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的這個凈化，它安全嗎？」

梁德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道友放心，絕對安全。」

「祝真仙」默誦法咒，右手指尖隨即燃起一簇三昧真火。

他搖動火焰，將術法內部的結構和機理展現在梁德面前。

「這門術法乃是數百位佛道高人專為治劫所創，只需投下火種令其勾連天地元氣，方圓五百裡內無法力護身的引劫者均會感氣自燃，並化生出一粒新的火種。

「真火焚燒過後，引劫者形神皆化飛灰，再不會與地脈雜氣產生反應，我等所在的那方天地得以保存，皆是這門救世真法之功。

「道友請看。」

「祝真仙」收攏指尖的三昧真火，將其凝成一張法符遞給梁德。

「大劫過後，滿目瘡痍，為了應對下一次地脈上浮，天師府和大覺禪寺聯名召請天下高人，共商救世濟民之道。

「參與會商的有地仙羅漢一流的大修行者，也不乏倫理學、心理學、管理學、藝術學，防災工程學等領域的俗世學者……現在道友你手中的，便是改良後的標準救世法符。」

梁德搓動法符，將靈覺探入其中，然後運轉武道元神對其進行分析。

雖然武功和術法之間有很多交叉學科，但畢竟是兩個不同的體系，更何況梁先生專精的是搞笑系武學，搞笑還行，搞跨學科研究實非所長。

他分析了一會兒，真就沒看出有什麼特別特別的地方。

這不還是個放火燒人的術法嗎……天下高人會商就會商出這麼個結果？

你們其實是用公費參會的名額在天師府搞燒烤派對吧！

「改良後有什麼不同嗎，我看沒什麼不同啊。」

梁德捏著法符在手心抽了兩下，對「祝真仙」道：

「你們是修改了三昧真火的外觀設計，讓它燒起來更好看了？」

「祝真仙」：「不僅如此。

」

哈？什麼鬼！

「祝真仙」流利地介紹道：

「救世新法不但有著更加美觀的造型，功能性方面也有了長足的提升。

「引劫者自燃化灰的時間縮短到了0.01個剎那，安全無痛，而且真火會將衣物和其它隨身物品一併燒卻，飛灰顆粒肉眼不可見，不留絲毫痕跡。

「同時，遠程控制熄滅火種的延遲降低到了0.03個瞬傾，一旦完成凈化目標，即可全球同步停火，避免了無謂的犧牲。

「被凈化的引劫者無知無覺，無影無蹤，使用者不會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倖存者也不會有太嚴重的災後創傷。

「後人有了救世新法，一定會比我們更好地渡過大劫，更快地治癒文明的傷口，這也正是我們創製新法的目的。

「這方天地何其有幸，未經劫數，便得破劫之法，天道有情，莫過於此。

「道友，大劫將至，時不我待，快與我聯手斬殺邪屍，一同救世吧！」

一旁的腐屍老王聽得熱血沸騰，緊握雙拳對梁德道：

「道友，大劫將至，時不我待，快與我聯手斬殺邪屍，一同救世吧！」

梁德嘆道：「王哥，你有這個想法的話自己動手就完事了，不用和我聯手也行的。」

老王連連搖頭：

「那不是個人英雄主義了嗎，而且這個邪屍一聽就很厲害，萬一我打不過他怎麼辦。

「咱們還是聯手吧，打架的時候我站你後面，表彰救世先進個人的時候你站我後面，你臉這麼大，至少露出來半邊，成不成？」

「王哥你還是一邊兒去吧。」

梁德熟練地把老王扒拉到下水道牆上，轉過頭對「祝真仙」道：

「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麼能告訴我的？」

「祝真仙」急切道：「道友，我能說的已經說盡了，十日後地脈便會開始上浮，你也是為救世而來，我們……」

「說完了就收聲吧，別我們我們的。」

梁德打斷他道：

「我會參考你帶來的信息，但我不會和你商量，你又不是人，一段擬人化的界外信息而已，你應該也知道自己是什麼吧。」

「我……」

「你老實在那兒獃著，不要有多餘的動作。

梁德微微放開天生神力的遮護，將一絲源自獸性的凶狂氣息壓在「祝真仙」身上，讓它更清晰地認識到自己面對的是何等樣的存在。

「你明白的吧，你是察覺到我有那麼一點點危險，有可能阻止你，所以才會說這麼多試圖說服我吧，但你沒有說服我的資格。

「一段沒有感情的界外信息，沒有替人類選擇命運的資格。

「藍星也沒有。」

我也沒有。

梁德控制住下水道裡的兩人一屍，用幻海玄氣捏了個躺椅坐下，腦內打開跨界直播界面，連上了遠在此岸的場外觀眾栗知弦。

「聊聊？」

「不酷了？」

栗知弦仰脖噸噸噸了一瓶初飲初樂的雪花燒酒，扔掉空瓶，圓框眼鏡後慵懶的神色變得認真起來。

梁德苦笑道：「又到了無能為力的時候，還怎麼繼續扮酷。

「唉，見證末日總會遇到這種讓人蛋疼的事情……我們沒有打出完美結局的本事，來都來了，就看看有什麼辦法能給這裏的人搭把手吧。」

栗知弦敲了敲家務機械人垃圾仔，讓它把梁德入界以來獲得的所有情報投到直播間交流區。

「彼岸37927世界的藍星共有85億人口，減去24億引劫者，還有61億人，這個比例……

「此界藍星的上位者如果獲悉了關於末日的界外信息，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使用救世真法，連象徵性的公投都不會有。

「而且這其實不是一個在24億人和61億人之間做選擇的問題，是在救人類和救藍星之間做選擇的問題。」

「在救人類和救藍星之間做選擇？

「弦哥你可能有點誤會。」

梁德用平靜的語氣對搭檔道：

「這不是一個電車難題，我們也不是做選擇的扳道工。

「假如兩條鐵軌上分別是藍星和人類，而我們把火車導向了綁著藍星的那一條，你以為藍星會為了人類犧牲自己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兩岸諸界怎麼還會有不滅藍星的傳說。

「我告訴你，如果火車開向藍星，藍星會把整列火車掄起來，轉著圈橫掃，什麼人類，什麼扳道工，通通要被它掃死。

「而且我們甚至扳不動這條道。」

他指了指法壇下的「祝真仙」和「楊傳」，道：

「我只是暫時控制住了他們，一組界外信息而已，既然藍星已經開始動作，總有辦法可以傳播出去，然後就是真法凈化，焚人救世。

「情況大概就是這樣，我說清楚了嗎？」

栗知弦點了點頭，從腳邊的紙箱裏又拿出一瓶燒酒。

……

界膜之上，米象一臉不爽地揉著耳朵。

「喂喂喂，雷霆崖這次派出的空想之拳是什麼鳥人啊，怎麼活得藏頭露尾的，屁都不放一個。

「我搜他半天了沒結果，剛剛好像是他自己泄了一點氣機，我才聽到一點點周圍的迴響，而且超級模糊。」

內部通訊頻道裡很快有人回復，備註是「台長（二次元）」。

「你聽到了什麼。」

米象鬆開耳朵，一臉為難的表情。

「這個空想之拳好像想阻止別人拯救世界，我要怎麼去壞他的事啊台長，當救世英雄？這活兒我不熟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