，好歹你們也是從下長大的，親如姐妹。你怎麼讓齊姝去做促粗使丫鬟了？」

「所以，你是來見齊姝的？」齊顏說著，轉頭看向滿月，「你去把齊姝帶過來，讓齊夫人跟她敘敘舊……」說著，看向齊夫人，「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齊顏起身，就要離開。

齊夫人的臉色十分難看，她來謝家，自然不會是為了齊姝這個一個丫鬟。

她剛才的一番話，隻不是敲打齊顏，讓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說到底，在齊夫人的眼裏，齊顏還是那個鳩佔鵲巢的低賤丫鬟！

「我不是來見齊姝的。」齊夫人眼看齊顏要走，急忙說道，「我是來找你的。」

齊顏轉回頭：「我很好，勞煩夫人惦記了。」

嘴上這麼說著，身體並沒有坐下來。

齊夫人說：「我好容易來一趟，齊顏，你先坐下。」

齊顏頓了頓，並不情願，但是想到齊清安，她還是坐下了。

「你來找我，是我跟我敘舊來了？」齊顏索性直接開門見山。

「算是吧。」謝夫人看著齊顏的齊顏，跟齊顏平起平坐地說話讓她有些不自在。

之前在齊家，從裡都是她坐著，齊顏站著伺候，現在齊顏不僅跟她平起平坐，身份地位還在她之上………這裏原本應該是她女兒的位置這一切都是屬於她女兒齊清安的，齊顏又算個什麼東西！

思及此，謝夫人的臉色又有些難看起來。

齊顏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直接說道：「不是敘舊嗎？夫人想說什麼。」

謝夫人拉忽神智，看向齊顏。她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臉上的倨傲神色黯淡了下去。

「齊顏，你就說，我跟小姐待你怎麼樣？」謝夫人忽然問道。

齊顏：「小姐待我極好。」

這不是客氣的話，是真的發自肺腑。

齊清安跟齊夫人不一樣，她對齊顏著實不錯，雖然不及齊顏對滿月那般親厚，但是，也從沒有虐待過齊顏。身份限制，不可能所有的主子都將下人當成是朋友或者姐妹。齊清安對齊顏，作為主子，她已經做的很好了。

像齊顏跟滿月這對主僕，這個兩個是個極少數的例外。

「你也說了，清安待你極好。」齊夫人說，「那麼，現在齊家有難，你是不是應該出手幫一下。」

齊顏問道，「齊家生意上遇到難事了？」

齊夫人沒直接回答，而是說道，「現在，傅奕也不在府上，謝老爺跟謝夫人也不在，如今，謝府做主的人是你吧？」

齊顏說：「我一個丫鬟出身，去哪裏做的了謝家的主，您不要忘了，謝家還有一個大小姐呢。」

「謝纖纖一個未出閣的丫頭，懂什麼？」齊夫人不以為然，說道，「我記得，你在齊家的時候，很擅長帳簿與生意。」

「所以呢？」

齊夫人搓了搓手，說道：「齊顏，你動動手，從謝家挪出一萬兩銀子來。」

齊顏看著齊夫人，沒說話。

一萬兩……

在酆京寸土寸金的地方，一萬兩也能辦不少事情呢！齊顏買羅載的書局，都用不了一萬兩！現在謝夫人張口就要一萬兩，還是讓她從謝家「挪」出來。

「對於你來說，這個絕對是小問題，你做帳的水平，我是知道的。」齊夫人放緩了了口氣，繼續說道，「當然了，這筆錢，我不是白要走的，等回了本，會如如數還你。」

「不需要。」齊顏冷冷拒絕，說道：「齊老爺的生意遇到苦難，可以跟謝家掌櫃的求助。齊家的生意依附謝家，我相信，謝家不會不幫你們的。」

「不是老爺的生意。」齊夫人面露難色，猶豫了一下，說道，「老爺的生意雖然也遇到了一些問題，現在已經解決了。」

齊顏說「「那這一萬兩是給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