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這重生何用》都240章:鶴隱衛
謝傅奕沉默了半柱香的時間之後,忽然看向了謝老太爺:「爺爺……我……明白您的苦心了。」謝老太爺明知故問:「什麼苦心?」
「您將自己在禦書房遇到的事情,都說給我聽,卻一直沒說出自己的結論……」謝傅奕道,「您在等我自己做判斷,對嘛?」
謝老太爺不置可否,只是微不可見地點點頭,反問道:「所以,你得出了一個什麼判斷結論?」
謝傅奕道:「龔亮的幕後主使……是皇上。」
謝老太爺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只是反問道:「傅奕,你為什麼這麼覺得?」
謝傅奕解釋說道:「其實這件事除去這些曲曲折折的過程,直接去想結果,最想逼您出來的是皇上,主動攪混這一池水的,也是皇上。」
謝傅奕說著,看向謝老太爺,深吸一開口氣:「所以……這件事的幕後指使,是皇上。」
謝老太爺看著謝傅奕,久久沒說話,但是眼中卻是帶著一種讚許的色彩。
「傅奕,我很欣慰。」
謝傅奕聞言,脊背驟然迸濺,狠狠攥緊了拳頭,謝老太爺這麼說,就是說他都猜對了!皇上就是他的殺母仇人……謝傅奕目光沉沉,心裏已經謀劃怎麼跟皇帝報仇了。
「傅奕,你誤會了。」謝老太爺看出了謝傅奕心中所想,忽然開口說道。
「什麼?」謝傅奕一頓。
「我剛才說的欣慰,不是因為,你說對了。」謝老太爺道,「而是,因為你合格了。」
謝老太爺望著謝傅奕的目光是溫和的,但同時也是沉甸的,凌厲的,這不矛盾,因為他作為謝傅奕的爺爺,對自己的子孫充滿關愛,但同時也對他抱有深沉的期許。
「合格?」謝傅奕一時間不太明白謝老太爺的話。
謝老太爺暢談了一口氣,解釋說道:「傅奕,我當年將這個組織交給你,沒告訴你,誰才是這個組織的最初建立者。」
謝傅奕搖搖頭,道:「您隻說過,他是一位讓人尊敬的人。」
謝老太爺點頭:「的確,他是我這輩子最尊敬的人,沒有之一。」
謝傅奕道:「您願意說了嗎?」
謝老太爺道:「你已經合格了,都這個時候了,我也沒有必要瞞著你呢。」
謝傅奕頷首,屏氣凝神,側耳傾聽。
謝老太爺望著虛空的方向,微微嘆口氣,話說來太長,他要一點點說起。
「皇上身邊有暗衛組織,叫鶴唳衛,你知道吧?」
謝傅奕頷首,表示自己知道。
「鶴唳衛就是那位大人創立的。」謝老太爺道。
謝傅奕一頓:「創建鶴唳衛的問,難道不是皇上嗎?」
謝老太爺搖搖頭:「皇上即便是九五之尊,可是要想收服江湖上那些能人異士,也不現實。鶴唳衛的創辦者另有其人,他不僅創辦了鶴唳衛,還創辦了我們這個組織,鶴隱衛。」
「鶴隱衛……」謝傅奕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
謝老太爺點頭:「鶴唳衛暗中保護皇上安全,幫皇上監視百官,而鶴隱衛則是,監視鶴唳衛。」
謝傅奕看著老爺子:「鶴隱,鶴唳……我倒是知道一個很厲害的人。」
謝老太爺看著他的眼睛,鼓勵他說出來。
謝傅奕道:「司起鶴。」
那個幾乎被世人遺忘的「九千歲」,五十年前,大權在握,權傾朝野,但是最後因為「造反」,被皇上下了地牢,自盡而亡。
自此之後,皇上便不許天下有任何有關於「司起鶴」的聲音,百姓不僅不能議論他,甚至都不能提及他的名字,但凡提及「司起鶴」都以謀反罪論處!
在這麼滌盪了十幾後,世上沒人在談及司起鶴,現在還記得司起鶴的人,不是已經入土為安了,就是已經白髮蒼蒼,年過古稀。
司起鶴就這麼被遺忘在了塵世間。
按理說,謝傅奕的年紀,不會認識司起鶴,但是他畢竟掌管了老太爺交給他的鶴隱衛,所以,有些事情,自然知道的比普通人多。
但是,知道歸知道,謝傅奕從沒想過這個叫司起鶴的人,來頭這麼不簡單。
「好久沒有聽過司大人的名字了……」謝老太爺說起這話的時候,聲音似乎透著一絲哽咽。
謝傅奕沒說話,只是陪著自己的爺爺沉默起來。
老爺子從記憶中回過神,嘆口氣,說道:「我們這個組織,鶴隱衛,就是司大人建立的,他建立鶴唳衛,鶴隱衛的目的,不是為了皇權,不是為了貴族,也不是為了朝堂大臣,而是為了公道人心。」
謝老太爺道:「鶴隱衛,是司大人擔心鶴唳衛有一天失控,在暗中建立的。結果……」
謝傅奕抿緊了嘴唇。
結果,鶴唳衛成了皇上手裏最鋒利的刀,而鶴隱衛……
謝老太爺道:「我終是辜負了司大人的囑咐,他當時在大牢,將這個組織交給我的時候,隻說了一句話,忠己愛民。」
謝傅奕微微一頓,心裏詫異。
按照正常來說,應該是忠君愛國,但是那個司起鶴卻將這個詞變成了忠己愛民。
忠於自己,愛護萬民?
謝傅奕看向謝老太爺。
謝老太爺道:「我也是後來才想通了這句話……為什麼司大人說的不是忠君愛國,因為鶴唳衛跟鶴隱衛不同,鶴隱衛是皇上手裏的刀!鶴隱衛卻是封印那把刀的刀鞘……」
說道此處,謝老太爺談了口氣:「可惜我領悟地太晚,鶴隱衛交給你的時候,這把刀鞘已經生鏽了。」
想要封印住鶴唳衛的刀,是難上加難了。
「不過,好在,皇上並沒有濫用鶴唳衛……」謝老太爺苦笑一聲,此時的他,說不出是慶幸多還是無奈多,他忽然看向了謝傅奕,說道,「今日,你敢大膽質疑皇上,傅奕,我很欣慰。」
你不因他是皇帝就退縮,不畏皇權,不迷信天子……
謝老太爺在心裏暗暗稱讚了了謝傅奕,開口說道:「鶴隱衛的首領,就必須具備『質疑』『反抗』的品格,傅奕,你具有這些,所以我覺得欣慰。」
謝傅奕望著謝老太爺,一時間怎麼回答好。
畢竟,謝老太爺從來沒有這麼誇讚過謝傅奕。
「好了。」謝老太爺吐了濁氣,說道,「兜兜轉轉了半天,我都是在說鶴唳衛,鶴隱衛的事情……現在,也該說一說你母親的事情了。」
謝傅奕精神一綳。
「不是皇上。」只聽謝老太爺緩緩道,「第一,他不會做這種漏洞百出的事情,讓你這麼輕易就察覺是他……其二。他不會傷害謝家的人。」
謝傅奕一頓,這其一倒是好理解,卻是,按照皇上的城府,他不會這麼輕易讓謝傅奕懷疑自己,謝傅奕僅僅只是通過謝老太爺的一段敘述,就將矛頭指向皇上,這說不過去……51
但是,其二……
謝傅奕心裏狐疑不解,不由問道:「皇上,為什麼不會傷害謝家的人?」
「確切的說,是不會傷害我的親人。」謝老太爺道,「當年司大人臨終的時候,親自求皇上,我從沒見他求過人,估計皇上也沒見過……」
即便是過去了這麼久了,謝老太爺還記得當時的情形。
…………
…………
那個時候,他還年輕,就那麼僵直的站在天牢之中。
鼻尖是若有似無的血腥氣,伴隨著皇上身上的龍涎香的氣味……熏得年紀輕輕的謝老太爺,頭暈噁心!
那個帶著龍涎香的當朝的皇帝,不是在禦書房時見到的白髮蒼蒼的老皇帝,他那時正風華,烏黑的頭髮垂了下來,擋住了天子的表情,只見他微微發抖,抱緊了懷裏的白衣青年。
那青年已經沒了氣息,他被皇上死死抱在懷中,看不到容貌,只有一截蒼白的皓腕,從白衣中露出來,輕輕落地上。
他太瘦了,然若一根修竹,看起來,只要有人稍微用力,就能將他折斷。
謝老太爺很清楚,那只是看起來。
能折斷司起鶴這根修竹的,只有他自己。
他是選擇自盡的,服下毒藥,三刻之後就會毒發身亡!
皇上從禦書房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這裏,時間正好接近三刻鐘……
司起鶴就這麼看著急匆匆趕來的皇上,說了人生最後的幾句話。
他說:「蕭肅遠,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後一次了,你答應我,不要傷害阿城,重於,三郎……不要傷害他們,也不要他們的後人……」
天子抱緊司起鶴,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地應允他。
只可惜,司起鶴聽不到了。
當時還是阿城的謝老太爺,望著眼前的一幕,一動不動。
…………
…………
「您為什麼這麼肯定?」謝傅奕的聲音拉回了謝老太爺的回憶。
謝傅奕繼續說道:「人是會變的,何況是讓人摸不透的皇上……」
「不一樣。」謝老太爺搖搖頭說,「司大人對皇上來說,是比信仰還重要的存在,皇上既然答應了司大人,就不會食言。皇上雖然想讓我出來,但是,他不會用這種方法逼我,因為,他答應過司大人,不會傷害我的後人……」
數著,謝老太爺看向謝傅奕:「最好的證明,就是我還活著。」
謝傅奕一頓。
謝老太爺道;「你以為司大人為什麼臨死要求皇上呢?為的就是抱住我跟另外兩人的命……若是沒有司大人,我等不到你母親出身,就已經被皇上處決了。」
謝傅奕沒說話。
謝老太爺又道:「這麼多年,我都好好或者,鶴隱衛也沒被怎麼樣……這些足矣證明,皇上不會背棄司大人。」
謝傅奕道:「若不是皇上……那還會有誰?」
謝老太爺道:「我雖不知道是誰,但是,從皇上有意平息這件事來看……那個真正的幕後主使應該不簡單,是被皇上庇護的。」
謝傅奕微微眯起眼睛:「被皇上庇護……」
他一字一頓,緩緩重複了謝老太爺的話。
謝老太爺道:「你莫不是有什麼猜測?」
謝傅奕道:「我倒是知道一個被皇上庇護的人……」
前世。
…………
…………
此時的齊顏不知道謝家的爺孫兩人徹夜長談,她這一覺睡得不是很踏實,半睡半醒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了天亮。
東方見白的時候,齊顏終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但是每當她睡踏實,院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齊顏幾乎是反射一般,倏然坐起身來。
「誰啊?」這時候,滿月出門的聲音傳來。
齊顏聽見小滿月吧嗒吧嗒的跑步聲,還是院門被打開的聲音。
她揉著眉心,坐起身來……正要穿鞋出去看看情況。
「齊小姐起來了嗎?!」張管家慌裏慌張的聲音在院中響起,而且聲音越來越亮,腳步越來越近。
「我有急事,我要見齊小姐!」
「張管家,你稍安勿躁,我這就幫你教我家小姐……」小滿月安撫著急匆匆的張管家。
此時,齊顏打開門。
「張管家,怎麼了?」她直接問道,「是不是陶琬出事了!」
「出事了!真的出事了!」張管家從來沒有這麼慌亂過,以前齊顏去問他關於陶琬的事情,都是張管家安慰齊顏沒事的。
但是,這一次,事情齊顏反過來安慰張管家:「到底出什麼事了,你慢慢說,不著急。」
「這個!這個!」張管家說著,從袖口中掏出一封書信來,還有一直簪子!那簪子齊顏一眼就認出來了!陶琬平時最喜歡戴的簪子。
齊顏抖開信紙。
那信內容很簡單,直接表明陶琬被綁架了,想要是救陶琬,就讓齊顏一個人來青陽山的道觀!若是這封信讓第三個看到,陶琬立馬被處死!
張管家急得滿頭大汗:「我,我不敢讓老將軍知道,他年紀大了……」
而且,那信上也明確說了,不許讓第三個看到!
作為第三人滿月,跟作為看信第四人的洛十二,彼此對視了一眼。
洛十二皺著眉,開口說道:「青陽山的道觀……我記得,那是一個廢棄道觀。」
張管家急的跺腳:「不管什麼道觀,齊小姐,你要救我家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