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雖然無語，但是開口道：「我覺得，洛姨娘說得對……」

齊顏嘆口氣，說道：「謝傅奕小題大做了，我不會有事的！好端端的，誰會來動我啊？」

「很多人！」洛十二道，「你不要忘了一件事，你可是謝傅奕的心肝，換句話說，就是他的弱點，誰想要拿捏謝傅奕，只要從你下手，就可以了！」

齊顏聽著這麼直白的話，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先不說這個了……所以，十二，事情就拜託你了。」

洛十二眉梢一揚，靠著馬車，慢悠悠道：「我可沒有答應你哦。」

齊顏笑了笑，說道：「那你怎麼才能答應我呢？」

洛十二眼珠子微微轉了轉，說道：「這樣吧，要是謝傅奕同意，我就暫時離開你身邊，去幫你監視齊姝。」

齊顏嘴角抽了抽：「你明知道謝傅奕現在在大理寺牢房呢……我根本見不到他。」

洛十二聳聳肩：「那就沒辦法了，我答應了謝傅奕要寸步不離地保護你的。」

齊顏：「……」

一旁的滿月開口道：「少夫人，讓我去吧，我雖然沒有武功，但是，跟蹤一個人，我最近還是挺擅長的。」

齊顏看向自己的小丫鬟，說道：「這跟你在城南城西打探情況不一樣，萬一那些人跟齊姝接頭了，很可能注意到你，到時候，你不會武功，人就危險了。」

「我可以離遠點呀……」小滿月說道。

齊顏搖搖頭，然後又看向了一旁的洛十二，目光幽幽怨怨。

洛十二正襟危坐，說道：「齊顏吧，不是我不幫你，是你不明白眼下的局勢。」

「什麼局勢？」齊顏順勢問道。

「我剛才已經跟你解釋地很清楚了。」洛十二道，「你是謝傅奕地軟肋，若是誰要拿捏謝傅奕，只要抓住你就好了。」

說著，洛十二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是不知道謝傅奕的敵人有多少啊……」

「多少？」齊顏又問。

洛十二張口就要回答，但是忽的一愣，像是明白了過來什麼似的，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你剛才是不是在套我話？」

「沒有。」齊顏說的十分堅定，道，「我順著你的話問而已……」

洛十二嘆氣，說道：「告訴你也沒什麼，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你說。」齊顏微微點點頭，認真地看著洛十二。

洛十二的口型動了動，雖然沒有出聲，但是齊顏知道她說了什麼。

一旁的滿月瞪大眼睛，說道：「洛姨娘，真的假的？」

「真的。」洛十二說著，看著齊顏，只見齊顏倒是淡定的很，對於洛十二剛才說的：「皇家」兩字，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似得。

「你好像知道……」洛十二看著齊顏。

齊顏道：「也不能算是知道吧……」

她經歷過前世，加之現在又知道謝傅奕鶴隱衛的身份，所以多多少少能猜測出來一些。

「所以。」洛十二說道，「謝傅奕，讓我一直跟在你的身邊，就是為了保護你。」

「照你這麼說……你一個人……」齊顏看著洛十二，緩緩說道，「可以嗎？」

「可不要小看我。」洛十二笑了笑，說，「鶴隱衛裡，除了謝傅奕，還沒人是我的對手！」

齊顏微微眯眼，不置可否。

倒是一旁的滿月聽得一頭霧水：「鶴什麼衛？」

洛十二轉頭看向小丫鬟，說道：「你不用知道……做好你的小丫鬟就好啦。」

滿月：「……」

齊顏看著洛十二，聽著洛姨娘將話題扯開，看樣子，她不會去跟蹤齊姝了……

「那好吧。」強扭的瓜不甜，齊顏隻好再想其他的辦法了。

「齊小姐，將軍府到了。」這時候，外面傳來了馬車夫的聲音。

齊顏嘆了口氣，掀開了車簾，就要下去。

就在齊顏探出頭的時候，微微頓住了。

緊跟在她身後的滿月見自家少夫人忽然不動了，有些奇怪，不由問道：「怎麼了？」

說著，小丫鬟也探出頭來了，然後，就看見將軍府門口停著一輛特殊的馬車。

為什麼說那馬車特殊呢？因為它四面車壁是棋盤，上面還點綴著黑白棋子。

滿月不懂下棋，但是，認得那馬車！

「少夫人……那馬車……」小滿月指著那馬車，說道，「那不是我們在幽州的時候，周大人的馬車嗎？」

說著，小滿月不由看向齊顏：「周大人來京城了？還是說，有人跟周大人一樣，都是棋癡？」

齊顏看著那未解的棋局，口氣篤定，說道：「那就是周大人馬車。」

「他什麼時候來京城的？」滿月是在驚奇。

齊顏搖搖頭：「不知道。」

朝堂之事，她沒有特意打聽過，自然也了解。

不過，齊顏倒也不是那麼吃驚，按照前世的時間來算……差不多也是周謙該進京的時候了。

「少夫人……」馬車夫見齊顏跟滿月說話，沒有下車，不由提醒道，「您慢點下車。」

齊顏回過神來，走下車來。

滿月跟洛十二，一左一右，跟在齊顏的身後走進了將軍府。

將軍府在前院客廳招待客人，齊顏作為陶琬的客人，被管家領著，從遊廊這邊避著走開了。

…………

…………

齊顏來到自己的住處的時候，很快，陶琬也來了。

「你可算是回來了！」陶琬說著，走到了齊顏的面前，順口問道，「吃飯了沒啊？」

齊顏搖搖頭，說道：「從早上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呢。」

陶琬笑了笑，說道：「是等我我給你做呢，是吧？」

齊顏跟著笑：「你還真說對了。」說著，打量著陶琬，「我估摸著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手癢了吧？」

「還真是！」陶琬道，「好久沒做做飯了，倒是格外想念廚房！走！」

說著，拉起齊顏：「給我打下手，一起做飯！」

「好嘞。」齊顏點著頭，很是乖巧，就跟著陶琬去了廚房。

…………

…………

廚房中，陶琬和面，齊顏洗菜。兩人配合的很是默契。

陶琬一邊揉面，一邊打量齊顏，說道：「今天去謝家，有什麼感覺沒有？」

齊顏道：「能有什麼感覺？就平平常常吧。」

「謝傅奕那邊呢？」陶琬說，「有消息了嗎？」

齊顏說：「暫時沒有，不過……」

「不過？」

「不過，他應該暫時沒有什麼危險。」齊顏說著，連自己都沒察覺，輕輕地鬆了口氣。

陶琬笑了笑，看著自己的好友，頗有一種看破不說破的笑意。

「哦，對了。」齊顏說道，「陶琬，我想求你幫我一件事。」

「真是巧了。」陶琬說，「我也正想求你幫我一件事。」

「唉？」齊顏眨眨眼，「你先說。」

陶琬道：「還是你先說吧。」

「我想讓你幫我跟蹤一下齊姝。」齊顏道，「我會想辦法放她出謝家，你只要跟著她，看看有沒有人接近聯繫她，就可以了。」

「跟蹤人啊？」陶琬繼續揉面，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交個我。」

「那就多謝啦！」齊顏說和，不由看著陶琬，口氣帶著些許好奇，說道：「你呢？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也很簡單。」陶琬說，「你幫我去相個親。」

「什，什麼？」齊顏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聽到的，「你，你說什麼？」

陶琬抵嘴，輕咳了一聲，說道：「事情你不也知道嗎？前幾天有人來將軍府提親，我都拒絕好幾次了，但是對方不死心，非要見我跟他家公子見一面，說我見了，可能就會改變主意……」

陶琬說著，苦哈哈地看著齊顏：「我就是見一百面，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就不見？」齊顏說著，繼續大量陶琬，眯著眼，若有所思。蘆竹林

陶琬抵嘴乾咳一聲，說道：「見了也是麻煩，索性不見！你替我去，直接跟他說，沒戲！」

「不是吧……」齊顏道，「只是去見一眼相親對象，依照你的性子，應該不會找人幫忙的吧？」

陶琬性子颯利，這種事，按照她的性子，她都是直接去，然後當面拒絕！

「總之……」陶琬的臉憋得有些紅，說道，「總之，我不去，齊顏，你就說你幫不幫我吧？」

齊顏道：「我當可以幫你啊。不就是去幫你拒絕一個人嗎？」

「對！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那你想我怎麼拒絕呢？」齊顏說，「是委婉的？還是……」

「隨便你吧！」陶琬說，「反正，我是不能去的。」

齊顏很好奇，自己的好朋友為什麼不能親自去，但是看她紅著臉，一副不想說的樣子，齊顏倒是也沒有追根究底。

「那我就替你去了。」齊顏嘆口氣，繼續問道，「時間是在什麼時候？」

「明天中午，伽藍山腳下，風竹亭。」

「沒問題。」齊顏拍了拍胸口，「交給我吧。」

「好！」陶琬這邊也信誓旦旦地說道，「齊姝這邊，你就交給我！話說，她什麼時候離開謝家！」

「我明天安排她離開謝家。」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

…………

時間過得很快，齊顏一大早去了謝家，然後見到了齊姝。齊姝正在「吭哧吭哧」地洗衣服，見到齊顏，有些詫異。

「你來做什麼？」在她心裏，她已經得到了賣身契，跟齊顏之間也就沒有牽扯了。

齊顏說：「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齊姝說著，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不信任地看著齊顏。

「喏。」齊顏說著，手中的盒子遞給了齊姝。

「這是什麼？」齊姝說著，並沒有伸手去接齊顏的東西。

「這算是你的東西。」齊顏說著，將盒子放在齊姝的身邊，齊姝有些謹慎，小心翼翼打開了，往裏面一瞧，微微一頓。

裏面竟然是月牙兒的那一套金首飾。

「你這是什麼意思？」齊姝不解，看看齊顏。

「沒什麼意思。」齊顏說，「這些東西，送個你。」

「給我？」

「是的。」齊顏說，「就當是小甜頭。」

「甜頭？」齊姝懷疑地看著眼前，不由往後退了退，「你會這麼好心？」

「我當然不會這麼好心了。」齊顏理所應當地說道，「我給你這些東西，是有代價的。」

「什麼代價？」齊姝警惕起來！

齊顏沒有直接說出來代價是什麼，而是轉而說道：「我還可以送你出謝家。」

「什麼？！」齊姝瞪大眼睛，像是不認識齊顏一樣，直勾勾看著她，「你說什麼嗎？」

「我說，我可以送你離開謝家……還給你一筆錢。」齊顏不緊不慢，緩緩說道，「但是，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

「幫我找到……送給月牙兒這些首飾的人。」齊顏說道，「那些人，是我的死敵。」

「你的死敵？」

「對。」齊顏好不掩飾，直接說道說，「我必須找到他們。」

說著，她看向齊姝：「你或許可以幫我找到他們。」

齊姝皺眉：「人海茫茫，我去哪裏找啊？」

「那我就不管了……」齊顏聳聳肩，說道，「月牙兒已經死了，你是跟她關係錯的人，你要是能幫我找到跟送月牙兒金首飾的人，我們之前帳一筆勾銷。」

齊姝皺眉，沒有回答。

齊顏又道：「當然，你也可以拒絕。」

說著，她慢條斯理地打量著齊姝，齊姝的手因為在冬天洗衣服，已經龜裂，這些日子的粗活，早就將這個嬌氣的丫鬟磨的粗糙極了。

「只不過，這是你唯一翻身的機會了……」

「翻身？」齊姝不解地看著齊顏。

齊顏點點頭，不緊不慢，繼續說：「即便，你現在得到了自己賣身契，可你又能做什麼呢？出去之後，你依舊是個一無所有的下人……」

齊姝道：「我幫你辦成了事，難道就不是下人了？」

「也是下人……」齊顏笑了笑，說道，「只不過，你從做粗活的下人，變成衣食無憂的下人。」

齊姝皺了皺眉，沒回答，似乎是在思忖。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齊顏不緊不慢。

齊姝舔了舔嘴角，她沒有立馬回答。

齊顏那句衣食無憂，倒沒讓她心動，反而那句，送你出謝家……

「若是我真的幫我找到送給月牙兒這些金首飾的人……」齊姝一眨不眨地盯著齊顏，「你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齊顏冷笑一聲：「若是我說話不算是，你的賣身契現在還在你身上嗎？」

齊姝垂下眼，沒接話。

齊顏說：「做不做？」

「做！」齊姝道，「你送我出謝家，我幫你找人！」

「好。」齊顏頷首，說道，「若是有消息，你就去遠紅書局找我。若是沒消息，兩天來一次遠紅書局，給我保平安。」

齊姝看看齊顏，頓了頓，說道：「你就不怕……我跑了？」

齊顏笑了笑，只是笑意沒到眼底，她冷冷道：「你可以試試……」

齊姝眉心緊皺，只聽齊顏說：「若是你敢跑，我就敢告訴官府……謝家跑出一個重要的奴僕，你說，官府將你抓回來，你面臨的下場會是什麼？」

齊姝狠狠一握拳，咬住了下唇。

齊顏道：「好了，現在去收拾一下，我這就送你出去！」

齊姝深吸一口氣，咬緊了牙關，轉身走了。

洛十二一直跟在齊顏的身後，看著齊姝忿忿離去的背影，又轉頭看看齊顏：「這樣行嗎？」

齊顏篤定，點頭，說：「找到找不到，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齊姝一定會儘力去找那些人。」

「我覺得不然。」洛十二說，「她都要恨死你了！怎麼全心全意幫你！」

「就因為恨死我了……」齊顏眯眼，微微一笑，說道，「她才會想要找到那些人……」

洛十二一頓，隨即恍然過來：「你剛才說，那些人是你的死敵……」

齊顏笑了笑，看著齊姝遠去的背影。

「走吧。」她道，「這裏的事情差不多了，我們要去幫陶琬應付那個相親對象了。」

…………

…………

陶琬跟那個相親的人，約定的地方在伽藍山的風竹亭，雖說現在已經入了冬，但是娑娑風竹姿韻不減，根更顯清節風骨。

齊顏環視四周，搓著手，往手裏哈熱氣，讚歎道：「倒是詩情畫意的地方……」

洛十二說：「不僅詩情畫意，還冷。」

說完，嘆口氣，幫齊顏拉了一下披風：「我都跟你說，不要這麼早來了。」

齊顏笑了笑，沒接話，她今天是來拒絕人的，所以，不想讓人家等著自己，索性她提前到了，可是她來的著實有些早了，那個跟陶琬相親的公子還沒來。

洛十二看了看天空，鉛塊的雲聚集在一起，陰測測的，看樣子想要下雪。

「要是冷，就去馬車裏等會兒……」齊顏沖洛十二道。

「一起去吧。」洛十二道，「我看你凍得不清。」

說著，拉著齊顏就要上車去。

齊顏吸了吸涼颼颼的鼻子，點了點頭。

就在齊顏走出風竹亭的時候，此時，迎面走來一個急匆匆走出來的人，那人走得焦急，腳下生風，差點跟齊顏碰上！

幸而洛十二眼疾手快，將齊顏護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