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去了這麼久？」齊顏問道。

「翠蓮……剛才來了。」滿月放下熱粥，欲言又止。

「她怎麼沒進來？」齊顏問。

滿月抓抓後腦杓：「說了點事兒，就走了。」

齊顏喝了口熱粥，隨口問道：「什麼事？」

「就是……」滿月面露為難，似乎是不知道該不該跟齊顏說。

齊顏以為她是為難，不願意開口，笑了笑，說道；「不想說就不說吧，這是你們小姐妹的秘密。」

滿月搖著頭：「不是的！是，是關於少夫人的！」

「關於我的？」

「是……」

「什麼事啊？」

滿月咬了咬下唇，似乎是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說：「就是……關於少夫人的流言蜚語……」

「哦。」齊顏一拍腦袋，「說我紅杏出牆的？」

滿月一驚：「少夫人，你知道啊？！」

「知道。」齊顏說，「昨天就知道了。」

「哎？！」

齊顏笑了笑：「你剛才糾結的告訴我的，就是這件事吧？」

滿月點了著頭，她這裏想了半天，不知道怎麼開口！齊顏這裏竟然這麼輕輕鬆鬆說出口了。

「少夫人，您別讓心裏去……」

齊顏笑了笑，說：「她們說的也對。」

滿月：「……」

「我早晚要離開謝家的。」齊顏說。

滿月頓了頓，說：「少夫人，一定要離開嗎？」

齊顏點點頭，毫不猶豫：「是啊。」

滿月說：「那我呢……少夫人，你能帶我走嗎？」

齊顏笑了笑，沖滿月勾了勾手指。

小丫鬟不明所以地湊過去，齊顏揉了揉她腦袋：「你說呢！我當然會帶你走啊！」

小滿月直直看著齊顏，眼尾發紅：「真的？」

「當然是真的。」齊顏說著，又揉了一把小丫鬟的腦袋，「你是我在謝家最好的朋友！」

「朋友……」小滿月喃喃自語。

「是啊。」齊顏笑了笑，揉著滿月的腦袋。

「少夫人！其實……」滿月張了張嘴。

「怎麼了？」齊顏不解。

「我……我沒那麼好……」滿月咬著下唇，低下頭去。

「你要是不好，謝家都沒有好人啦。」齊顏笑著說道。

「我真的沒有那麼好！」滿月搖著頭，「少夫人！我，我很壞的！」

齊顏被她逗笑了：「哪有人說自己的壞的？」

「可是就是很壞！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蛋！」

齊顏不知道小丫鬟鑽了什麼牛角尖兒，嘆了口氣說：「滿月，不管別人怎麼想，在我心裏，你是一個好姑娘。」

「我……我……」滿月望著齊顏，哽咽了一下。

「好啦，好啦。」齊顏說，「我們來商量一下流言蜚語的事情。」

滿月點了點頭。

齊顏揉了揉眉心，說道，「這些流言蜚語不能這麼聽之任之，我倒是沒什麼，但是不能連累大公子。」

「那少夫人，你打算怎麼做啊？」滿月問。

齊顏聳聳肩，說：「流言是止不住的，要想止住流言，再搞出另外一個更大的流言就可以了。」

小滿月托腮，問道：「所以，用什麼流言來代替啊？」

「比起我紅杏出牆這種流言蜚語，還有什麼流言蜚語讓謝府的人更感興趣呢？」齊顏問道。

小滿月說：「她們好像對什麼流言蜚語搜很感興趣……」

齊顏：「……」

「那就……」齊顏頓了頓說道，「那就說點跟她們自身有關的吧。」

「自身有關的？」

齊顏笑了笑，現想現說：「你就放出消息，說謝傅奕來信，說在外面收了一批小丫鬟，這些丫鬟勤懇能幹，她們會來到謝家，到時候，謝家會賣掉一些平時懶撒的丫鬟。」

滿月眼前一亮：「少夫人，我懂了！」

齊顏笑了笑：「那就做吧，記得不要太刻意。」

「這點你放心！」滿月拍著胸脯，「我一定把這件事辦好！」

…………

…………

小滿月去散播：「謠言」了，齊顏無事可做，便找出了帳本翻閱起來。

「哎……」齊顏輕輕嘆口氣，自言自語道，「做個帳房先生果然比老闆要輕鬆……」

其實，比起做老闆，齊顏更擅長做帳。

無論是帳本中有什麼問題，她一眼就能看出來，或者說做假帳，她也絕對手到擒來。

但是，老闆就不一樣了。

店裏面的方方面面的問題都要考慮道。

不過，好在小林跟周濱異常靠譜，很多事情，他們都是在已經解決了情況下，跟齊顏彙報一聲，或者說，解決一個問題，他們將想好的不同辦法，跟齊顏說一聲，看看自家老闆選什麼。

「太順了……」齊顏喃喃一句，前世她跟在那人身後做生意，好像也沒這麼順利吧？

「估計是我的店小吧。」齊顏笑了笑，哪有老闆因為自己做生意順利產生懷疑的？齊顏讓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她合上了帳簿，休息去了。

…………

…………

謝府很大，但是消息卻傳得很快。

才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的時候，「丫鬟換人」的消息就在府中傳開了。

一大早，齊姝藉著去凌春院收拾臟衣服的機會，連忙找到了在院中打掃的月牙兒：「你聽說換人的消息了嗎？」

兩人走出凌春院，躲在牆邊僻靜出。

「聽說了。」月牙兒說。

齊姝的臉上有些慌張，她道：「這個消息是真的嗎？」

月牙兒搖搖頭：「我不清楚。」

「公子的來信真的那樣寫的？」齊姝道：「如果是真的！到時候，我一定逃不了！」

月牙兒道：「冷靜！現在不是還不知道呢嗎？」

「可是我擔心啊……」齊姝說，「齊顏跟我有仇！公子是完全站在她那邊的到時候，我的命！全是齊顏的一句話！」

月牙兒看向齊姝：「你現在的命，不也是她一句話嗎？」

齊姝被噎住，臉色難看。

「你不也一樣嗎？！」她反駁月牙兒，「雖然有夫人給你撐腰，但是府裡現在誰不知道！夫人都不能拿其嚴重怎麼樣！」

月牙兒的臉色也不甚好看。

「你來找我，我們兩個就是互相攻訐的嗎？」月牙兒問。

齊姝皺眉：「是你先說的我！」樂文

月牙兒還能怎麼辦？她深吸一口氣，硬扯著嘴角笑了笑：「好了，我們都冷靜一下，想一想，公子要一個多月才回來呢，我們想不能先自亂陣腳，你說呢？」

齊姝聞言，點了點頭，但是眼中的不安依舊沒有減弱。

月牙兒說：「我想辦法去夫人那裏探一探口風，有消息就告訴你。」

「好！」齊姝連忙囑咐道，「你儘快啊！」

「我知道。」月牙兒道，「你也趕緊走吧。」

「嗯！」

齊姝一步三回頭，不放心看了月牙兒好幾次，這才離開了。

「等一下！」月牙兒看著齊姝的背影，忽然一頓，心念電轉。

「怎麼了？」齊姝問。

「大家現在都在討論換丫鬟這件事嗎？」月牙兒道。

「不然呢？」齊姝說，「事關我們每一個人啊。」

「那齊顏紅杏出牆的消息呢？」

「誰還關心那個啊！跟自己有沒有關係！」齊姝說著說著，忽然一怔，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似的，但是又一時間理不出頭緒來，那一閃而過的感覺，被恍惚了過去。

月牙兒微微眯起眼：「我或許明白了……」

「明白什麼？」

「齊顏……」

齊姝更是不解：「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

「齊姝，你先回去吧。」月牙兒若有所思，說道，「我儘快給你消息。」

齊姝「那你儘快啊！」

…………

…………

打發了齊姝離開，月牙兒走進了凌春院。

「圓丫，你去哪裏了？」小余正在院中，見月牙兒走進來，開口問道。

月牙兒道：「我出去走了走，你呢？小余，你知道那件事嗎？」

「你是說換丫鬟的事情嗎？」小余道，「知道啊，昨天我不是還跟你說了嗎？」

「我不是說換丫鬟的事情，我是說，公子來信的事情。」月牙兒道。

「啊？」小余說，「那我怎麼知道？」

月牙兒問道：「公子的信，不是你送給少夫人的嗎？」

「不是。」小余說，「一直是滿月負責的。」

「原來如此啊。」

「好了，不說這些沒用的了。」小余說，「你趕緊幫我把這活幹了。」

「嗯，來了。」

…………

…………

月牙兒應付完了小余，找了空隙，去了謝夫人的院子。

巧了，謝夫人這邊吃了早飯，也在討論換丫鬟的事情。

劉姑姑說：「換丫鬟可是大事，公子來信沒跟您說啊？」

謝夫人搖搖頭：「傅奕的信裡都是在報平安以及……」

以及為齊顏說好話！謝傅奕寫了整整一張紙的內容，除了給父母問安外，大部分是在說齊顏。

謝夫人看得火冒三丈，當時恨不得將信揉吧揉吧扔了！這哪裏是報平安的書，分明是變著法的寵齊顏！

白眼狼！不孝郎！娶了媳婦忘了娘！

謝夫人覺得這句流傳下來的話說得太對了！一針見血！用在他兒子身上太合適！

「傅奕給我的信沒提及換丫鬟的事。」謝夫人說著，揉了揉眉心。

劉姑姑道：「這事要是真的……夫人恕我直言，公子做的有些過分，這種事，他應該跟您商量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謝夫人的臉當家就拉了下來。

「夫人。」這時候，一個丫鬟進來了，說道：「月牙兒姑娘來了。」

「讓她進來吧。」謝夫人擺擺手。

…………

…………

月牙兒走進屋中，衝上座的謝夫人行了禮。

謝夫人有氣無力地問：「齊顏又作妖了？」

月牙兒說：「那倒沒有，少夫人吃了葯，又睡下了。」

謝夫人冷哼一聲：「一天天的，不是在屋裏睡覺，就是出門不回家！」

簡直丟他們謝家的臉！

「那你來做什麼？」謝夫人問月牙兒。

月牙兒道：「我來，是想問夫人一些小問題。」

「什麼問題？」

「就是關於換丫鬟的事情……」月牙兒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謝夫人的反應。

她稍微緩和的臉色又驟然沉下來。

「這件事，是從凌春院傳出來的。」月牙兒說，「我想著，若是真有此事，公子也一定跟夫人商量了，我就是來問問是不是有這件事。」

謝夫人沒回答。

月牙兒從她的臉上看到憤怒與不甘！

「你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謝夫人擺擺手，心煩意亂道，「不管怎麼樣！你都會留在府裡！」

「謝謝夫人。」月牙兒見謝夫人的心情很差，自然不會在繼續待下去。

「夫人，那我走了。」她行了禮，乾脆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她沖劉姑姑使了個眼色。

劉姑姑沖謝夫人道：「我去送送月牙兒姑娘。」

謝夫人正煩著，擺了擺手。

…………

…………

劉姑姑將月牙兒送出了延寧院，兩人走到一處沒人的僻靜處。

「乾娘……」月牙兒張口喊道，聲音帶笑。

「這到底怎麼回事？」劉姑姑看和她，一臉不認同，說道，「你沒看出來夫人心情不好嗎？怎麼還一直問她問題。下次想問什麼，直接問我，不要惹夫人不開心。」

月牙兒點著頭，乖巧道：「我知道了，乾娘。」

「你快走吧。」劉姑姑說，「以後，學會看臉色！你不是很精明嗎？」

月牙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所以，我才問那些問題啊，一舉兩得。」

「什麼一舉兩得？」劉姑姑不解。

月牙兒深吸了一口氣，壓住眉心的不耐，臉上笑得很是溫順，她解釋道：「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後，夫人當即會不開心，但是我離開之後，她氣得的人不是我，是齊顏。」

劉姑姑恍然。

月牙兒問那些問題，就是變相的提醒謝夫人，謝家權利正在往齊顏手中傾斜。

「一舉兩得，另一得呢？」劉姑姑問道。

月牙兒不緊不慢地回道：「根據夫人的回答，我好推測，換丫鬟這件，究竟是真是假。」

劉姑姑聽罷，看著月牙兒，目光灼灼。

「乾娘，怎麼了嗎？」月牙兒笑著問。

劉姑姑道：「你這個乾女兒我認得太值了！」

月牙兒微微挑眉，說：「您這個乾娘，我也認得很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