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道爾說的很清晰，也很直白。

一時間幾乎沒人再開口說話。

本還想要智慧三連問的魏元武默默地閉上了嘴，老老實實坐在了那有些古舊的木質長椅上。

蘭道爾神父臉上審視的目光掃過所有人，天然地讓人覺得不舒服：「看起來，大家都把我的話聽進去了，這幾條是絕對的禁令，只要你們不觸碰，平常的生活還是很容易的。至於其他的細節——因為黑夜之城災厄的獨特性，這裏並不富庶，人口也不多，但也有三萬多人生活在這裏，你們融入其中，就會了解。我，不會一一回答，也不會給更多的指引。」

蘭道爾話音還沒落，坐在靠後位置的葉方就忽然問道：「傳送能去其他大陸嗎？我之前聽你說到這裏是東大陸，那麼就一定會其他大陸吧？」

「我不知道有沒有其他大陸，東大陸只是一個習慣性的叫法，但，天理會的傳送通道只能在東大陸之間穿行而且兩邊必須都有天理會的教堂。」蘭道爾深深看了葉方一眼，道，「而且傳送的成本很高，每一個人或者每二十磅重的貨物就需要兩百枚舊日幣。」

舊日幣……

葉方剛想要發問，卻被另一個人截胡了。

徐天瑞眼蘊興奮地問道：「神父先生，我們怎麼才能擁有非凡力量？」

這句話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蘭道爾有些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這是最後一個問題。成為非凡者只有一種辦法，就是獲得聖器的認可。每個天理會都供奉著一些聖器，如果你能得到它們的認可就能獲得它們的傳承和力量，成就非凡。而除了這種渠道嘛，就只有通過信仰邪神或者變成半黑暗生物了，比如吸血鬼，但，受邀者們，我敢保證你們是絕對不會想走這兩條路的，所以，通過聖器就是唯一的辦法了。」

葉方皺起眉。索菲婭說的三種途徑，在這個神父口中怎麼就變成了一個？

蘭道爾的聲音卻仍在繼續：「黑夜之城天理會就有五個聖器，你們都可以嘗試能否得到它們的承認。」

這一刻，大家全都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有些人甚至立馬就顯露出躍躍欲試來，根本藏不住表情。

顧彤目光連閃，想到了自己成為魔法少女的樣子……

聖器只有五個，豈不是說只有五個人能有機會成為非凡者？先到者先得啊！

「神父先生，我能試試嗎？」

「我……也想試試！」

然而，蘭道爾的下一句話就像是一盆冷水澆在所有人頭上。

「不過，我說過，天理會不會施捨，每嘗試一次，需要支付一枚舊日幣，而且，我有必要告訴你們的是，五年前，我們這裏有十個聖器，這五年間嘗試繼承聖器的人多不勝數，但到了現在，我們還剩下五個……嗯……你們還不知道什麼是舊日幣。」蘭道爾說完這番話，場中的人全都沉默了。

而說著，蘭道爾還順勢掏出了一個葉方萬分熟悉的、刻有詭異觸手生物的硬幣，沉沉道：「這就是舊日幣，我們也叫它舊幣，我們這個世界唯一的通用貨幣。」

這一刻，徐天瑞、顧彤等一乾人的神情完全僵硬了。

他們忽然明白了一個學生時代的人很難真正弄懂的道理：無論世界怎麼變化、怎麼末世，錢或許永遠也買不到你所需要的一切，但沒錢，是萬萬不行的。

顧彤還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了一張一百塊大鈔看了一眼，眼神極其複雜。

而葉方則是掂量著自己懷裏那十七枚與蘭道爾手中一模一樣的硬幣，看著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同學們，心情也有些複雜。

這些硬幣果然是錢。

葉方發現，自己現在好像很有錢。

魏元武和林黯同時投來古怪的目光。

蘭道爾仍是面無表情地說道：「當然，我說過，你們不是第一批來到這裏的受邀者，因此我很清楚，你們根本沒有錢，所以，天理會願意為你們提供一個交易的機會。」

顧彤皺眉：「神父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蘭道爾搖搖頭：「我的意思是，你們可以用你們身上具有『科技』這一特性的東西來換，比如手機、手錶或者其他什麼類似的，一樣，可以換一枚舊日幣。黑夜之城安全區的規模不大，因此舊日幣的購買力還是可以的，一塊錢足以讓你們找到房子或買到兩磅左右的黑草麵包，所以，這種兌換比例足夠你們活過初期，想辦法在安全區裡討生活了。而且，我建議你們兌換，你們的那些科技產物在這裏沒有任何用，而沒有錢，你們不但沒有地方住，還會餓死。」

坐在這裏的同學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都有些發木，片刻之後，胡家明騰地站起身來，主動交出了自己的手機，還是整整兩台。

一台蘋果11，一台華為p30，成功地換回了……

兩枚硬幣。

兩塊錢。

胡家明臉色十分複雜。

在現實面前，大家大都選擇了妥協，紛紛站起身來，用手機、手錶什麼的來換取這個世界的舊幣。

有的同學還想要用校服來換錢：「神父，你看我這衣服也是科技產物，工廠自動化流水線做出來的，你看能不能……」

「不能。」蘭道爾搖頭，臉上寫著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除了電子科技造物，其他的東西蘭道爾一概不要。

眼看著手機就這樣變成了別人的，大家都是有些肉痛的，最慘的莫過於那些手裏只有一台手機的，只能換回一塊錢。

本來葉方也會是這最慘的一類人，但事實上他卻是目前這裏最豪富的人。

魏元武和林黯也紛紛起身打算前去兌換，但葉方卻走了兩步，分別將三枚硬幣塞進了他們兩個人的手中。

「這是……」魏元武雖然知道葉方手裏有那吸血鬼的十二塊錢，但他卻沒打算和葉方分，在他看來，那吸血鬼是葉方弄死的，那些錢也都是葉方的戰利品，他哪裏有資格分？

葉方卻不這樣想，他沒忘記這兩個人為昏迷的自己而焦急想辦法的時候，笑了笑：「我佔大頭，我拿六個，你們兩個一人三個。」

林黯的神情有些複雜但沒拒絕，悄悄收起葉方遞過來的錢幣：「謝謝。」

魏元武倒是還想要說些什麼，被葉方直接推了一把推向了那邊的人群。

而葉方卻緊接著趁著這時候大家都圍攏在身邊的時候悄悄離去了。

哪怕手機就要沒電，他也不打算拿手機來換錢。

因為他手裏還有整整十一枚舊日幣，再加上煤油燈、懷錶和無字書，葉方要是真的和自己的那些同學們相比，他這會兒完全已經是「土豪」了。

但他沒打算繼續逗留，黑夜之城已經找到，他身上有不少秘密，不和大家再一次反而更利於他自身的行動。

從現在開始，發育，尋找回家的路。

黑夜之城的安全區規模不大，是「窮鄉僻壤」，那麼就去更大、有更多人、更多強者和更多機會的地方。

那樣的地方，一定能找到回到地球的路。

雖然蘭道爾說了沒有回去的路，但葉方不怎麼認為，他說沒有有可能是他在隱藏也有可能是那是他也不知道的東西。

既然如此，就要先攢錢。

捏著兜裡的十一枚硬幣，葉方覺得兩百塊應該很好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