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鏡瞳！」

「靈鏡瞳？」

兩個男人當著林霜語的面打著商量做著交易，完全無視一臉盛怒的某人。

林霜語冷笑而望，暗暗動用龍息解開禁錮，虛體還能將她禁錮住，的確是厲害，其實，當初她就知道，老金老頭不小，因為她那時候根本探不出他的底，不過萍水相逢，順手搭救，也不是出於什麼善心，就是覺得...他那一身金燦燦的龍鱗十分罕見，化為人形時也有些好看...

她這喜好『美色』是天生的毛病，所以他傷好之後她也沒趕他出自己的結界。

那麼大個結界裏，隻她一人，多一個人不多，且他說他在歷劫。

後來他突然消失，她也沒想著去尋，人家歷劫完走了也是正常，就是覺得，這人有點不講究，好歹救命之恩，他總該知會一聲。

倒也沒真的放在心上。

沒想到...突然消失在她結界的人，竟然會莫名出現在這裏，而且...可能還真是沖著她來的。

聽說，歷劫時承恩，是要報的，這是業！

所以，他報恩是以身相許？

不管是報恩還是另有目的，都不能這般替她做主吧？

「沒錯，我的靈鏡瞳可以暫時護著她這具殘軀回到龍族，還有她這好容易聚攏的龍魂，閣下應該也知道，天罰已落，等她身上龍息消耗殆盡，她的龍魂也就會煙消雲散，她將徹底消失在這天地間。」

儘管動用靈鏡瞳護著遭受天罰之人，他也會承受一定的後果，可為了琉璃石...沒錯，一切都是為了琉璃石。

一個人反反覆復提醒自己是為了什麼目的，其實，或許初衷早已變了卻渾然不知吧。再或者，不想承認？

「靈鏡瞳乃上古神器，力量自然不同尋常，但已與你融於一體...你當真願意？」靈鏡瞳或許真的可以，只不過他這個主人應該知道，靈鏡瞳要承受的後果便是他要承受的後果。

且這天罰，他應該也看到了，鋪天蓋地，很有可能，靈鏡瞳會就此毀了，這可是一件上古神器，就算再龍淵聖地，擁有上古神器之人也沒有幾個。

就為了今日能安然離開好返回龍族？

從他目前所作所為來看，所有的事，包括毀掉五宗，對她卻始終沒有看出歹意，也就是說，他冒險跟來的目的，並非滅她，和那些損她龍魄逼她入虛無界的人不是同一夥人。

可越是如此，他越發懷疑他的目的。

總不會是...

易九兮靜靜打量對方，兩人力量依然沒有收，明明劍拔弩張，卻有那般平靜。

「就是不知，閣下是否真的能做她的主？她現在強行衝破禁錮術，一樣會消耗真龍之息，且她每日都要消耗真龍之息去抵擋天罰，時日可不多，而且，她的龍魂和殘軀也會隨著真龍之息的消耗一點點消逝，閣下應該知道，越是如此，回去重鑄的機會就越小。」

對她來說，現在時間便是生命。

她自己倒是不在意，就看這個男人，能不能左右得了她了。

正好，也看看他們究竟什麼關係。

不知為何，他非常執著於弄清楚這一點。

不管這人的目的什麼，他這番試探，可是耐人尋味了，同樣是男人，易九兮不可能一點都看不出來，這個男人對他的女人，心思不純，就算有目的，也是動了幾分心思。

啟元！

哼，不管有什麼心思，都該早早滅了才是。

當初他棄之在先，現在想要反悔？做夢。

「好，交出靈鏡瞳，我便放你離開。」回到龍族，一樣可以找他不是嗎？

他是應支下任龍王，旁人或許還真的難找他的麻煩，可不巧的是，偏偏他可以。

墨清簡目色一沉，嘴角含笑看向林霜語，「她好像不同意！」

這句話，分明是故意找茬，甚至說...找打。

易九兮回以一笑，側身看著怒目而視的林霜語，眼中滿是安撫之意，又帶了滿滿的寵溺，這事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來，對她來說，那個娘很重要，不惜丟了性命也要替她報仇，可對他來說，她的命也很重要，大不了，回頭讓她秋後算帳好了。

「你要做什麼？」

「救你！」

「不需要！」

「你說的不算。」

兩人沒有說話，眼神交流間，便讀懂了對方的意思，這讓另外一個看著的人十分不爽。

「禁錮之術，很快就會解開了，等她解了禁錮之術，我也攔不住她。」意思要交易就快，否則，他也無能為力了。

易九兮面上看著輕鬆，實則心裏也是無奈，知道他這麼做，她事後定然是會生氣的，可他攔著她，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對方到底是真龍之身，又是應支的下任龍王，已是在龍冊上的人，她強行將他的龍魂留在這，讓他回不到龍族，龍魂消散，可人家真龍本體猶在，可重生龍魂，也就是數萬年的光陰...可數萬年後，他依然可以魂歸本體。

就為了讓人家損失這數萬年，她卻要永遠消散...

只要她儘快回到龍族，就算她現在這情況，他也會找到法子，總歸會讓她活下來。

墨清簡毫不懷疑易九兮的話，對方只要禁錮一解，就會不顧一切對他出手。

帶著幾分怒意，竟毫不猶豫的伸手對著自己的眼睛下手，一點遲疑都沒有。

就是易九兮和林霜語看著都不免愣了下，好狠！對自己這麼狠！這靈鏡瞳可是與他融於一體了，從他身上取下來，就等於是從身上取下一塊骨頭，這疼...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還是自己動手！

易九兮面色微變，他還想著，對方可能是緩兵之計，沒想到...真捨得啊。

既然話已出口，他身為龍皇，也不會出爾反爾。

墨清簡雙目緊閉，剛取出靈鏡瞳，臉上兩行血淚，見不得光，強行取出靈鏡瞳，對他來說，等於是是一場大傷。

攤開雙手，祭出靈鏡瞳，一顆墨綠色的珠子瞬間放大到巴掌大小，從他手心慢慢飛離，朝著易九兮而去。

易九兮伸手接住，忍不住道了句：「你就不怕我反悔？」

大家都是虛體，儘管他的確能壓製住他，可他拚盡全力，未必就沒有逃脫的機會，說到底，他...這般乾脆取出靈鏡瞳，怕還是真如他當初在白芒山說的...為了她。

「現在，我可能走了？」墨清簡轉身，不再看眼前二人，反悔，也不過是數萬年而已。

願賭服輸，他...從擇天城來的路上，就想過了，能讓她現在這情況還能回到龍族擁有一線生機，只有靈鏡瞳！

所以，他做什麼，隻為他想做，與對方的威脅無關。

只是，他們沒必要知道。

反正，他也是為了琉璃石。

易九兮深深看了一眼對方的背影，緩緩收了內息和星域之力。

「站住，你連靈鏡瞳都捨得，究竟為了什麼？你可知道，你為了這個目的，連累了多少無辜？你在異世啟動離魂境，你以為，就能真的消除一切的業？世道有因有果，既然存在，又怎麼可能輕易磨滅掉所有痕跡，你把持宗城，在同一時間暗中放任五宗宗徒入世，你知道他們會動用五宗之術，到時候離魂境就會吸納他們的五宗之力，五宗之術便會慢慢消失在這世道，離魂境，等同於凈世，你放任甚至誘導他們入世，最終傷及的，卻是那些非五宗的普通人，白芒山的五萬生靈、戰場上無數死在宗術上的人，五宗之術是我帶到這裏，這個業，我認，可當真是我一個人的業嗎？若不是你，為了你的目的來到這裏，橫加干涉，不將這裏的生靈放在眼裏，何來今日這一切？所以...你的離魂境，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這筆帳，我還是會找你算。」

說話間，林霜語已經起身，一身銀白周身繞著五彩之光。

易九兮默默一嘆，還是低估了她，她這般橫衝直撞...抬頭看了看走向自己的人，兩鬢已生出幾縷銀絲了。

儘管，這就是她本來的發色，可他現在卻一點都不想看到。

「給我！」朝著易九兮身手，一臉寒傷。

易九兮靜靜望著對方，「你當真想好了，即便消散，即便明知，殺不了對方還是要動手嗎？」

「是！有所為，有所不為！」這是他虧欠這個世道的，也是她虧欠的。

她一直信奉，欠帳還帳，天經地義。

「好！」由著她吧，她想要一個問心無愧，便由著她吧，只要...她心裏痛快，大不了...沒有靈鏡瞳，還有他呢。

林霜語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對方的目光，讓她心頭莫名一澀。

此刻，她相信，他來，只是為她，沒有任何目的。

原以為，在龍族，沒有任何人在意自己，也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原來，對有個人來說，她的存在，其實也是挺重要的，只可惜，知道的有些晚了。

要不然，她可能也不會介意他年歲大吧。

誰讓他生的這麼好看。

說來也奇怪，她其實...真的沒在意過，爹娘不疼不愛，族人拋棄，那時候，她真的沒在意...她有時候也懷疑，自己真的就是鐵石心腸，也難怪沒人喜歡自己，永遠就她自己。

其實，現在也是，她有些欣慰，卻依然心如止水。

「老金，謝謝！」不管怎麼樣，總還是要說聲謝謝。

不管是為了現在的成全，還是為了他不顧安危追她到這異世，還是為了...這一世的夫妻情分，好歹，她也算是體驗過了，而且，感覺...不算差。

謝謝？她對自己說謝謝？

易九兮心裏有些發澀，「沒心肝的傢夥！」終是有些委屈的輕吐了一句。

聲音雖然輕，林霜語卻還是聽到了，接了靈鏡瞳，轉身上前朝著墨清簡而去，背對著對方回了句，「嗯，我也覺得，所以，回去之後，便忘了我，尋個有心肝的疼你吧。」不過...想著，這心裏頗不是滋味，哎！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他生的太好看，就說吧，這曾經擁有過，就不可能那麼大方給出去，所以啊，再好看，遠觀即刻，沾惹不得。

罷了罷了，本還想著，讓他幫個忙算算帳，這下，也是開不了口啊。

「你倒是大方！」忍住，沒事，等她和別人算完帳，再好好算他們的帳。

只能強硬點頭，「好說！」話都說出去了，總的撐幾分場面，況且，她也不能那麼自私吧，要不得。

繼續忍，易九兮覺得，總有一天，他會讓她給氣死。

成為天底下第一條被氣死的龍。

「你的東西，你自己拿回去，我不需要！」

林霜語說完，手一動，那顆墨綠色的珠子便急速朝著墨清簡飛了過去，剛從主人體內剝離，還是有幾分相連之氣，所以能很快再次融合。

安安靜靜等著對方和靈鏡瞳融為一體，這才再次開口，「動手吧！」

自始至終，墨清簡都是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