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不虧是謝傅奕的小廝，很快就將張神醫跟歐陽大夫的情況弄清楚了，並且很快就告訴了齊顏。

其實，事情說說簡單也很簡單，但是說不簡單也不簡單。

歐陽大夫之所以來齊顏讓齊顏給他介紹相親的對象，主要是因為張神醫他跟一個姓嚴的小姐，他們兩人據說是在一起了。

齊顏聽罷直搖頭：「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聰明道，「但是，我是親眼瞧見的。」

「瞧見什麼？」

「張神醫跟那個劉小姐，他們兩個人在一起。」

「那個劉小姐什麼來歷？」一旁的謝傅奕開口問道。

「具體還沒查清楚。」聰明說道，「只知道劉小姐之前不是京城裏的人。」

齊顏跟謝傅奕對視一眼：「我還是不相信張神醫會忽然喜歡這個什麼劉小姐。」

謝傅奕跟著點頭，說道：「我也覺得，老張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性子。」

齊顏說：「其中，應該是有什麼誤會吧？」

「查清楚這個劉小姐的身份，或許會清楚一些。」謝傅奕說著，跟聰明說道，「繼續追著查，查出來這個劉小姐的身份。」

「是！」聰明應了一聲，下去了。

「好了。」謝傅奕看齊顏，「你也為他們兩人的事情操心一天了，好好休息吧。」

「我睡不著。」齊顏說。

「那我給你讀書？」謝傅奕笑著說。

這是他們夫妻最近經常做的事情，齊顏睡不住的時候，謝傅奕就給她讀書聽，有時候讀著讀著，齊顏就睡著了。

齊顏這次搖搖頭，說：「見他皇上召你入宮，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事，就是關於鶴隱衛的事情。」謝傅奕說得輕輕鬆鬆的。

齊顏這邊卻不由緊張起來：「鶴隱衛……說到底，皇上是忌憚嗎？」

「不會。」謝傅奕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我跟蕭賀早就商量過鶴隱衛的事情，現在，只不過去確認一遍罷了。」

「皇上要怎麼處置鶴隱衛呢？」齊顏問的時候，聲音都不由緊張了起來。

謝傅奕說：「給他們找對象。」

「……啊？」齊顏一頓，「你說什麼？」

「給他們找對象。」謝傅奕道，「確切地說，是讓他們成家。」

「成家？」齊顏覺得自己耳朵有問題。

謝傅奕笑了，握住齊顏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說：「你知道如何消磨一個殺手的銳氣嗎？」

齊顏搖搖頭，

「最好的法子，就是妻子跟孩子。」謝傅奕說，「對於鶴隱衛來說，我們之前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其實，大部分的鶴隱衛並不是自願做皇權的刀柄……我們更希望能過平常人的生過……你看我以前……」

謝傅奕說著，輕輕嘆口氣，繼續都：「我前世玩世不恭，甚至從沒想過跟人任何一個人在一生一世，究其原因，是因為，我是鶴隱衛，我不知道自己在下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還能不能活著回來……因為不知道，所以，活一天是一天，要好好享受，不是嗎？」

所以，那時候的謝傅奕是沒有心的，不敢去愛也不會去愛。

「那你後來……」這個話題有些沉重，齊顏的聲音都不由小了下來。

「後來？」謝傅奕低聲笑了笑，說，「後來不是遇見你了嗎？齊顏……前世是你教會了我喜愛一個人，也是你……讓我有了想跟一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念頭……」

雖然，前世最終還是遲了，可是，他們何其有幸還有今生。

齊顏抬手，輕輕握住了謝傅奕的手。

「這一生，好好過。」

「那是當然。」謝傅奕反握住齊顏的手，說：「這一生，好好在一起，我們要一起變老。」

齊顏笑了笑：「恩，一起變老。」

「到時候，你可不能嫌我是個老頭子。」謝傅奕說。

齊顏道：「那時候，我就是老婆子了，你不要嫌棄我猜對。」

謝傅奕笑著，又親了親齊顏的鬢角：「那時候，我這個老頭子帶著你這個老婆子，我們一起散步……」

「最好是在夕陽下面。」齊顏想到了幾十年的生活，嘴角洋溢著笑意。

…………

就在夫妻兩人依靠在一起，暢想老年生活的時候，這邊張神醫正要出門。

「等一等！」劉小姐——劉蕊蕊喊住了走到門口的張神醫。

「今晚……就不要走了。」劉蕊蕊說著，去拉張神醫的手，嬌滴滴地說道，「今晚，你就留下來陪我，我這裏有的是床。」說著，人還故意往張神醫身邊湊，像是順勢倒在他懷裏似的。

張神醫身體綳直了一下，推了開劉小姐，一本正經地說：「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

「可是，我想讓你陪著我嘛……」劉蕊蕊說著，抱著張神醫的胳膊，不撒手，「你就陪陪我嘛……」

熱氣在張神醫的耳邊打轉，像是放著誘餌的魚鈎，就等著張神醫這條魚上鈎了。

張神醫吐了口濁氣，按了按眉心，依舊是一張一本正經的臉，說道：「時間不早了，我走了。」

「不行！」劉小姐見撒嬌沒用，索性就使性子了，「今晚，我就是不讓你走。」

一邊說著，竟然開始扯張神醫的衣服。

「劉小姐……」張神醫表情都要綳不住了，整個人往後退了好幾次。

「人家喜歡你……」劉蕊蕊得寸進尺，「你不是也喜歡我？」

「君子發乎情，止乎禮。」張神醫難得還能拽詞出來，一用力，終於掙開了劉小姐。

「你休息吧！」說完，也不等劉小姐說什麼，就急匆匆地離開了劉小姐的院子。

走出劉蕊蕊的院子之後，張神醫一路疾走！直到出了巷口，整個人才稍微放鬆下倆。

他靠著青碧，長長地吐了口濁氣，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神色極其難看。

聰明一直躲在不遠處，瞧見張神醫大半夜衣衫不整地從劉小姐家裏急匆匆出來……

不僅是張神醫嘆氣，就連聰明也跟著長長地大嘆了氣。

「誰？」就在此時，張神醫的聲音警覺起來。

聰明也沒打算掩飾自己，甚至可以說，他是故意暴露給張神醫知道的。

「聰明？」張神醫見到聰明的時候，大吃一驚，「你怎麼在這裏？」

「我來查劉小姐的底細。」聰明直接說。

「傅奕讓你查的？」

「確切的說，是少夫人……」

「齊顏？」這下張神醫不解了，說道，「她查劉蕊蕊做什麼？」

「這件事說來話長……」聰明走到張神醫的面前，看著他還沒穿好的衣衫，神情古怪。

張神醫似乎也不打算跟聰明解釋，隨手扯了扯衣服，問：「你快說啊，少夫人，為什麼讓你查劉蕊蕊？」

聰明就將歐陽大夫找齊顏給自己說親，然後齊顏懷疑其中是不是有誤會，所有的事情都跟張神醫說了。

「他真的去讓少夫人給他介紹相親對象了？！」張神醫直勾勾看著聰明。，

聰明點頭，說道：「少夫人說了，要是你跟劉小姐是認真的……那麼她就給歐陽大夫介紹一個好姑娘！」

「不可以！」張神醫想都沒醒，「你跟齊顏說，別讓她摻和！」

「還是，你自己跟少夫人說吧。」聰明道，「你也知道的，少夫人跟歐陽大夫的關係一向很好，她一定是向著歐陽大夫的。」

「我知道了！」張神醫說，「那你這麼跟齊顏說，先讓她穩住，不要著急給歐陽介紹什麼姑娘，給我十天時間。」

「十天后呢？」

「十天后，我會解釋清楚的。」

「那好吧。」聰明揮揮手，「我可以幫你跟少夫人傳話，不過……你能不能也告訴我一些情況呀？」

「什麼？」

聰明問：「這個劉蕊蕊究竟是什麼來歷？」

「以後會告訴你的。」張神醫道，「現在還不能說，還有……」

張神醫說著，左右看了看，謹慎地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不要貿然接近劉蕊蕊，切勿打草驚蛇。」

聰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

回到謝家的聰明，第二天就將事情跟齊顏說了，他跟張神醫的對話，一字不漏地都說給齊顏聽了。

齊顏正在跟謝傅奕一起吃早飯，聽完，不由放下了筷子，說：「這麼說來……張神醫是有目的地接近那個劉蕊蕊了？」

「看樣子是的。」聰明說。

「他說給他十天時間，那就給他十天吧。」齊顏道，「這十天裏，我會拖住歐陽大夫……」

「十天……」謝傅奕那邊若有所思。

齊顏不由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謝傅奕搖搖頭，說：「暫時還沒有。」

齊顏輕輕嘆口氣。

聰明問道：「那少夫人，我還要不要去查這個劉蕊蕊的身份？」

齊顏道：「既然張神醫說了不要打草驚蛇，那我們就暫時不要動，十天之後，再說吧。」

「那好。」聰明點著頭，「少夫人，公子，若是沒事，那我告退了。」

「等一等。」謝傅奕喊住他，說道：「你也不小了，有沒有想過成親？」

話音落下，不僅是聰明愣住了，就連齊顏也頓住了。

「成親？」聰明眨眨眼，「暫時，我沒想過……」

謝傅奕道：「沒想過就算了，要是哪天看上誰家姑娘，直接跟我很少夫人說，我們幫你做主。」

聰明抓了抓後腦袋，有些不好意思：「我，我現在還沒想成親的事呢……要是有了意中人，我，我會說的。」

說完，紅著臉跟前謝傅奕謝傅奕告辭離開了。

齊顏不僅看向謝傅奕，不解道：「好端端的，怎麼會想到問聰明這個？你看把人家害羞的。」

謝傅奕道：「就是想起來，隨口一說。」說完，幫齊顏夾菜：「多吃點。」

「哦，對了。」齊顏說，「我今天要出門一趟。」

「去哪裏？」

「書局。」齊顏說，「今天是清帳的日子，我得去書局看看。」

「可是，我要去宮裏。」謝傅奕道。

「我可以自己去啊。」齊顏說，「不用你陪著我，你去忙你的吧。」

謝傅奕道：「那我讓聰明陪著你吧，他機靈。」

齊顏說：「都可以。」

自從她懷孕之後，只要是出門上街，身邊總不少於兩個人，之前都是謝傅奕跟滿月陪著她，今天換成聰明，也不錯。

…………

聰明陪著齊顏去了書局，還沒走到書局門口，就見遠紅書局被人圍住了，一群看熱鬧的百姓，伸頭往裏面張望，站在人群外面的齊顏只聽見裏面挺熱鬧的，具體發生了什麼，還真不清楚。

「請讓一讓，讓一讓。」聰明護著齊顏，穿過人群，來到遠紅書局門口。

「你給我出來！出來！」

齊顏剛走到門口，就見楊七七正沖著裏面喊。

此時遠紅書局門口大門緊閉，楊七七對著門口又喊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就躲在這裏！你給我出來！」

齊顏：「……」

「出來！」楊七七不僅是喊叫，還一邊喊叫一邊拍門。

齊顏看著自家店門被楊小姐垂得簌簌作響，上前道：「楊小姐……」

楊七七正氣頭上，根本沒理會身後是誰喊自己，一腳踹在遠紅書局的門上。

齊顏「……」

「楊小姐！」滿月跟在齊顏的身後，見狀大喊了一聲。

楊七七終於回過神來，見到齊顏，確切地說見到齊顏的肚子……愣了一下。

「你……你……」她白著臉，看看齊顏的肚子，看看齊顏，又看看齊顏的肚子再看看齊顏，這麼重複了好幾次，楊七七像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你懷孕了？」

齊顏點點頭，柔聲說道：「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

楊七七的聲音驟然拔高：「孩子是的？！」

「我相公的。」齊顏回道。

楊七七一字一頓，問道：「不是羅載的？！」

齊顏：「……」

謝少夫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楊七七這邊，見齊顏忽然不說話，更加緊張起來，她還以為是自己說對了，齊顏這是無言以對！

「你是有夫之婦！」楊七七的聲音拔高。

這下看熱鬧的百姓更加來勁了，還有人吹起了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