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傑克打量著葉方，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黑袍加身的陰鷙年輕人一樣：「你真的是第一種姓的非凡者？」

「第一種姓，很少見嗎？」葉方模稜兩可地回應了一句，雖然索菲婭和他說過，高種姓的存在很少見，但按照十七歲的索菲婭就是第三種姓來看……低種姓的非凡者應該也不會太少才對。

不等老傑克回答，後面湊上來的陳就接話道：「你是外鄉人，不了解情況，黑夜之城的狀況很糟糕，有能力的非凡者一般不會來到這裏，因此黑夜之城安全區的非凡者數量本身就不多，第二種姓的人數好像都是有數的，而且，第一種姓本就是個門檻不是那麼好跨進的，我看你說的輕鬆，肯定來自大城市吧？你來自東京？還是天譴之城？」

葉方反問道：「狀況很糟糕，是晝夜時間的原因嗎？」

「嘿嘿，不僅如此。你要是答應和我一起組成揭幕人小隊我就告訴你。」陳笑了笑，見葉方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便認為葉方默認了，「你不回答我？果然是來自大安全區吧？」

聽到葉方來自大安全區，老傑克也有些羨慕地看向葉方。

按道理來說，這幾句話葉方是接不上的，但意識到這倆人也沒去過什麼大安全區……

葉方便回應了一句，卻也不是正面回答：「東京的歌舞伎町很繁華。」

聽著葉方的這個回答，老傑克和陳臉上的神情都是既茫然又羨慕，顯然都是第一次聽見歌舞伎町這個詞兒且覺得必定是個好地方。

老傑克也難得的感慨了一聲：「歌舞伎町，恐怕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看一眼大安全區的繁華了。」

果然是大安全區來的人……陳卻是目光灼灼看著葉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是熱血上頭的年輕傻瓜。

葉方也很年輕，但他一般不會熱血上頭。

曾經玩遊戲的無數次死亡告訴他，現實裡只會比遊戲裡更糟糕，而且沒有復活的可能。

有命才能回家。

葉方偏開臉，保持人設，面無表情地道：「委託我完成了，但是委託人已經感染，我將之斬殺了。」

「我知道，很遺憾。」

「我是說，那額外的十五舊幣……」

「呃……委託人已經死亡，十五舊幣是不可能支付了，這間鐘錶鋪也將被天理會和糾察隊回收，但本來應該只是祛除汙染的委託卻變成這種情況，這是我們糾察隊的失責，我們會按照情況補給你額外的委託費用，並會在十二小時內送到你的住所。」

葉方點點頭。

這可以接受。

「那個，秘法師先生？」陳張嘴想要搭話。

葉方卻指向後面的鐘錶鋪：「我能拿走一塊表嗎？」

「可以，但現在鐘錶鋪已經歸天理會和糾察隊所有，你拿走的表錢將從本次委託費中扣除。」

葉方想了想，還是重返鐘錶店，拿走了一塊很平常且沒有被之前打鬥損壞的鐘錶。

他的手機已經徹底沒電，而時間的觀念很重要，尤其是在這種黑夜顛倒的地方很容易因為作息和時間的混亂而患上焦慮症之類的心理病症。

陳則一直跟在葉方的身後，他似乎認定了葉方是來自大安全區有見識的第一種姓強者，鐵了心想要和葉方組隊乾大事、揚名立萬，一直喋喋不休地推銷自己。

葉方聽的頭皮發麻，最後眼看著這貨要和自己回家了，他才站定腳步，道：「我會考慮的，你不要再跟著我了，等我考慮好了，我會去找你的。」

陳這才訥訥地停住腳步。

葉方想到他是一個高靈巧的非凡者，又補充了一句：「而且不要跟蹤我，被我發現了，我會把你當成敵人。」

陳連連點頭，自報了自家的住址，道：「我等你的消息。如果咱們聯手了，我無償告訴你黑夜之城為什麼是不毛之地……」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這句話在葉方的心中一閃而過，他搖搖頭：「我現在沒興趣了。」

陳的表情有些癡獃。

葉方一手提著煤油燈，一手拎著那塊歐式鐘錶，沿黑夜之城安全區的街道向自己的住所行去。

白晝尚未降臨，黑夜籠罩這個世界，煤油路燈微微閃爍，行人們面色匆匆。

即使有三萬多活人，葉方彷彿也感受到這座城市透露出來的衰敗感。

凱瑟琳夫人不見蹤影，葉方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上床睡覺休息。

再睜開眼睛，他看了一眼老鍾，確切地知道自己睡了大概七個小時。

葉方重複練劍、聯繫陰影之觸，但他沒有再聯繫艾諾斯秘火術。

艾諾斯秘火術威力強大，但需要獻祭而且很危險，之前沒有真正成功的時候還可以反覆聯繫，但真的成功了反而不能輕易嘗試了，那意味著風險。

時間一點點流逝。

十二個小時到來，葉方心中忽然警覺。

門外有人靠近，陰影停在葉方的房間之外卻沒有敲門，不片刻，有什麼東西從門下被塞了進來，外面的人匆匆離去。

那是委託費。

一共二十三枚舊幣，抱著舊幣的紙張上寫著明細。

【基礎委託費：20舊幣；追加委託費：6舊幣；鐘錶：3舊幣。】

這該死的表竟然要三舊幣？

葉方突然有點後悔。

他在心裏地默默嘆口氣，拿著這些錢出了門，拿著這筆錢去購物。

一舊幣，兩磅麵包。

而在回來的路上，葉方卻被一陣撲鼻的香味兒所吸引了。

他扭頭看去。

那是黑夜之城安全區裡唯一一家熟食店。

烤雞。

葉方深深看了一眼，邁開腳步離開。

片刻之後，不知道為什麼，他轉了回來，站在了這家店的前面。

老闆是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角落裏還坐著另一個魁梧的年輕人，眼看著是既能做吃的還能揍人的那種。

「多少錢？」

「兩舊幣一個腿，一舊幣一隻翅膀，身子四舊幣。整隻雞十舊幣。」

「臥槽你們搶錢啊！」葉方面無表情臉都綳不住了。

騰地一聲，後面坐著的年輕人站了起來。這倆人健碩的身材彷彿能裝下四個葉方。

但他們還在講道理：「加工的，有調料，秘製。價格已經很合理了，你買不買？」

葉方盯著雞腿，半晌從嘴裏憋出一句話。

「我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