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洛十二不解，「可是，看你的樣子，好像知道什麼似的。」

「熟悉……」齊顏喃喃自語地說道，這句話根本就是憑藉直覺說出來的，等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時候，也大吃一驚。

「熟悉？」洛十二輕輕咽了咽口水，說，「熟悉什麼？」

齊顏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你都把我說糊塗了。」洛十二拍了拍齊顏的肩膀，說，「這也不是什麼好事，血腥呼啦的，不想了！」

齊顏按了按眉心，那種感覺在自己心中揮之不去。

「少夫人……」這時候小滿月開口了，說道，「我們還去不去……城南跟城西啊？」

齊顏吐了一口濁氣，說道：「去。」

…………

…………

「齊顏？」對面的謝老太爺見齊顏走了神，輕輕喊了一聲。

「啊？」齊顏一頓。

「之後呢？」謝老太爺問道。

剛才，齊顏走進屋中，就是來跟謝老太爺說三皇子當街遇刺的事情，結果說著說著，她又不由地想起了那個刺客。

那個刺客看過來的眼神，齊顏直到現在都覺得很恍惚，不知道是那一似真似假的對視，到底是自己的癔想還是真的就是……

「之後……」齊顏輕輕咳嗽了一聲，回道，「那個人殺了三皇子只有，就離開了。很明顯，那些黑衣人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手刃三皇子。」

謝老太爺點點頭，問道：「你當時在場，可曾注意到其他的？」

齊顏略微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我總覺得那個刺客，有些熟悉。」

謝老太爺一頓：「齊顏，這話可隨便說。」

「我知道，我也就跟您說罷了。」

這種話要是給大理寺那邊聽到，齊顏可就惹上大麻煩了！

謝老太爺說：「天底下相似的人很多，或許這是你的錯覺。」

「可能吧。」齊顏輕輕嘆口氣，「我那人矇著臉，我都沒看清對方的長相。」

但是，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件事，你權當什麼都不知道。」謝老太爺說，「謝家如今這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明白。」齊顏點頭。

說罷了三皇子被當街行刺的事情，齊顏又開口道：「後來，我去了城南跟城西。」

「城南城西？」謝老太爺疑惑地看著她。

齊顏望著謝老太爺說道：「我之所以去著兩個地方，是因為，這裏跟六皇子的密切相關。」

「六皇子？」

「對。」齊顏鄭重地一點頭，她不能跟謝老太爺說明前世今生這種事情，但是，齊顏相信，依照謝老太爺的見識，她只需要說一點點，他老人家就能領會。

「六皇子……野心不小。」齊顏道，「他之前想方設法接近過傅奕……只是沒有成功。」

謝老太爺看著齊顏，表情並不吃驚。

齊顏心裏更加確定了，老爺子這裏是知道什麼消息的。

「城南跟城西，六皇子的一部分勢力滲透在那裏。」齊顏說，「若是六皇子有什麼沒動靜，那裏多多少少能看出一些端倪。」

謝老太爺聽齊顏說著，面容緩和，輕輕點了點頭。

齊顏從謝老太爺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絲欣慰的神色。

「那個……」她微微一歪頭，「您聽見我說什麼了嗎？」

「聽著呢。」謝老太爺說道。

齊顏道：「我知道，您最近在找謝老爺，您找您的，我這邊，繼續調查城南城西。」

謝老太爺道：「好的。」

說著，眯著眼看齊顏，臉色的皺紋褶子都泛著點點光澤。

齊顏：「……」

「若是沒事，那我走了。」齊顏跟謝老太爺說完了外面的事情，起身離開。

「恩。」謝老太爺看著齊顏，又說道，「路上慢些走。」

「知道了。」齊顏話家常似得跟謝老太爺告別了。

…………

…………

走出謝老太爺的院子，洛十二正在等她。

「都說完了？」洛十二雙手環胸，看著齊顏。

齊顏頷首，說道：「都說完了。」

「老爺子怎麼說？」洛十二問。

齊顏道：「沒說什麼，就是……」

「就是怎麼樣？」

「就是表情說不出的古怪。」

洛十二眉梢一揚：「古怪？」

齊顏點點頭：「好像有一種很……怎麼說呢，欣慰的感覺。」

洛十二聞言，說道：「那是當然了，老爺子自然很欣慰了。」

「你知道原因？」齊顏好奇地看著洛十二。

洛十二的目光反而打量著齊顏，意味深長地說道：「他是再替謝傅奕欣慰吧。」

「這話怎麼說？」齊顏不解。

洛十二道：「謝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謝傅奕被抓走，家裏的下人丫鬟都在想著跟謝家拜託關係，而你……」

說著，她稍微頓了頓，嘴角揚了揚，笑著說道：「現在，不僅不提跟謝傅奕合離了，反而轉過頭來幫他。」

「我沒幫他！」齊顏的神色重閃過一絲不自然，說道，「我只是在……」

在做什麼，齊顏一時間頓了頓，想了想，說道：「只是閑著沒事而已。」

「閑著沒事，你可以躲到將軍府。」洛十二說，「何必去城南城西奔走，打探，現在還跑來將軍府跟謝老太爺傳遞消息。」

齊顏：「……」

「那我下次不來了。」齊顏紅著臉，開口說。、

「可不要。」洛十二聳聳肩，一板一眼，甚至還很認真嚴肅，說道，「我這麼說，可不是為了讓你逃避，而是讓你正視自己的心。」

齊顏聞言，嘴角狠狠抽了抽。

把話說著跟激將法似的，也就洛十二了，若不是齊顏了解她的為人，還真的以為洛十二是故意的。

「你……」就在齊顏還想跟洛十二說什麼的時候。

「少夫人！你終於來了！」這時候，謝力急匆匆跑了過來。

齊顏見到他，微微一皺眉，但是又很快斂起了眼中的神色，說道：「你怎麼來了？」紫薇

「我一直在找您！」謝力說著，左右看看，道，「少夫人，我們借一步說話？」

齊顏沒什麼意見，點點頭。

…………

…………

齊顏跟謝力來到了上次說話的那處院子，幾乎跟上次一樣，她跟洛十二坐進屋中坐下，謝力也走進來，站在兩人的面前。

唯一跟上一次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小滿月沒有在外面守著，她此時正在城西，按照齊顏說的，正在打探消息。

「有什麼，說吧。」齊顏跟謝力說道。

「少夫人，錢已經收齊了！」謝力說著，吞了吞口水。

齊顏倒是有些詫異：「這麼快？」

她跟謝力說的時間，是今天下午，現在才是早上，謝力這邊已經將錢收起來了。

「那些人想贖回自己的賣身契……」謝力道，「他們愣是一夜沒睡，把錢都湊齊了。」

齊顏想了想，倒也理解說道：「事關自己的性命，他們這麼做，倒也能理解。」

「少夫人，一張賣身契，五十兩銀子，現在一共是收了三千五百兩銀子！還有一些實在沒有銀子的，交上來不少金銀首飾……按照典當行的價格，也算湊夠了。」

齊顏道：「賣身給謝家的，一共多少個下人丫鬟？」

「一共是九十二個人。」謝力想著，又道，「加上我，一共是九十三個！」

謝力道：「當然了！這就是三個人裏面，有八九個人沒有交錢……」

「為什麼沒交錢？」齊顏不由問道。

「有的是實在沒錢，人緣很差，借不出來。而有的……」說道這裏，謝力稍微頓了頓，表情有些說不出的古怪，「而有的，我就不知道。」

齊顏看他，只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願意說。

「少夫人，別管這些不贖身的了，先說這些吧……」謝力咽了咽口水，不由壓低了聲音，說，「您看，事情要怎麼辦……」

「錢現在都在你那裏吧？」

「在！在！」謝力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錢，想起那沉甸甸的一箱子銀子，還有各種首飾，他狠狠吞咽一下。

「送過來吧。」齊顏說。

「現在？」

「不然呢？」齊顏反問。

「好……好……」謝力舔了舔嘴唇，表情中帶著隱藏不住的貪婪不舍，「少夫人，你稍等一下。」

…………

…………

很快，謝力就將自己收起來的下人丫鬟們的贖身錢，抬到了齊顏的面前。

這些贖身的錢，都下人丫鬟平時積攢的，有銀票，有銀子，有首飾細軟，事出突然，他們也沒有機會去錢莊兌換成統一的銀票。

齊顏看著兩大箱的銀子首飾，再抬頭看看對面的謝力。

謝力的目光還落在面前的兩個大箱子之上。

愛財之人人皆有之，何況是這麼多的錢，各種形態的地堆積在自己的面前，謝力的目光就跟看著一座敞開的金庫似得。

齊顏的嘴角微微揚了揚，她一邊不緊不慢地查看著箱子的銀子首飾，一邊不動聲色地繼續看著謝力。

謝力的目光就停在齊顏的手上，彷彿此時在輕點銀子的的人是他自己。

「少夫人……」謝力咽了咽口水，說：「我都點過好幾遍了，都對著呢。」

「哦。」齊顏嘴角的笑意愈發深了，說道，「你都點過好幾遍了？」

「是的。」謝力沒有聽出齊顏話中的深意，回了一句。

齊顏緩緩站起身來來：「確實如你所說，三千五百兩，外加這些首飾細軟。」、

謝力說：「這些就是他們的贖身錢。」

齊顏點點頭，看著謝力，目光驟然一凌：「那麼，你的呢？」

「什麼？」

「你的贖身錢呢？」

「我，我還需要……」謝力不要舔了舔嘴唇，看著齊顏，說道，「當初，少夫人找我單獨談話，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我……我不用……」謝力說著，抓了抓後腦杓，「少夫人，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幫，謝家家大業大地……不在乎我這些錢吧？」

齊顏看著他，說：「五十兩，雖不是一個小數目，但是你在謝家這麼多年，手裏不會連五十兩都沒有吧？」

「我……」謝力的嗓子發緊，「要是少夫人執意要，我就是借，也會借出來……」

齊顏看著他一臉「不情不願」的表情，就跟鐵公雞拔毛似的。

「倒是不用借。」齊顏忽然說。

謝力一頓，看向齊顏。

齊顏道：「我這裏有個活計，按天結帳，一天五百兩，你要不要做？」

「什麼，什麼？」謝力瞪大了眼睛。

一時間，他覺得自己沒聽清。

齊顏又說了一遍：「有個活，日結工資，一天五百兩。」

謝力這次總算是聽清了「一天五百兩」啊！

他一下子就砸昏了腦袋，迫不及待地盯著齊顏，他像是被天掉餡餅砸了一樣，眼睛放著光。

就在謝力正要感恩戴德謝齊顏的時候，他隨即又忽然意識到另外一件事，齊顏給他這麼多錢，不會是無緣無故的……

這一點上，謝力這種人，是最精明敏感的。

謝力按捺住自己的迫不及待，蠢蠢欲動：「少夫人，您說的活……是做什麼啊？」

他在謝家，每個月也才十兩銀子！現在是每天五百兩……這活計一定不簡單！

齊顏笑了笑，拖著長音，不緊不慢地說道：「很簡單……」

「做什麼？」

「幫我穩住謝家的這些下人。」齊顏說。

「什麼，什麼？」

「幫穩住謝家的這些下人丫鬟。」齊顏隻好再說了一遍。

「就，就這麼簡單？」謝力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齊顏。

齊顏點頭，說道：「就這麼簡單，你讓他們安安分分的，不要給謝老太爺添亂，添堵，做到了，一日五百兩銀子。」

這簡直天上掉餡餅！

謝力心裏竊喜！但是，隨後精明世故如他，又意識到了一件事。

「可是……」謝力眼珠子一轉，心裏小算盤打得飛快，現在謝家出了這種事，他雖說有辦法穩住那些人，但是一直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

「什麼時候結束呢？」謝力搓著手，問道。

齊顏道：「看你了，你什麼不想掙這五百兩了，就什麼時候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