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清安聽完孫茂源磕磕絆絆的話，整個人站在原地，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樣，久久沒有動靜。

「清安？」孫茂源咽了咽口水，「要是沒事的話……我，我先走了？」

說著，縮著肩膀，就要走人。

「想走！」齊清安一把抓住而了孫茂源的衣領，「我娘現在九死一生！你就這麼不管了！」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啊……」孫茂源還露出一臉很委屈的表情，「我這不是要找哪位大人問一問嘛……」

「問什麼！」齊清安咬牙切齒，「問他為什故意給你了一副假的毒藥！」

孫茂源連忙道：「那位大人一定是那裏搞錯了！我現在就去找他！讓他想辦法將姑母救出來！」

說著，孫茂源又要走。

齊清安死死拽著他：「你一直沒說，那位指示你大人，到底是誰！」

「這個不能說！不能說！」孫茂源撥浪鼓似的搖著頭，「這個絕對不能說！」

齊清安臉色黢黑：「為什麼不能說！？」

「那位大人的身份非同凡響，不能隨便說說出來，我……」

「你個混蛋！」齊清安驟然打斷了孫茂源，「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什，什麼？！」

「你口中那個大人，給了你一副毒藥，讓你利用我娘毒死了謝夫人！」齊清安低吼，恨不得扒開孫茂源的腦袋，將裏面的漿糊倒出來！

「不是，不是的！」孫茂源像是遇到海難的抱著求生的浮木，他極力維護那位大人，「他說過這毒藥無色無味，一定不會被查出來，我才會……」

「結果呢！大理寺這麼快就找上門了了！」齊清安道，「你從頭到尾都被人利用了！」

孫茂源搖著頭，閉著眼喊道：「不會！那位大人才不會！」

「那位大人到底是誰！」齊清安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

「我……我不能說。」孫茂源格外的堅持。

「好！」齊清安道，「你現在不說，我這就去把大理寺的人喊回來！告訴他們，毒藥是你給我娘的！我娘什麼都不知道，就是被你利用的！」

孫茂源聞言，嚇的臉色蒼白，但是想到那位大人的身份，還是猶豫著沒說出來。

齊清安冷哼一聲，人一邊往外走，作勢去喊住大理寺，一邊有說道：「不要以為那個大人會救你！他要是真的在幫你！就不會給你一包一查就被查出來的毒藥！」

「三皇子！」

齊清安停住了腳步：「你說什麼？」

「三皇子！」孫茂源的聲音發著抖，「那位大人就是三皇子……」

「……」

客廳中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之後，齊清安嘶啞的聲音才傳出來：「是他親自找的你？」

「是他身邊的侍衛！」孫茂源道，「三皇子身份尊貴，他不能隨隨便便見我，就讓他貼身伺候的侍衛來見我……」

「侍衛？！」齊清安咬牙，「你就信了一個侍衛的話！」

「那侍衛我知道，就是三皇子的貼身侍衛！是他的心腹，他還拿了三皇子的信物給我呢……我……」

「蠢貨！」齊清安的聲音驟然大打斷了原來越心虛的孫茂源。

「蠢貨！」是一個蠢貨不夠表達自己的憤怒，齊清安一個受過書香陶冶的大小姐，歇斯底裡地又喊罵了一聲。

孫茂源被罵的啞口無言，縮著肩膀，不敢說話了。

「但憑一個侍衛！一件信物……你就，你就……」齊清安的雙目發紅，憤怒混著怨恨，直接朝著孫茂源劈頭蓋臉地砸過去，「我娘要是逃不過這一劫！我讓你陪葬！」

「你……」孫茂源自知理虧，說到底，是他慫恿攛掇齊夫人下毒害死了人。

但是，別齊清安這麼指責喊罵，孫茂源的氣性也上來了：「不用你管！」

他沖齊清安狠狠一甩袖，「我現在就去見三皇子，讓他去救姑母出來！他是皇子，從大理寺救個人，輕而易舉！」

「去吧！」齊清安聲音冷厲，「要是不怕被殺人滅口，你就去吧。」

孫茂源的腳步驟然停住：「你，你說什麼？」

「如果，這一開始就是一個局……」齊清安冷冷說道，「現在，你過去，就是將最後一步棋送給對方！只要殺了你！以後什麼事都神不知鬼不覺了！」

「你，你要嚇唬我……」孫茂源的聲音不由自主發著抖，「我，我不信！」

「那你大可以試一試！」齊清安道，「我保證，你活不到明天！」

說完，齊清安一甩袖，就要往外走！

孫茂源看著齊清安的背影，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大約事關生死，就算是蠢鈍如豬的人，也會因為求生的本能變得稍微會思考一下。

「清安！清安！」孫茂源連忙衝上去，「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該怎麼辦才好！我……我該怎麼辦！」

齊清安冷冷看著他：「想活命？」

「想！想！」孫茂源拚命點著頭。

「那就聽我的！」齊清安道。v3書院

「我聽，我的聽你的！」

齊清安環視四周，沖孫茂源道：「跟我來！」

…………

…………

齊清安帶著孫茂源來了下人的住處，然後，讓他換上了下人的衣服。

「這，這是……」

齊清安道：「你先辦成下人，躲在齊家，我出去打探情況，到時候，回來找你。」

「這，這就可以了？」孫茂源有些難以置信。

齊清安說：「就這樣！我先去大理寺打探情況，你好好躲著！」

「好，好……」孫茂源狠狠吞咽一下，「清安，你可要幫我啊……」

「我會的。」齊清安壓住了嘴角的冷笑，然後離開了。

…………

…………

離開之後齊清安去了大理寺，但是大理寺這邊，根本不讓她見齊夫人。

齊清安一咬牙，轉頭去了謝家。

此時的謝家已經掛了白。

齊清安剛走到謝府的門口，就被門房攔住了。

「你來做什麼？！」對方看她的眼光，就像是看仇人，「殺人兇手女兒！」

齊清安一頓，忽然想起了了眼前門房是謝夫人的遠親，靠著謝夫人的關係，才在謝家混了一口不錯的飯吃。

「我要見謝傅奕。」齊清安道，「你幫我通稟一聲……」

「你娘殺了謝夫人！你還有臉見公子！你……」

那門房的話驟然停住，因為齊清安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張銀票，面值不小。

「你……你……」門房狠狠咽了咽口水，像是飢餓的乞丐見到了一隻燒雞，恨不得馬上吞到嘴裏，但是又有些猶豫。

齊清安又掏出了一張：「勞煩，你通稟謝傅奕，說我娘是被人利用的，她的後面還有人。」

「你，你等著！」門房一把奪過了齊清安的銀票，塞進了自己的胸口裏，「齊小姐，你稍等啊！」

說完，進去通稟了。

…………

…………

很快，齊清安見到了謝傅奕。

謝傅奕在一間小客廳裡等他，才幾個時辰不見，他臉色青白，乍一看憔悴了不少，可是，若是看他的眼中，暗沉沉的，凌厲陰鬱！

齊清安本來想開門見山，直接說出自己在孫茂源那裏知道的一切，但是看到這樣的謝傅奕，她心疼的很。

「傅奕……對，對不起……」

似乎，除了乾巴巴的道歉，她不知道怎麼安慰謝傅奕，也沒有資格安慰謝傅奕。

謝傅奕的目光宛如一灘黑水：「誰在背後指使你娘的？」

齊清安頓了頓。

謝傅奕等不來大眼，抬眼看她。

隻一眼，齊清安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之前，若是她還懷抱著一絲希望，盼著自己跟謝傅奕又破鏡重圓的那一天，那麼現在，對對著謝傅奕的眼神，齊清安知道，一切都完了！

殺母之仇，橫亙在兩人中間，這輩子，終是越不過去了。

「齊清安。」謝傅奕皺眉。

齊清安回了神，收起心裏的苦澀與絕望，她深吸一口氣，強打起精神來。

「是孫茂源！有人利用了他！操縱我娘！」

謝傅奕不置可否，看著齊清安。

齊清安攥了攥拳頭，說道：「孫茂源說那個人是三皇子，是三皇子的貼身侍衛出面，跟他商量計劃地……」

「他們商議，趁著你被抓緊大理寺這段時間，藉機對付謝夫人跟謝老爺，到時候，你痛失雙親，無暇顧忌謝家的生意……孫茂源就趁機搶走謝家的生意……」

謝傅奕聞言，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依舊不置一詞。

齊清安這邊不僅咽了咽口水，道：「我知道，在你聽來，這很簡直很蠢……謝家的生意龐大又複雜，怎麼會這麼簡單容易被搶走，但是……孫茂源本身就是一個蠢貨，他信了！而我娘……」

齊清安大約也想說蠢貨兩字，但是那畢竟是她母親，她只能道：「我娘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對生意從來不了解，但是對孫茂源這個蠢貨，有一種盲目的信任！我不知道孫茂源是怎麼慫恿攛掇我娘的……讓她給謝夫人……」

「下毒」兩字，齊清安說不出來，她含混咽下說道：「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娘的……可是，最可恨的不是我娘！我是那個設計這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