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宜道估計也沒想到齊顏會喊自己的名字，不過，齊顏話已經出口，並且目光已經看過來，嚴宜道也只能皺眉走了出來。

「嚴大人。」齊顏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嚴宜道，冷冷笑了一下，說道：「既然，你今天在這裏，那我就當著你的面，直接問了。」

嚴宜道眉心皺得更緊。

齊顏看了看那嗎，門房，又看了看嚴宜道，說道：「他一直想知道什麼時候能離開謝家，問我，我是不知道的，所以，今天，我們都在，我就問了。」

「嚴大人，他什麼時候能離開謝家呢？」齊顏指了指目瞪口呆的門房，然後一眨不眨地看著嚴宜道。

嚴宜道的懸針紋深深扎進皮膚中。

一旁的門房眼珠子瞪大，看看齊顏，又看看嚴宜道，輕輕吞咽了一下口水。

「大人？」齊顏嘴角帶著笑，但是眼底冰冷，「您今日不妨當著大家的面，索性都說清楚吧，省的，他們每日上門來找我要說法。」

齊顏的話落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嚴宜道的身上。

他們沒想到，齊顏會當著嚴宜道，當著他們所有人地的面直接問出了這個問題。

最沒想到這件事的，是嚴宜道……

嚴大人緊繃著嘴唇，沉著臉，冷冷看著齊顏。

他本來想要用門房等人給齊顏施壓，然後讓齊顏反過來求他，結果……誰成想，齊顏這麼不按套路來！

「大人，您是沒聽清楚我的問題嗎？」齊顏煞有介事，說道：「那我再問一遍，他們……」

她指著眼前這群下人丫鬟，說道：「什麼時候能離開謝家呢？」

「我不知道。」嚴宜道被眾人目光灼灼盯著，總不能一句話不說，沉著臉這麼回道。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能說？」齊顏一臉認真。

嚴宜道：「謝傅奕的案子還沒查清，你們謝家又出了事！等這些都解決了……再說你們府中下人的問題！」

「這樣啊……」齊顏恍然大悟似得，她看向門房，說道，「你也聽見了，嚴大人都這麼說了……你們還要在這裏堵著嗎？」

門房張張嘴，似乎好還想說什麼，但是一時間，又無話可說……只能焦急地看著一旁的嚴宜道。

嚴宜道此時正冷冷盯著齊顏。

齊顏笑了笑：「若是沒事，你們可以走了……」

說著，她沖著那群圍在凌春院門口的下人丫鬟們招手。

下人丫鬟就跟失了主心骨似得，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辦。門房站在一眾人前面，不由自主地看著嚴宜道，就跟一隻狗等著主人發號施令似得。

這跟嚴大人跟他說好的不一樣啊……

嚴宜道站在齊顏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少夫人！不愧是少夫人！」

齊顏笑了笑，不輕不重地回：「謝謝嚴大人誇獎……」

嚴宜道轉身離開了。

齊顏的目光又轉向了以門房為首的一眾下人丫鬟：「怎麼，嚴大人的回答，還不能令你們滿意，你們還要逼著我要說法？」

「這……」

「我們……我們該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

「怎麼辦？」

眾人議論紛紛，最後目光都投降了領頭的門房。

門房看著齊顏：「少夫人！你……你……」

他狠狠瞪著齊顏，似乎有一肚子話要說，但是到了嘴邊，又身都說不出來！

齊顏眉梢揚起：「我怎麼了？你還有什麼問的？！正好，那個嚴大人還沒走遠，你有什麼問題，趕緊問，我好喊住他！當著他的面，讓他回答你！」

「我……我……我暫時沒問題了！」門房啞這嗓子說。

「那還堵在這裏做什麼？」齊顏冷笑一聲，「你還想進凌春院伺候來嗎？」

門房被噎地一句話都說不不出來。

齊顏指了指遠處：「若是沒事，該做什麼做什麼去！省的礙眼！」

…………

…………

門房帶著一眾上門找事的下人丫鬟走了，洛十二拍了拍齊顏的肩膀：「幹得漂亮。」

齊顏揉了揉眉心：「總算是擋住了。」

洛十二道：「這個法子不錯，讓這些下人跟嚴宜道直接對上，把我們自己摘出去……不過……」

她頓了頓一下，不解地看著齊顏問道：「你是怎麼料到嚴宜道的反應的？」

齊顏聳聳肩，說：「猜的！」

「猜？」

齊顏頷首：「我猜……嚴宜道不敢對謝家怎麼樣。」

洛十二一歪頭，不解道：「你怎麼這麼確定？」

「看看他的言行就知道了。」齊顏說，「他來了謝家之後，若是真的那般強勢，又何必借用下人的手給我跟老爺子施壓？自己直接動手不好嗎？所以……」

「所以……」洛十二笑了笑說道，「你這算是有恃無恐？」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齊顏道，「不過讓我賭對了！嚴宜道確實不敢對謝家的主子怎麼樣！」

洛十二點頭，說：「聽說，有人告發了一個叫謝坊的，說是謝坊將謝力推進了水裏。」

齊顏：「所以，嚴宜道現在正在找謝坊，但是找不到人，是吧？」

「不錯。」洛十二說著，跟齊顏對視了一眼：「除了謝家主子的院落，嚴宜道幾乎把謝家翻了個底朝天。」

齊顏眯著眼：「他來謝家的目的，一定不簡單……雖然我不知道他是為什麼，但是他絕對不是為了查謝力之死。」

「我也這麼認為。」洛十二說，「他好像要找身東西。」

齊顏道：「也可能是要查什麼事情……只不過，他不好直接查，所以正好藉著謝力的事情，順水推舟，留在謝家……」

「留他也是禍害。」洛十二說，「要不要我找機會，把人……」

說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齊顏聳聳肩：「嚴宜道的目的還沒弄清楚，先不著急動手吧。」說著，看著洛十二：「你最近，怎麼總是打打殺殺的？」

洛十二聳聳肩：「我不像你跟謝傅奕，你們喜歡動腦子。」她一攤手，說道：「與我而言，麻煩之人，直接殺了，一了百了。」

齊顏：「……」

「乾脆利索，不好嗎？」洛十二道。

齊顏按了按眉心：「不是不好，只是……」

「只是什麼？」

「殺一個人簡單，但是，要弄清楚他身後之後，或者說，他的目的，並不簡單……」齊顏說，「我不知道嚴宜道為什麼這麼針對謝家……或許，他身後有人指示，若是殺了他，我們豈不是斷了背後的線索。」

「可是，他要是活著，看樣子，不會善罷甘休。」洛十二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齊顏聳聳肩，沖洛十二一笑，「反正……」

「反正？」

「反正，我是有恃無恐！」

洛十二：「……」

…………

…………

門房這邊不知道齊顏那邊跟洛十二在說什麼，他擺脫了其他下人，偷偷摸摸找打了嚴宜道。

「嚴大人，該……該怎麼辦啊？」門房搓著手，小心翼翼地說，「少夫人，看樣子不上當啊……接下來，我要怎麼做啊？」

嚴宜道冷冷看著眼前的門房，目光像是在看一個廢物。

門房不由縮了縮脖頸，甚至都不敢直視嚴宜道的目光。

「嚴大人？」

「你們家少夫人……」嚴宜道說，「有恃無恐！不按規矩來！」

門房說：「她，她就是那個樣子……齊顏出身低微，市井無賴的哪些手段，她，她都會！」

「市井無賴？」嚴宜道冷冷道，「既然，她無賴，你難道不會嗎？」

「我？」門房微微瞪大眼，「我……我要怎麼做？還請大人指點？！」

嚴宜道冷冷看他一眼，一點都沒有指點的意思：「我們之前說的事情，你若是做成了！我放你離開！你若是做不成……那是你沒本事。」

他頓了頓，繼續說：「至於辦法，自己去想！」

說完，嚴宜道甩袖離開了！

他前腳離開，後腳一個五大三粗的衙差找到了他。

「嚴大人！」衙差道，「謝府除了主子住的院子，我們全部都搜了……沒找到謝坊！」

所以說，謝坊很有可能就在主子們住的院子裏！

「大人！您在怕什麼啊！」那五大三粗的衙差說，「我們是奉命辦案！就算是強行搜查謝家主子們的院子，也不會……」

「閉嘴！」嚴宜道打斷他，「這件事，不許在提！」

「可是……」那五大三粗的衙差還想說什麼，但是讓嚴宜道一個眼神壓下去了。

…………

…………

齊顏這邊打發走了門房，回到了凌春院，本來打算補一覺的。

結果，剛剛睡著……

「砰砰砰！」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少夫人！少夫人！」星兒的聲音一下子將齊顏從床上吵起來。

「又怎了？」齊顏揉了揉眼睛，開門。

「少夫人！那個……」星兒重重吞咽一下，「又來了！」

「什麼？」

「謝門房領著那群人，又來了！」星兒焦急地指著大門方向，「他們……」

「他們怎麼了？」齊顏道。

「來者不善。」這時候，洛十二從房簷上跳了下來，輕飄飄落在了齊顏的面前。

「依我看……」洛十二給齊顏遞了一個一眼。

齊顏道：「不著急……」

就在洛十二以為她又要說出什麼，不能一勞永逸解決問題的時候，齊顏說：「等晚上在動手。」

洛十二一笑：「不反對了？！」

齊顏道：「現在看來，不殺一隻雞！猴子會一直鬧！還讓不讓人睡覺！」

…………

…………

齊顏打開大門的時候，門房一臉橫肉站在門口。

「又怎麼了？」齊顏雙手環胸。

「少夫人！」門房說，「我們不幹了！」

齊顏白他一眼：「所以呢？」

「錢！」門房說，「把我們的工錢給我們！」

齊顏：「什麼工錢？」

「我們不是你們謝家的奴才！昨天做的活！工錢結了！」

齊顏眯著眼：「我看，你不是來要工錢的……你是來鬧事的吧？」

「反正！錢不給我們！就不要怪我們硬搶了！」門房說著，手一揮，後面還一呼百應，「凌春院裏好東西多著呢！」

齊顏深吸一口氣，她算是看出來了！眼前的門房就是來耍無賴來了……

對付無賴，齊顏還真的沒什麼法子，若是跟他說理，那顯然是不行的，若是比他更無賴……齊顏看著人多勢眾地無賴們……她明顯人數不夠！

齊顏深吸一口氣，心念電轉，想著怎麼解決眼前的無賴。

「都圍在這裏在做什麼？」一道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響起來。

齊顏一驚，不僅不是齊顏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驚住了，甚至僵住了。

「公，公子？」人群中有人喊了出來！

「公子？！真的是公子！」

「公子！你，你回來了！？」

「是啊。」謝傅奕頷首，朝著齊顏的方向走去。

眾人紛紛讓出來一條路，一雙眼死死地盯著謝傅奕。

謝傅奕跟以往沒有什麼不同，他穿著昔日的華服，依舊沉穩從容，大理寺牢房那些日子沒在他身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公子，你，你……真的回來了？」

「回來了。」謝傅奕說著，人走到齊顏身邊，他左右看看，一臉不解：「齊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哦。」齊顏此時已經回過神來，「他們要喊著要衝進凌春院，搶劫呢。」

「公子！我，我們沒有！沒有！」

「是啊！我沒有！」

「我也沒有！」

話音落下，已經有人開始要溜走了！

「一個都不準走！」齊顏喊了一聲，對著一眾縮脖子，盯腳尖兒的下人笑了笑，最後目光落在那個門房的身上：「剛才是我聽錯了？」

門房訥訥看著謝傅奕，似乎現在還沒反應過來了：「公子，你……你沒事了？你的罪名……」

不等謝傅奕開口，一個送他回來的衙差，開口說道：「大理寺已經證明了，謝傅奕是請白的。」

門房瞪大眼睛，喃喃自語似得：「清，清白的？」

「不錯。」那衙差點著頭，說道，「謝公子沒有通敵叛國，也沒有走私生意，他是本本分分的皇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