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誰？」

這句話，清雅是緩了許久才問出口的，她知道她是川西王妃，但是她…應該不止是川西王妃，清雅知道她問這個問題有些滑稽。

林霜語撐著頭看了過去，她是誰，這個問題，她要怎麼回答對方才好？

她的身份好像有點多，更重要的是，這一堆身份裡，她自己記得的，只有林霜語和墨寶華…

「我是誰都無所謂，於你而言，你只要知道一個身份就好！」她的問題有點難，所以，她只能選擇性回答了。

「什麼身份！」

清雅莫名有些緊張，直覺告訴她，這就是皇兄讓她來著的原因。

「你來自擇天城，是擇天城的...所謂聖女吧，你身上可是有個聖女印？」

「是....」她都知道？是皇兄告知的還是...

怎麼感覺，自己有點被人牽著走的錯覺。

「正巧，我就是那個讓你擁有聖女印的人。」丹唇輕起，手微微放下，身子緩緩坐直，靜靜望著對方，她的意志傳承者，她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她自己的氣息。

讓她擁有聖女印的人？

清雅瞪大眼，一直的冷靜被這句話擊碎。

「不知...王妃這話，什麼意思！」要她喊一聲尊主，她屬實喊不出，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尊主...這個稱呼，她的潛意識裏，是指一個人，五宗尊主。

數千年前的人...

「把手伸出來！」林霜語話出口才反應，自己又在憑本能行事了。

手？清雅頓了下，一旁寒香也微微皺眉，尊主這是...這女子身上有聖女印？聖女印不是尊主的...意志傳承？

帶著疑惑將手伸向林霜語，突然心跳加速。

林霜語沖著對方微微一笑，似是在安撫對方，看著伸過來的手，輕輕抬起自己的手落在對方掌心，這種感覺，別說她們，她自己都很奇怪，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兩手觸碰到的瞬間，清雅便感覺到點點微涼，忍不住縮了下。

只是一個條件反射的動作，她的手並未縮回，因為不聽使喚。

好像被對方的手吸住了一樣，再看，人家並未用力抓著她的手，也沒有做其他的動作。

「從今以後，你不再是什麼聖女，世上也沒什麼聖女，這個印記今日起就會消失，你身上的五宗之力，我會替你留存，辛苦了！」若非是她的意志選定者，或許她就不用自小離開親人，她素來不喜歡欠帳，可這個帳卻是欠下了。

她在說什麼？清雅一臉懵懂，她在對她做什麼，印記是與生俱來的，她說消失就消失？還有…她為何說世上沒有聖女？她究竟對擇天城了解多少？

沒等她想明白這個問題，身體突然不受控制的騰空，雙腳離地，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從自己身體剝離，睜大眼看著林霜語，想要問一句她在對自己做什麼，可意識卻一點點模糊，聲音就像消失了一樣。

「你在對公主做什麼？」

跟著清雅來的丫頭剛開口，還沒等她衝過來，已經被寒香一個揮手給定住了一樣，張著嘴巴驚恐萬分的望著，動彈不得也再開不了口。

「放心，你家公主沒事！」寒香低聲告訴一句，差點讓這丫頭打擾尊主了。

尊主這是在收回自己的傳承之力罷了，不會對這公主有什麼損傷，不過，我難怪她們大驚小怪，尊主這上來就動手，連個招呼都不打，也不說清楚！

瞧給人家主僕嚇的！

林霜語自己都解釋不了自己的急切，不過是自然反應罷了。

她現在所做一切，都是出乎本能。

自己的傳承之力，她現在收回來只不過是一個動作的事。

很快清雅就清醒了過來，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重新落在地面，手也能動了，迅速縮回手，再看林霜語就沒那麼友善了，任誰都是如此，頭一回見面，就對自己『動手』……

「你現在看看，你的所謂聖女印可還在？」林霜語不急不緩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剛才究竟做了什麼她也說不清楚，但身體的變化卻是感覺特別清晰。

她能感覺到屬於自己的東西回來了！她需要時間好好告知一下，只是眼下不合適。

「沒了……」

清雅再次被驚的低呼，一個從出生就生在身上的印記就這麼眨眼的功夫沒了！

「你…究竟是……」清雅定定看著對方，對上對方的目光，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因為這一雙眸子，看著看著就容易讓人陷進去，攝人心魄！

好像嚇著她了，林霜語明眸輕眨，笑容中帶了一抹耐人尋味。

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體內復甦，她知道，是因為解開了對方身上的不死鳥印記，不死鳥…

「天賦不錯，是個可塑之才，彩虹，你來跟她說說吧，別嚇著這孩子，本尊乏了！」

說完起身，收回打量清雅的目光，懶洋洋的揮了揮手。眨眼人就不見了。

這……她……

好像感覺瞬間換了個人！又好像她原本就是這樣，清雅已經徹底迷糊了。

「是…尊主！」尊主蘇醒了！

寒香躬身相送，難掩激動之情。因為…尊主剛才揮手打開的是碧海天涯幻境。

尊主！清雅再次因為這一聲稱呼受到不小驚嚇，還有，她這是憑空消失？她知道世上肯定是沒什麼法術的，應該是幻術！

「坐吧！你是從擇天城出來的，五宗之事就不必我多說，你皇兄讓你來，是因為…你身上的所謂聖女印其實是尊主的意志傳承印記，或者說，你們是尊主的傳承者，你們身上帶著尊主的封存之力，尊主剛才解開了封印，你身上的不死鳥印記自然就沒了！」而尊主也因為收回自己的封存之力而蘇醒，從而可以打開碧海天涯了。

坐？清雅現在哪裏還能坐的下，她沒聽錯吧，這意思，她口中的尊主應該和她想的是一樣的吧？

「尊主…五宗的尊主…嗎？」清雅不知道怎麼找回自己的聲音的，她現在問的這個問題，更是讓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寒香點了點頭，「如你所說，剛才那位，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川西王妃，便是五宗尊主！她……回來了！」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清雅一邊搖頭，一邊不可置信看著寒香，眼裏全是不可置信。

尊主說別嚇著人家孩子，怎麼可能不嚇著人家，要她接受，恐怕還要點時間。

再說，她素來嘴笨，這種事就該燕雲來應付，她還著急進到碧海天涯，尊主終於蘇醒了啊。

許多事，當年他們也是稀裡糊塗，尊主定然是清楚，尊主蘇醒，是不是就可以去擇天城找那個破壞五域界的混帳東西，她到看看，究竟是什麼人這麼能耐。

當初，尊主說的五宗大劫，是不是就和那人有關。

「我...皇兄知道？」清雅雖然震驚不已，卻依然留有一分清醒，她始終沒忘記是誰讓她來望月城找川西王妃的，她清楚記得，皇兄當時說的話，這裏才是她該來的地方。

她該來的地方...

她皇兄？寒香頓了下反應過來，點了點頭拍了拍清雅的肩膀，「你身上有尊主的意志傳承之力，他自然能感應到，難怪會讓你來，既然來了，就在這住下，想必不久，你...皇兄也會來得，到時候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他自己，先走一步，安心住下吧，隨意。」

剛才尊主說這女子天賦不錯，是可塑之才，以尊主那從不欠帳的習慣，不會讓她吃虧的。

寒香留下一臉懵的清雅，出門對外頭什麼都不知道的大雙和堇蘭交代了一句，讓她們安頓一下這位大宛公主，看她是願意住府上還是城中隨意。

交代完，她也不見了。

「公主！」清雅身旁的丫頭見沒人了，自己也能動了，急忙沖了過去，一臉緊張扶著清雅，「公主，她們對你做什麼了？」

剛才寒香在禁錮住這丫頭的時候，順便暫閉了她的聽覺，所以這丫頭只看著是自家公主好像被人欺負人了，其他的什麼也不知道。

清雅茫然的搖頭，拉著丫頭就要扶著她出去的手，退後兩步輕輕落座，她需要冷靜一下。

「公主？」公主怎麼還不走，這主人都不見了。

猛然間，丫頭一陣驚恐，對，對，不見了，剛才她明明看著人沒走出去，瞬間就不見了。

「沒事，我坐會，沒事！」她需要時間靜靜。

屋外，堇蘭和大雙沒看著林霜語出去，但是寒香有交代，她們以為王妃已經招待完客人了，便進來伺候，卻只看見那大宛公主和她的丫頭，並未看到王妃，兩個丫頭一臉奇怪，這王妃剛才好像沒和寒香一起出去吧？

不過兩人也沒深究，這是王府，王妃丟不了就行。

清雅如何震驚回不過神，已經進入碧海天涯的某尊主可就無心顧及了。

碧海天涯

一個幻境，一個人的小世界，這裏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一棟小木屋，木屋空架在水面上，有一條木板橋連著岸邊，木屋前有一個平台，也是支架在水面上的，沒有欄桿，三面臨水，平台上又一方長條矮桌，桌子旁有一個矮靠椅，桌面上有茶具，環水四周一眼望去，都是蓮，各種各樣的蓮。

或開的，或合的，形態各異，顏色也是豐富多彩。

水岸兩旁，景色宜人，這小小的一方天地，彷彿把四季都裝了進來。

剛才消失在大廳裡的林霜語此刻正靠坐在矮椅上，目光縹緲，雙手隨意搭落在扶手上，臉上沒什麼表情，不知何時，已經換了一身紫色長袍，天地間一人獨坐。

眉宇間也截然不同，少了些原有的人間煙火氣息。

「尊主！」寒香出現在她身後，輕聲喚了一句。

尊主果然蘇醒了，她急匆匆進來，便是想要確認一眼，尊主從前便是最愛這一身紫，沒事就坐在水台上發獃。

不對著對方點了點頭，「彩虹，碧海天涯一點都沒變啊。」

說完，又好似自己說了什麼傻話一樣，輕聲一笑。

「尊主...終於...蘇醒了！」這碧海天涯是尊主創造的幻境世界，她離開幻境，幻境自然就塵封了，怎麼會變，還是她原來走時的樣子，就連桌上的茶，應該都還有溫度。

「是啊，醒了！」

說完，抬手朝著水面輕輕一揮，只見水中突然破水而出一個巨大的立柱。

這是...

「你先出去吧，三日之後，我自會出碧海天涯，三天內，天沒塌下來，便不必進來了。」她是醒了，所以，是該喚醒自己的龍息了。

「是！」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寒香行禮離開了碧海天涯。

三天，尊主要在碧海天涯呆三天，她是的出去處理一下，外頭那些人三天看不到她，不知又該緊張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