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說完，首先在原地新建了一個海納幻藏，然後把腐屍老王塞了進去。

「你幹嘛呀你！」

不幹嘛，整點兒安全措施。

來敵顯然是界原行者，待會兒打起來說不定會從界內戰到界外，這就不太適合把重要人員隨身攜帶了。

先放這兒吧，反正也沒人偷這玩意兒。

他正要對「祝真仙」師徒如法炮製，突然想起這倆還不能和老王放一塊兒，得分開收納。

怎麼跟狼羊過河應用題似的……那就再建一個海納幻藏吧。

慢就慢在這一拍。

只見天地元氣驟然紊亂，突如其來的震蕩如暴風一般撕裂了空間，井蓋之下，一道六邊形裂口大放光芒。

「放開那對男人！」

米象高舉輸液架走出界內傳送門，一身藍白條病號服熠熠生輝，照亮了整條下水道，她步履堅定，神情肅穆，恍如女神臨世。

雖然是第一次做救世英雄，但她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感覺。

「雷霆崖的禿頭走狗，到此為止了！」

哼，我超酷！

梁德瞅了眼她背後的鋼青色六邊形裂口，道：

「原來是複眼的朋友，有何指教啊？」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把「祝真仙」師徒扔到了一邊。

不是自己的東西不心疼，這女人違規操作公司設備，強行卡住界內傳送門的出口不關，徹底攪亂了這片區域的空間秩序，現在要新建海納幻藏和存取物體都很困難。

奇怪，一上來針對性就這麼強，她怎麼知道我正在做什麼，我的意識靈明沒有被侵入或者監視的感覺啊……

是自性神通？

梁德不動聲色地催動武者靈覺，反覆沖刷著天外來敵和她身周的事物，卻仍隻感知到來自她的濃烈殺意，此外收穫甚少。

靈覺你能不能靠譜一點，

傳回來的都是些什麼數據啊。

身高、體重、三圍、血尿酸、總膽固醇，紅細胞分佈寬度……這些東西我根本不想知道好嗎！

「喂，禿子。」

米象猶豫了半天，指著地上呈疊加態的兩個男人問道：

「就是他們兩個要在末日之前談戀愛嗎？」

「朋友你誤會了，他們是師徒關係。

「雖然他們當前的體位的確有一點曖昧，但我認為這是一種通過肉身並聯來增加整體強度的技巧，無關風月，而且……」

梁德說著神情一正，肅然道：

「而且我也不是禿子，我只是看起來沒有頭髮而已，這裏面的原因很複雜，你不能簡單粗暴地就把我歸到……」

「師徒關係……我明白了，原來是不倫之戀！」米象恍然大悟。

冚家鏟，你好好聽人講話啊！

梁德保持微笑，默默將運轉中的任督引擎調到了爆燃模式，準備給這位複眼的朋友來個當頭棒喝。

和複眼這種邪魔外道也不用講什麼江湖道義程序正義了，既然有殺意那我就直接一個疑罪從有，先偷襲了她再說！

咦，殺意散了？

怎麼說散就散的，你那麼凶那麼熱烈的曾經呢！

「你等一下。」

米象抬起一隻手示意暫停，同時聯通了不知道是在二次元還是在哪裏的台長。

「台長，這事我做不了，我覺得這個空想之拳是對的。」

「你又在發什麼瘋，我不是都給你交待好了嗎，你照做就行了，別自作主張！」

「我發你照片看了嗎，你要我支持這麼兩個人談戀愛？你有病吧，這麼醜的不倫之戀有什麼支持的必要嗎？」

「……那你先別管戀愛的事情，去挫敗雷霆崖的陰謀，拯救一下世界好不好。」

米象斷然拒絕：

「發生了這種不倫之戀的世界還有什麼拯救的必要啊，台長你會留著沾過屎的飯碗繼續用嗎？

「嘖，你這種人搞不好還真的會……你別回答了，我不該問的，我的錯。」

台長強壓血怒，道：

「你想做什麼，你到底想要什麼！」

「你怎麼還沒聽懂，和你溝通怎麼就這麼難……」

米象痛苦地擰起眉毛：

「任務目標不符合價值觀，天天幹活沒有成就感，直屬上級是個傻寶……台長，你說我想要什「」麽，我不想工作，我想休帶薪假！

「殺個人就能解決的事你偏偏要搞得這麼複雜，我不想救世也不想調查，我現在很煩躁，你能不能痛快點兒讓我直接殺了他？」

「按我說的做，往後一百年，每年給你六個月帶薪假。」

「真的嗎傻……寶？」

「言出無悔。」

……

米象心滿意足地切斷通話，重新看向了梁德。

「禿子，我心裏是支持你的，但工作就是工作，人一旦工作，就不得不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

「多餘的話就不講了，我先把你打個半死，讓你認識認識我，知道知道我是誰。

「不想挨打也可以，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懂了嗎？」

「雖然不知道你支持我什麼，但還是謝謝你。」

梁德散去西服外套，捲起襯衫衣袖，把黑色領帶末端塞進胸前的兩顆紐扣之間，儀式性地活動著脖子和肩膀。

「朋友你殺意來回閃動的頻次很不正常，可能是得了什麼大病，要不要喝杯熱水，然後我送你去看醫生？

「你看你還打著點滴呢，帶病堅持工作，很容易猝死的。」

「你們這些武者最該死的地方，就是隨身帶著一大坨鼻涕似的靈覺，還喜歡往別人身上抹，又臭又噁心。」

米象捏著鼻子，掛在架子上的輸液袋裏突然出現了一道小小的龍捲。

暗紅色的鮮血順著軟管飛速迴流，從她手背抽出，源源不絕地注入輸液袋中。

「很臭嗎，那我給你抹點兒別的蓋一蓋。」

梁德話音未落，數個海納幻藏被他直接壓碎，無數黑泥似的「武德息壤」傾瀉而出，如泥石流一般從四面八方朝著米象奔湧而去。

漆黑泥土覆蓋前的一瞬，被抽乾渾身血液的米象發出異常滿足的聲音。

髮膚蒼白如骨的乾屍拔下手背上的針頭，一把扎進了面前的黑泥裡。

梁德心中警鈴大作，他正要將那塊被強行輸血的「武德息壤」捨棄，武道元神卻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

元神深處，人生走馬燈自發轉動。

怎麼回事……我這就面臨死亡危機了？！

這不才開打嗎，我不覺得自己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