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提這個事？

於休休目光微微一閃，撞入他的眼神，沒有避開，而是真誠地一笑。

「霍仲南，為了我們彼此，相處相處再決定，好吧？」

霍仲南目光一暗。

於休休看到了他的不悅，抿了抿唇，說：「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太糾結，太矛盾了。我說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咱們還不合適組建家庭。至少，不是現在。」

她是個活潑，熱情，開朗的人。

看上去沒心沒肺，其實相當有主見。

她這麼說了，那就沒有餘地了。

霍仲南沉默。

「生氣了？別這樣嘛！」於休休看著他，又小意地哄他笑，「新時代的年輕人，應該有更健康的戀愛觀和婚姻觀，你說是不是？咱們如果真的彼此喜歡，早晚會在一起的。」

到了山腰的一個亭子，於休休到處拍照，霍仲南走到木欄邊上抽煙。

遠看山色，近聽花。

他看著遠山外，視線漸漸飄得遠了，於休休走近都沒有察覺。

於休休看了他許久，突然從後面抱住他的腰。

「哇！」

她故意嚇他。

然而，霍仲南毫無反應。

於休休不滿地咕噥，「你怎麼像個木頭似的。我要是個壞人，你已經被推到山下去了！」

霍仲南輕笑一聲，掐滅煙，捏住她的小手，「傻子才謀殺親夫呢。」

於休休抿唇，甜絲絲地笑。

~

離開禦山的時候，太陽正好落山。

於休休坐在汽車上，回望那一片鬱鬱蔥蔥的山巒，有一種陪他走了一個輪迴的感覺。

「不知下次再來，是什麼時候了。」

霍仲南看她一眼，「元旦又要出行，你為什麼不期待？」

「不期待。那麼多人，鬧哄哄的，累都累壞了，哪有二人世界有趣？」

於休休低頭，把高跟鞋脫下來，光著腳盤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地說：「我有時候搞不清楚你。為什麼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霍仲南沒有說話。

她望過去，看著他冷峻的輪廓。

「你如果真的感念你父親和於家村人的感情，想要補貼補貼他們，其實最方便最實惠的是給錢。這對你來說，輕鬆又容易。為什麼非得帶他們去旅行呢？還是國外。」

霍仲南把著方向盤，淡淡說：「你在懷疑什麼？」

於休休心裏咯噔一下。

為什麼她會覺得和霍仲南之間有隔膜，覺得他做事有點不清不楚，甚至拒絕了他的求婚，其實和這些事情是有直接關係的。

但是，她不能把唐緒寧的挑唆，直接說出來。

「我沒有懷疑什麼，就是覺得不合邏輯。」

霍仲南笑了笑：「你給家人一筆錢，和你帶家人出去玩，是一樣的體驗嗎？」

「……」

這分別就不一樣！

於休休覺得這簡直就是強詞奪理。可是，她不是霍仲南，不能斷定他對於家村人，並沒有那麼深的感情，更不能直接否定他的熱心和好意。

「隨便你吧。」

她哼了哼，又問：「《望山》的手稿呢，你什麼時候給我？」

霍仲南面色不變：「沒看完。」

「過分！明明應該先給我看的。我還答應了陶池，等我看完，給她說劇情呢。」

「你和那些人，關係這麼好？」他突然問。

於休休意外他的反應，「怎麼了？」

霍仲南危險地眯起眼，看著遠方延伸的道路，「注意一點。少接觸。」

「嗯？」於休休歪歪頭，換了個更為舒服的姿勢，「怎麼了？你現在對他們不好奇了嗎？我還是好奇的呀！」

和她一起好奇的人，是南言。

霍仲南掃她一眼，「不好奇。因為——」

他突然停下，於休休發現了他的欲言又止，眼睛突然一亮，「你是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那八個人，為什麼會住在一起？是不是有內情？」

霍仲南沉默了許久，沒有告訴她答案，只是說。

「保持距離。他們不是什麼好人。」

這個人太沒勁了！

於休休有些不高興。

「說話說半句，真是要命。」

……

霍仲南把於休休送回家，已經很晚。

開車駛出她家小區，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靠在路邊，點了一支煙，掏出手機給她發信息。

「洗完澡，記得把頭髮吹乾再睡。」

「知道啦我會的。」於休休正在和苗芮說話，看到他的消息，忍俊不禁，「回去開車小心一點。」

「嗯。」

霍仲南不放心，又多一句。

「沒吹乾不許睡。」

「啊！你怎麼變唐僧了？」

「你有前科，不聽話。」

「昨天晚上是被你累壞了，我真的太累了，不想動（發怒），你還說？」

霍仲南笑了笑，吐了口煙，望著車頂，久久沒動。

一支煙抽完，他把權少騰的電話找出來。

拔通許久，對方才接起來，第一句話就是罵娘。

「老子今天給你發消息你不回，電話不接，大半夜地居然把我挖出來？你是嫌命太長了嗎？」

霍仲南笑了笑：「脾氣這麼暴躁，是身邊有女人，不方便？」

權少騰說：「身邊有女人，老子就不暴躁了。」

霍仲南指節慢慢敲著方向盤，「你來電話的時候，我身邊有女人，不方便。現在你可以說了。」

「我操！」權少騰怒不可遏：「你他媽降維打擊，還順手丟一個高射炮？你是人不是？」

「辛苦你了。」霍仲南說：「人找到了嗎？」

「在逃。」權少騰冷哼一聲，非常天真地被他帶走了話題，「不過有線索了，這個人目前應該還在申城。我這兩天可能會過來一趟。你要是有什麼線索，來不及找我，可以找繆延，就是上次介紹給你的那個刑大的繆警官。他辦事可以。」

「嗯。」

「對了，關於案件的情況，你可千萬不要泄露啊！打草驚蛇，不僅蛇會跑，蛇背後的老虎更是會警覺，溜得無影無蹤。到時候，你還想找到人家的把柄，給人定罪，難如登天。」

霍仲南沉默了許久。

「我可以信任你嗎？」

「我操！」權少騰大半夜被吵醒的火氣，已經膨脹到了極點，「你他媽最好摸摸良心。我對這個案子本來沒興趣，是你一步一步把我帶坑裏的。現在，呵呵，你問我可以信任嗎？小霍啊，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小可愛呢？」

他說話像放鞭炮。

說完不讓反駁，直接掛了電話。

霍仲南看了看歸於平靜的手機，唇角一撩，「晚安！」

他重新發動汽車，上了路。

……

第二天上班，於休休就收到陶池的消息。

剛好就是打聽《望山》劇情的，於休休汗顏，覺得真是巧了。

「不好意思，我借給朋友看了，這傢夥現在還沒有還給我。」

「沒有關係哈哈。」陶池說：「我就是好奇問問。沒有也沒事的。」

沒有？

於休休想，對方一定以為她在吹牛，其實手上根本就沒有《望山》手稿。

她不解釋，陶池也不再提。

「休休啊，我們這邊的工程，大概還需要多久？」

於休休反問：「裝修房子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很急嗎？」

陶池說：「也不是急，就是感覺有一件事情吊著，做什麼都六神無主的。」

「唔！」這種感覺，於休休有過。

她說：「我會讓高經理加快進度。你也在群裡，可以隨時監督他，有沒有偷懶。」

「哈哈哈！」

陶池是個爽朗的女人。

兩個人聊了幾句，她突然說：「你好久沒來工地了，高經理說，過兩天水電驗收。你要來嗎？」

於休休看了一下日程安排，「來啊！」

陶池說：「行。那到時候見咯。我不懂水電，本來想讓我老公去的，你要來，那我過去。」

今天小魚公司有活動，大廳裡很忙，前來諮詢的客戶絡繹不絕。

於休休坐得累了，起身伸個懶腰，出去轉了一圈，剛好看到韓惠一個人小跑著沖衝出門，僅從背影，就能看出她的急切。

這是怎麼了？

於休休皺皺眉頭，跟出去。

還沒有來得及叫她，韓惠就閃身進了樓道。

於休休看了看電梯上顯示的數字，訥悶了。

「電梯都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