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走了好一會兒，葉方才怔怔地回過神。

他剛剛想起了自己的死黨陳松，那也是個熱情的男生，可惜……

葉方緩緩呼出一口氣，這時候，黑夜之城的白晝都快要結束了，天色正漸漸重新變得沉暗。

葉方重新披上黑色長袍，別好長劍，邁步走出房門。

他要去殺人。

羅傑的家族還剩下六個人。

殺人的過程格外簡單，尤其是在陳已經提供了足夠詳細的信息的情況下。

黑夜尚未完全降臨的時候，葉方就已經站在了羅傑家的四層洋樓的外面，敲門。

開門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吸血鬼男性，他看見葉方，鼻翼微微聳動，便臉色驟變。

這讓葉方徹底確認：吸血鬼的詛咒就是留下氣味，讓相同家族的人可以辨別殺人者。

葉方想了想，先是問了一句：「你們家的人想要殺我，可能反過來被我殺了幾個，你看這事兒能私……」

他話沒能說完，那吸血鬼就露出獠牙、滿臉獰色地想要撲過來：「是你殺了我的兒子！」

合著這看著四十多的中年人是爺爺輩的。

但這顯然是沒得談。

葉方眼睛裏閃過一抹寒芒，瞬間開啟子彈時間和燃血兩個非凡能力。

你們不講理還腦癱地想要復仇弄死我，那就別怪我不講理了。

他身為第一種姓的冒險家，體能和敏捷就已經是絕對碾壓這些不入種姓的吸血鬼了，眼下他啟用第一種姓的非凡能力對付對方就和開大殺一個小兵沒有什麼區別。

那男性吸血鬼的臉色還沒有徹底轉向仇恨，兩舊幣一把的劣質長劍就已經捅進了他的胸膛，葉方的左手則帶著一道凈化術摁進他的面孔裡，那吸血鬼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就被葉方重新退回門內，緊接著秒殺。

不到兩秒鐘的時間裏，房門又重新合上，昏暗街道上的行人根本沒注意到這邊的小小變化。

葉方不想驚動這條街上的其他吸血鬼。

根據陳的資料，吸血鬼本身雖然不團結，但這種登門滅人全族的事情不是開玩笑的，再不團結也有可能被群起而攻之。

這四層洋樓裡除了那個男吸血鬼就只有一個臃腫的女吸血鬼也被葉方如法炮製、直接擊殺，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幾乎沒發出半點聲音。

然後他坐在門前開始等待。

等待後面四個人回家。

在這個過程中，葉方發現了不少其他信息並得出一個結論來。

這些吸血鬼也在找他。

家族裏面不明不白地死了人，這些由詛咒誕生的嗜血非凡者當然不可能會善罷甘休，雖然他們在安全區裡隻享有居住權，但非凡者本身就是一道天然的保護牌。

夜色深沉，葉方一直守在門口的陰影裡，等其他吸血鬼回來。

其實以他的實力，堵正門都能進來一個殺一個，而且保證沒人跑得了，但穩妥起見，這個老陰比還是選擇更謹慎的方式。

那四個人竟還不是一起回來的，而是陸續回來的。

葉方幹掉這屋子裏兩個吸血鬼還算乾淨利落，而且吸血鬼的宅邸裡本就有鮮血儲存，血腥味兒並不明顯，因此，最開始兩個吸血鬼陸續回來的時候進門前根本沒察覺什麼異常，哼都沒哼一聲，被躲在門後的葉方陰翻在地，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第三個回來倒是有一點本事，察覺出了不同尋常的血腥味兒，但在葉方看來，那是個教科書式的大傻叉，察覺出不同尋常不但沒跑、也沒去尋求幫助，反而自己衝進了起來，在門口怒氣衝天地道：「誰？」

恰在此刻，葉方從門後殺出，朝向他的後腦杓就……

房間裡的血腥味兒越來越濃重，等到最後一個吸血鬼回到家中的時候，還沒開門，就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色一變，立馬就要轉身離開。

便在此刻，這吸血鬼才轉過一半的身子，就發現自己面前的房門倏地打開了，一個陌生的男人探出頭來，半個身子都隱沒在房子的陰影裡，目不轉睛盯著自己！

這吸血鬼變了顏色，有種半夜走在大街上撞見鬼般的驚悚感，扭頭就要跑。

然而一隻手從黑暗中伸出，直接捂住他的嘴，將他一點點強行拖回了房屋之中。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

「嗚嗚嗚……」那個吸血鬼奮力掙扎，然而他驚恐地發現，自己身為血族的力量和體質優勢在眼前這個人面前毫無作用，就像是小雞仔一樣被死死摁著。

最開始，他的情緒其實是驚恐中帶著一點點的憤怒的，畢竟他好歹是吸血鬼，平時在黑夜之城裏普通人都不敢和他們造次，就算是非凡者也不會主動來招惹他們，但這個人竟然敢上門來找他們的麻煩？

不過，這一點點憤怒伴隨著他掙扎中扭過頭，看見客廳裡橫七豎八的另外五具自己家族的吸血鬼屍體之後，就徹徹底底的……煙消雲散了。

這個吸血鬼暴突著驚恐的雙眼，含混地口齒不清道：「別殺我……不管是什麼事……我錯了……對不起……」

葉方略顯詫異，這是他見到最正常且聰明的吸血鬼了。

但葉方從不知手軟這兩個字怎麼寫。

他要活著回家，任何有可能害死自己的隱患都不能留，尤其是你把人家家裏八個人都殺了的情況下，萬一這人回頭把消息散出去，搞的其他家族的吸血鬼也來找自己的麻煩，那可就麻煩大了。

血腥味兒在空氣中蔓延，確認完殺之後葉方才緩緩站起身開始搜索房間。

他找到了五十三舊幣和一把精緻的雕紋長劍，除此之外，這宅邸裡並沒什麼對他有用的東西了。只有供奉著的、戲劇之神的神像。

至此，葉方才是呼出一口氣，推開門向外走去，看著和之前幾乎沒有任何不同。

但這時候，他黑色長袍之下的粗糙長劍已經變成了一把精緻的雕紋長劍。

這條街是吸血鬼活動的區域，正常人一般不會來這種地方自找麻煩，真正的非凡者又不屑於與吸血鬼為伍，這時候街道上反而沒有什麼人，葉方就這樣一步步離開這條街，漸漸走遠，消失在煤油燈的黯淡光芒裡。

回到家中，葉方換了一身衣服，注意到獵殺那個第二種姓的委託費50舊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塞到門下了。

葉方清楚，用不了多久，糾察隊應該就會來調查自己。

天理會不庇護吸血鬼，但死了人糾察隊是要弄清楚的，而且這種殺人行為也會被予以警告甚至是處以罰款的，不過，像是為安全區處理過滲透事件的非凡者，往往會從輕處理——這些都是陳不經意間塞在吸血鬼的情況裡的。

但在那之前，葉方還有事情要做。

他喚出無字書，躺了下來。

——他還要去幫索菲婭一個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