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告訴我呢。」謝傅奕說，「大理寺的人怎麼會跟蹤你？」

「我辦成羅載的心上人了。」齊顏說，「看上羅載的人，是大理寺千金，她喜歡羅載，想知道我的底細，很正常。」

「大理寺千金……」謝傅奕皺了眉，說道，「我其實之前在書局後院就想說了，當今的大理寺卿根本就沒有女兒，哪裏來的千金？」

「你說什麼？」齊顏詫異，「大理寺卿沒有千金？」

「如今的大理寺卿叫叫楊峰，他只有兩個兒子，根本沒有女兒。」謝傅奕說道。

齊顏擰了擰下巴：「那就奇了怪了……那楊七七是誰？」

謝傅奕看著她，那意思，我還想問你呢。

齊顏忽然又道：「謝傅奕，洛十二有沒有姐妹？」

「什麼？」謝傅奕一頓，「怎麼忽然這麼問？」

「因為楊七七長得特別像洛十二。」齊顏道，「只是楊七七的眼下多了一顆硃砂痣而已，跟洛十二有七八分的相似呢。」

「我沒聽洛十二提過自己有什麼姐妹。」謝傅奕說道。

齊顏若有所思，說道：「長得那麼像，應該不是巧合……」她看向謝傅奕，「可惜，洛十二現在不在。」

不然大可以找她本人問一問。

「最近，你在家不要出來了。」謝傅奕囑咐齊顏。

「為什麼？」齊顏滿臉的不願意。

「還不知道那些人什麼來頭。」謝傅奕說，「我擔心他們對你不利。」

齊顏沒怎麼講這件事放在放在心上，她說道：「她們找的人是羅載，不是我。」

謝傅奕口氣酸酸的：「你現在不是冒充羅載的心上人嗎？」

齊顏：「……」

「走吧。」謝傅奕說，「我送你回去。」

…………

…………

「對了！」回去路上，齊顏忽然停住腳步，看向謝傅奕。

謝傅奕不解：「怎麼了？」

「我有些好奇。」齊顏說。

「好奇什麼？」

「你都躲在哪裏？」

謝傅奕頓了頓：「什麼？」

「你不知一直跟我麽？」齊顏道，「那你都躲在哪裏呢？包括在謝家的時候也是，你都躲在哪裏？」

謝傅奕：「……」

「不能說？」齊顏見謝傅休久久不回答，又再追問。

謝傅奕抵嘴咳嗽一聲：「你要是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訴你。」

齊顏點著頭，確實很好奇。

「不過……」謝傅奕拉長了聲音，一副談條件的樣子。

齊顏微微眯起眼：「不過什麼？」

「有條件。」

齊顏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什麼條件？」

「你這些天，安安分分待在謝家。」謝傅奕說。

齊顏道：「這個不好說。」

謝傅奕聞言，嘆氣：「……那走吧。」

交易失敗，齊顏倒也沒有再追問謝傅奕，就這麼跟著人走了。

兩人一起走出了小巷子。

齊顏看看四周，說：「這要是用雙腳走回去，天都黑了。」

謝傅奕道：「你等一等。」

說完，謝公子離開了，回來之後，就見謝傅奕牽著一匹馬，也不知從哪裏找來的。

謝傅奕翻身上馬，沖齊顏一伸手：「上來吧。」

齊顏在跟謝傅奕同乘一匹馬以及走回去只見掂量了一下，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

…………

兩人同乘一騎，謝傅奕雙手握著韁繩，齊顏就這麼被他「變相」的懷抱在胸前。

兩人一前一後，難免的，會碰到一起。

齊顏皺了皺眉，但是也沒多說什麼，她反正選擇了跟謝傅奕一起騎馬，那就難免的要碰到謝傅奕啊。

這一想，齊顏也索性不僵直身體了。

身心舒適，齊顏不由想起了一件事來。

「謝傅奕……」她低聲道。

「恩？」謝傅奕輕輕應道，聲音從胸腔裡自然而然的流出來，低沉飽滿。

「你小時候喜歡辦成謝傅休？」齊顏問。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謝傅奕問齊顏。

齊顏道：「大公子跟我說的。」

謝傅奕笑了笑，說道：「我小時候比較調皮……」

「你還記不記的，自己去齊家的路上，救過一個孩兒？」齊顏又問。

謝傅奕道：「記得，那個小孩不就是你嗎？」

「你記得？」齊顏有些詫異地看著謝傅奕。

「當然記得。」謝傅奕說，「我還記得，自己想把你留在身邊，結果……」

他稍微頓了頓，嘆了口氣，說道，「要是當初，我堅持到底就好了，不把你交給齊家，或許我們的結局就不一樣了……」

齊顏收回盯著謝傅奕的視線，說：「所以，當初救了我的人，是你……」

「是我。」謝傅奕看著齊顏，說道，「你怎麼會忽然問起這個？」

「沒什麼……」齊顏低下了頭，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之前謝傅休告訴她，小時候是謝傅奕救了她……那時候，齊顏是有些抵觸的，因為在她所有的記憶了，謝傅奕沒有一點兒好處。

這種大雪天救人的事情，怎麼會是謝傅奕做的呢？不應該是溫柔的謝傅休嗎？可是，如今謝傅奕親口承認了，齊顏心中最後一點點的僥倖也粉碎了。

「不過說起來……」謝傅奕道，「你現在跟小時候還真不太像呢……」

齊顏聞言，不由看他：「怎麼不像了？」

謝傅奕笑著說道：「小時候的你是個小兔子，瑟瑟發抖的那種……現在嘛……」

「現在怎麼樣？」

「是個小狐狸。」謝傅奕說，「還是張牙舞爪的小狐狸。」

齊顏白他一眼：「你這比喻倒是很清奇。」

謝傅奕微微笑了笑，說道：「我是實話實說……」

齊顏剛才的傷感情緒，被謝傅奕的比喻沖淡不少她順著謝傅奕的話，繼續說道：「人總會長大的，沒人喜歡當兔子，兔子只能任宰割。」

謝傅奕說：「其他的兔子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是你的話……」

謝公子頓了頓。

齊顏不由仰起頭看他。

只聽謝傅奕說：「如果是你的話，我一定好好保護你。」

齊顏：「已經晚了。」

她已經會自己保護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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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緊不慢，謝傅奕帶著齊顏來到了謝家。

齊顏從馬上下來，回頭看謝傅奕，問道：「你呢？」

「我？」

「不回謝府嗎？」齊顏說著，頓了頓，繼續道，「謝纖纖瘋了，你不去看看她嗎？」

謝傅奕嘆口氣說：「沒關係的，她不會有事，這只是張神醫給她的教訓。」

「看來，我猜得沒錯。」齊顏點著頭，隨即又說道，「這樣也不錯。」

起碼，謝纖纖不來找她事了……能安寧老長時間。

謝傅奕道：「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那我走了。」齊顏沖謝傅奕揮揮手，走進了謝家。

…………

…………

齊顏剛回到凌春院，小余就急匆匆走了過來。

「少夫人！你回來啦？」

齊顏笑了笑：「是啊。」

「今天挺早的呢。」小余道，「對了，歐陽大夫來過了。」

「他來做什麼？」齊顏不禁問道。

「說是來看看少夫人。」小余回道，「不過少夫人沒在，歐陽大夫就走了。」

「他有說什麼嗎？」齊顏問。

「說了。」小余道，「歐陽大夫說，少夫人回來的話，跟他說一聲，他一會兒過來。」

齊顏頷首：「那你去告訴他吧，就說我回來了。」

「是！」小余退下了。

…………

…………

齊顏回了屋子，不一會兒，門被推開了。

「這麼快？」齊顏心道，轉頭看去，只見來的人並不是歐陽大夫，而是滿月。

「少夫人，我回來啦。」

「累不累？」齊顏道，「累的話，就去休息吧啊，我這裏不用你伺候。」

「我不累。」滿月說著，走到了齊顏的身邊，道，「剛才，羅公子讓人往書局給少夫人送了封信。」

「羅載給我送信？」

「是啊。」滿月說著，將羅載的信交給了齊顏，小丫鬟繼續說道，「我也覺得奇怪呢，有什麼事不能直接說啊，為什麼還要送信？」

齊顏沒多說什麼，打開了信封。

羅載的這封信寫得有些龍飛鳳舞，看得出來，是在很緊急的情況下寫的。

整封信沒有什麼多餘的廢話，就言簡意賅，跟齊顏說，讓她最近不要來書局了，在家裏躲著一些。

齊顏看完久久不語。

滿月趁著腦袋，不禁問道：「少夫人，上面都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齊顏說著，將手裏信遞給滿月看。

滿月看完，扎了眨眼：「羅公子讓我們好好待在家裏？」

齊顏微微頷首。

「少夫人，是出什麼事了嗎？」滿月不僅問道。

齊顏就羅載拜託自己冒充他的心上人，然後她跟那個楊七七在太白樓見面的事情，都跟滿月說了。

滿月聽罷，瞪大眼睛。

「這個楊小姐……也太……」小丫鬟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形容。

「太怎麼樣？」齊顏不僅問道。

「太彪悍了！」滿月說。

齊顏微微搖頭，繼續說道：「我聽人說，大理寺卿沒有女兒。」

「啊？！」滿月詫異，「那楊小姐是誰？」

齊顏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少夫人，要不，我去查一查吧。」小滿月說道，「看看大理寺有沒有這個楊七七。」

齊顏道：「好吧。」

反正，這幾天不能去書局的話，小滿月也沒事，去摸摸對方的底細也好。

就在主僕兩人說話的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齊顏說著，朝門口看去，隻歐陽大夫走了進來。

「少夫人，你回來了？」歐陽大夫看向齊顏。

齊顏道：「你來了，坐吧。」

「多謝。」

「就你自己來了？」齊顏不由朝著門外看了一眼，並沒看到平時跟歐陽大夫形影不離的張神醫。

「他沒來。」歐陽大夫知道齊顏的意思，說道，「這次，我是自己來的。」

齊顏頷首，看向歐陽大夫說：「丫鬟說了，你上午就來找我了，但是，我沒在……」

她稍微頓了頓：「所以，你找我，有什麼事啊？」

「其實也沒什麼事。」歐陽大夫說，「我是來通知少夫人一件事的。」

「什麼事？」

「安魂九針的第九針……」歐陽大夫頓了頓，說道，「也就是最後一針，要在三天后施針。」

「我知道了。」齊顏頷首，「三天后，我會在凌春院等著張神醫。」

「好。」歐陽大夫頓了頓，繼續說道，「少夫人，現在第八針已經施進去了。你覺得怎麼樣？」

齊顏說：「沒什麼大感覺。」

歐陽大夫聞言，有些忍俊不禁：「是嗎？」

「嗯。」齊顏頷首。

「會頭暈嗎？」歐陽大夫繼續問。

齊顏想了想，回道：「如果，不去拚命想起什麼，就不會覺得頭暈。」

歐陽大夫看著齊顏，像是找到了話茬兒，說道：「你拚命想什麼了？」

齊顏眉梢一揚：「這個必須說嗎？」

歐陽大夫擺擺手，笑著說道：「你要是不想說，當然可以不說啊。」

「那我不想說。」齊顏直白地說道。

歐陽大夫又問道：「出了頭昏，你有沒有噁心，反胃？或者說頭疼？」

齊顏搖搖頭，說：「這個倒沒有。」

「遇到刺激的時候，你會覺得天昏地轉嗎？」歐陽大夫繼續問。

齊顏不由頓了頓，想起了謝傅休再一次拒絕自己的情況，她當時有沒有覺得天昏地暗？

「好像沒有……」齊顏說，「不僅不會覺得頭昏，反而也特別冷靜呢。」

「這樣啊……」歐陽大夫微微點著頭，「這樣看來，效果很不錯。」

齊顏聞言，不置可否，她轉而問道：「安魂九針之後……我還是不是我？」

歐陽大夫一頓：「怎麼這麼問？」

齊顏猶豫了一下，嘆了口，說道：「歐陽大夫，想必你也知道的吧？安魂九針會篡改我的記憶……如果，我的記憶變得模糊了，甚至，我將我不該忘記的人忘記了……歐陽大夫，你說，我還是我嗎？」

歐陽大夫顯然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他張了半天的嘴，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憋紅了一張臉，看著齊顏。

齊顏這邊也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歐陽大夫。

這給歐陽大夫看得都有些坐立難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