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齊顏道，「你恨我們？」

老夏一頓，臉上的笑容微僵，他本來是來看齊顏跟滿月之間的「戲」的，誰料到，齊顏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說對了，對嗎？」齊顏的口氣雖然是疑問，但是神色篤定。

老夏笑了笑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齊顏聲音不緊不慢，不像是被逼到絕境的人，她說：「你之前本來說要殺了我跟滿月，之後又說讓我們做你的壓寨夫人，現在……你在聽說我們是謝家的人之後，不僅告訴了我們關於端王府的消息，還要我們兩個自相殘殺……」

齊顏聲音慢吞吞的，她說完這些，總結道：「所以我說，你恨我們……或者說，恨謝家？」

「我說了，端王府的事情，我只是隨口一說。」

齊顏搖搖頭：「你說當時在端王府，親眼看著端王府的人被殺，為什麼你會在端王府？這個問題，你可沒有說……」

老夏張嘴，正要說什麼。

齊顏卻打斷了他，她繼續用那種慢吞吞的調子說道：「你跟端王府一定關心匪淺，不然，你不可能看到端王府被滅門的那一幕。再者說了……」

齊顏看著老夏，一字一頓：「端王的府是被一群蒙面人殺了，你卻活下來了，是不是說明……為什麼呢？是因為端王府跟你沒關係嗎？那些蒙面人殺了端王，燒了端王府，從這點來開，他們就是沖著滅門去的，既然是滅門，又為什麼會放過你？」

「即便你跟端王府沒有關係，我想那些人也不會放過你。」齊顏說著，緩緩停頓了一下，她盯著老夏。

只見老夏臉上的自得的笑容已經消失了。

他臉色陰鬱，意義不明地盯著齊顏。

齊顏說道：「所以我想，你當時應該是躲了起來，躲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沒有被那群黑衣人發現！在端王府的安全地方……躲過一劫，如果你不了解端王府，你是做不到的……」

老夏死死盯著齊顏，臉色不復剛才。

齊顏微微仰著下巴，說道：「只不過，我理解的是，端王府跟謝家似乎沒有仇，你又為什麼……」

老夏眯起眼：「謝家少夫人，我沒想到啊。」

齊顏頓了頓，說：「你沒想到什麼？」

「你就憑藉我說出的那些零零散散的話，就拚湊出了事情大致。」

「這麼說……」齊顏道，「端王府的滅門，跟謝家有關？」

「你知道端王爺被滅門之後，茶葉生意上，哪一家最得勢嗎？」老夏說。

齊顏皺了皺眉：「謝家？」

「對。」老夏說，「端王爺在世的時候，整個酆京的茶葉生意都是他的，他死了之後，謝家最得益。」

「你這是遷怒！」滿月在一旁的開口說，「我們家跟端王府滅門一點關係的都沒有！端王死了之後，他不做的生意，自然會有人接手！就算沒有謝家！也會有趙家！錢家！李家！孫家……你這就是遷怒！」

「對，我算是遷怒吧。」老夏說道，「誰讓你們栽到了手裏，誰讓你們是謝家的人呢？」

齊顏看著老夏，說：「你還沒說，你跟端王爺是什麼關係呢。」

老夏道：「想著知道？」

「不錯。」

「那想選吧。」老夏將包子推到兩人面前，「你活著，我才能告訴你！你要是死了……我就省的多說了。」

齊顏看著眼前的兩個包子，沒動。

就在此時，滿月猛地出手，一把搶過了老夏手裏那個有毒的！

「我死！」滿月說，「你放過少夫人！」

齊顏按住滿月的手，跟她試了一個眼色，說：「先等一等。」

她說著，看向了老夏。

「如果，我們不選呢？」齊顏道。

「那，你們兩個都要死。」老夏說。

「如果，我們死在這裏，你拿什麼跟謝傅奕交換那二十萬兩？」

老夏眯起眼：「謝少夫人，你倒是挺聰明的嘛。」

齊顏微微咬著牙關。

現在看是是她壓製住了老夏，但是老夏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這裏一共有三顆毒藥。」老夏慢條斯理地說，「服下之後，兩個時辰才發作的那種。一顆我碾碎了，塞在了包子裏，另外兩顆，還在我身上。」

他道：「我不介意，給你們兩個都服下，然後塞住你們的嘴，帶著你們去交易。」

齊顏的瞳孔緊緊一縮。

她身邊的滿月開口道：「我死！你放了少夫人！」

說著，小丫鬟甩開齊顏的手，就要咬那個有毒的包子！

「滿月！？」齊顏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那包子，滿月的牙一下子磕在了齊顏的手背上！

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少夫人！」

齊顏沖滿月搖了搖頭，她看向老夏：「給我們一點時間，讓我們兩個商量一下。」

「哦？」老夏挑著眉梢，「這事兒，還有商有量的？」

齊顏說：「畢竟是生死的大事，怎麼好這麼倉促解決？」

老夏想了想，說：「那好，我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

說著，讓手下點了一根熏蚊子的香，那香燃的不快，老夏站在不遠處，雙手環胸看著齊顏與滿月。

滿月還死死抓著這個有毒的包子，一臉決絕地看著齊顏。

齊顏死死按著她的手，不許她做傻事。

「滿月……」齊顏深吸一口氣，「你先鬆開。」

滿月搖搖頭，這大約是她第一次不聽齊顏的話：「少夫人，我說過！我就是豁出這條！也要保護你！」

齊顏說：「我也說過……」

她撇了一眼不遠處看戲的老夏，壓低了聲音：「我們兩個都要活著離開。」

滿月搖了搖頭：「如果能那樣最好！可是，如果事情到了最壞的那一步！少夫人，你必須活著！」

「你的命也是命！」齊顏搖著頭，「我們要相信……相信謝傅奕。」九九中文

她並沒有什麼底氣。

滿月望著齊顏，她聲音嘶啞，鄭重其事又帶著一種交代遺言的決絕：「少夫人，我的命，是你給的！我只不過是把命還給你！你不要難過！」

「胡說什麼！」齊顏道，「你的命是你父母給的！你給我好好留著！」

滿月搖著頭：「不，少夫人，要是沒有你……我也在就……」

小滿月頓了頓，她望著齊顏，大約是認為自己死期將近，滿月略帶稚嫩的聲音帶著一種過盡千帆後的滄桑：「少夫人，公子他是真的很愛你……」

「這個時候了，說這些做什麼？」

滿月搖搖頭，她聲音靜淡，像是慢慢說著自己的遺言：「少夫人，你要好好活著，你還有公子呢……」

「滿月！」齊顏死死攥著她手裏的包子，「不要在說這些了！我不需要你為了我死！」

「少夫人，你必須活著呀，你想一想公子……」

「我想他幹嘛！」齊顏有些著急，滿月怎麼一直再謝傅奕。

「大公子……」滿月咽了咽口水，又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大公子，他需要你啊，你不是要跟他在一起的嗎？」

齊顏稍稍一頓，隨後輕輕搖了搖頭。

「好了，好了。」這時候，老夏掏了掏耳朵，走了過來，

一步一步，不快不慢，活都像是地獄來的惡鬼，後面拖拽著死氣與陰暗。

「想好，誰死誰活了嗎？」他笑著，露出森白的牙！

「我！」滿月道，「你放了她！我死！」

齊顏嘆了口氣，她的聲音沒有滿月高，但是說出口的話卻讓在場的人驚愕。

「我才是謝家的人，她不是。」齊顏說，「她是我的丫鬟。」

「嫂子！你胡說什麼呢！」滿月臉色微變，聲音拔高，「我是謝家小姐謝纖纖！如假包換！」

「她不是。」齊顏聲音淡淡的。

「你才不是呢！」滿月急忙說道，「你不是謝家的少夫人！你是錢莊的小姐！」

滿月說著，看向了老夏道，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聲音鎮定：「夏先生，你見過那個丫鬟穿的這麼好的嗎？你見過主子扶丫鬟上床的嗎？還有……你送去謝家的東西，是我的袖子！如果我不是謝家小姐，他們會為你準備錢嗎？」

「……」

老夏覺得滿月說得倒是有些道理。

滿月看向齊顏，她道：「我知道你想我活著，但是我要堂堂正正，謝纖纖就是我，我就是謝纖纖！」

「滿月，這是命令。」齊顏說，「替我好好活著。」

「不可能！」滿月搖折頭，她看出的齊顏眼神中的堅決。

跟她一樣，她要為齊顏豁出命，齊顏也想保護她！

「齊顏！」滿月急了，連名帶姓地喊，「你不能死！你還有大公子！你死了！她怎麼辦！」

齊顏閉上眼，在睜開，緩緩道：「如果我們註定這一世還是有緣無分，我認了！」

「所以，你們想好誰死沒有？」

「我！」

「我！」

老夏皺了皺眉，沒看到互相背叛，互相捅刀，他有些不樂意：「一點都沒意思……」

「你這個……」滿月的聲音一點兒點兒拔高，隨著聲音，她的緩緩地抬起頭，目光如刺，盯著老夏。

「你這個老男人！」滿月忽然歇斯底裡，沖著老夏嘶吼，「真讓人噁心！當年端王府被滅門的時候，怎麼沒連你一起殺了！留下你這個混帳禍害！」

「你敢罵我們當家的？！」老夏還沒說話，他身後的手下沖了上前，看樣子要揍滿月。

滿月絲毫沒有收斂，她繼續破口大罵，「你就該跟端王府的人都應該被燒死！你們都該死！我告訴你們，我一點都不怕你們！謝家也不怕你們！早晚有一天！你們會有報應的！你們這群噁心的混蛋！」

「臭丫頭！」老夏的手下不能忍了！挽袖子抹胳膊，看樣子就要跟滿月動手。

「慢著。」老夏開口，製止住自己的手下。

「當家的，她這麼罵你！你還要忍受！」

老夏道：「她是想激怒我，讓我動手解決了她。」

滿月的臉色微微一變，目的被看穿，她的罵音效卡住了。

「小丫頭，你以為我會上當嗎？」老夏俯下身，看著滿月與齊顏，「你們兩個驚天必須死一個……我是不會親自動手的。」

說著，又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的兩人。

「噗嗤。」齊顏忽然笑出來身。

老夏看向她。

齊顏想是忍不住似的，越笑聲音越大，直到一旁老夏的手下實在忍不住好奇了，開口問道:「你笑什麼！」

齊顏說：「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滿月說的對。」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老夏。

「端王府……」齊顏一字一頓，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老夏的表情，「你說你沒那麼在意端王府，這句話或許是對的，畢竟，剛才滿月都那麼罵端王爺了，你都沒什麼大反應。」

「所以……」齊顏不緊不慢，「你遷怒謝家，不是因為端王爺，而是他身邊的人吧？這個人跟是端王府的人，我猜，她應該是個女人。」

老夏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齊顏輕輕笑了笑，繼續說：「剛才，你提到了茶葉生意……不錯，端王爺的茶葉生意是做的挺大的，但是，他是王爺，應該不是他親自出面做生意……我如果沒有記錯，幾年前，端王府裡有一個女人，身份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但是，她好像經營者端王府的茶葉生意……」

老夏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齊顏說：「你跟那個女人是什麼關係？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還沒成家立業，所以說……那個女人是不是你的……」

「住嘴！」老夏厲聲打斷了齊顏。

「我果然猜對了。」齊顏可沒學會閉嘴，她不緊不慢地說，「她是你的心上人吧？所以，在正常男人都已經妻兒縈繞的年紀，你還……在做劫匪！」

「我讓你閉嘴！」老夏眯起眼，隱隱警告。

齊顏揚起下巴：「她是怎麼死的？也是被那些黑衣人殺死，然後一把火燒死的嗎？」

「我讓你閉嘴！」老夏咬牙切齒，他一把捏住齊顏的下巴，紅著眼警告道，「我雖然不會親自動手殺了你！但是，我沒說不會折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