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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喜歡慣著你》第146章 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大魔王(一)
天剛亮,醫院的燈光沒滅,昏暗的色調裡,散發著消毒水味道,像一種醺人的酒精,讓許宜海無端地興奮起來,臉色潮紅。

期待許久的東西,

就差一步。

一步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等得太久。

霍鈺檸是和衛思良一起來的,兩拔人在大門口匯合,短暫地交流了一下情況,一起上樓。

樓上的消毒水味兒比樓下更重。

霍鈺檸不舒服地掩了掩鼻子,神經緊張,有點悚悚地揪緊了包帶,衛思良輕輕扶了一把她的胳膊,拿眼神示意她不要慌亂——

這個時候,身為霍仲南唯一的姨媽,她的表現十分重要。

很多時候,衛思良對母親是恨鐵不成鋼的。母親十幾歲認識她的父親時,還是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什麼都不懂,被這個男人哄得團團轉,騙了一輩子,騙光了姥爺姥姥留下的家業,到這歲數了,還是拎不清,常常被男人哄騙。

這個許宜海,衛思良壓根兒就沒有信過他。

只不過,許宜海想利用她們,衛思良也必須藉著他這把梯子上位,如此而已。

但母親不同,她對父母的失望,並沒有讓她清醒過來,從而認清男人的本質,這次被許宜海一哄,又把希望寄托在了這個男人的身上。

她頻頻回望,看許宜海的臉色。

許宜海由一個助理推著輪椅,脊背挺得很直,今天的眼神格外的亮,到了霍鈺檸的身邊,還溫柔地安撫了她一句。

「別怕。照我說的做。」

衛思良默默把頭轉向旁邊。

霍鈺檸緊張地說:「他,真的死了嗎?」

許宜海看見她眼底的躊躇,輕輕一笑,「怎麼,你捨不得?你忘了他當年是怎麼對你的了?」

霍鈺檸皺皺眉,「再怎麼說,他也是我外甥……」

許宜海:「外甥怎麼了?就算你不願意記仇。可他現在死了。難道你希望他的財產落到別人手上?你別忘了,用不了多久,趙培選就要出獄了。你不下手,有的是人想下手。」

霍鈺檸沉默了。

衛思良聽到了母親的嘆息。

她有些想笑。

可憐又可悲的女人。

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她還能可笑地想到霍仲南是她的親外甥。但這些年,霍仲南什麼時候想到過她這個姨母呢?沒有趕盡殺絕,已是他手下留情了。

談情?多餘。

~

霍仲南的病房近了。

醫院之前來電話,說是希望家屬前來協助處理後事。可是他們還在走廊上,就聽到了裏面傳來的哭泣聲。

女的,男的,哭得很傷心,他們的哭聲似乎有一種獨特的感染力,和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融合在一起,讓衛思良感到十分的快樂和舒服。

她放慢了腳步,

像一個即將登上舞台的演員——

她似乎看到了,那個屬於自己的時代即將到來。

盛天,是她的。唐緒寧,當然也是她的。

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那些害得她孩子早夭的人,都會在她的手上——生不如死。

衛思良聽到了於休休的聲音。

她在哭,哭得很悲傷。

可是衛思良覺得,這是最美好的音符,好聽,又真切,讓人愉悅又放鬆。

哭吧!

未來有得你哭的!

衛思良笑了。

而房裏的哭聲,在這時突然停下。

因為許宜海和霍鈺檸進去了。

於家三口都在病房,還有鍾霖。他們看到了病房裏的不速之客,愣了下,目光齊刷刷看了過來。

他們七嘴八舌。

在問醫生霍仲南的死亡。

衛思良沒心情去聽他們在說什麼,她的目光,直視著被蓋上了白布的病床。

裏面躺著一個人,臉上矇著白布,依稀還能看出人的輪廊,可是,他分明已經不是人了呀?

衛思良心裡冷笑著,直視著「他」,再無害怕。他已經沒有了冰冷的面孔,沒有了看一眼就讓人不寒而慄的銳利眼神,這張病床,成了他最終的歸屬。

他死了。

靈魂被帶上鐐銬,永遠禁錮在這裏,再不會對她造成傷害。

看到這樣的「他」,衛思良想到了盛天總裁辦,從那裏俯瞰的那一片天空和不同視角的申城。

那曾經是屬於白布下這個男人的世界。

從今天開始,屬於她了。

他的故事就此落幕,剩下的將由她來開啟——

這一切,就和她那天晚上夢到的一模一樣。

——若說有什麼不同,夢裏的霍仲南,死於跳樓自盡,而現實的他死於車禍。夢裏的唐緒寧娶了於休休,現實裡兩人分手了。

但這有什麼關係呢?沒有關係。

她才是主角。

她可以掌控剩下的一切。

因為她預知了霍仲南的死亡,預知了許宜海的聯合,甚至預知了自己能得到盛天——

感謝那個夢,讓她如此篤定自己的命運。

她的人生,再沒有一刻,像此時這般興奮。

這種掩藏的隱密的情緒,幾乎快要吞噬她的大腦,讓她躍躍欲試,既希望馬上走上她的舞台,又不得不壓抑著,聽周圍這一群人,在愚蠢的爭吵。

於大壯和苗芮一口咬定霍仲南是他們家的女婿,鬧著要幫霍仲南處理後事。

霍鈺檸當然是寸步不讓。

她掏出證件,掏出那一份為了繼承財產偽造的十三年前的「撫養協議書」,掏出可以證明她和霍仲南關係的一切證據。

然後,

她指著門命令。

「請你們馬上離開這裏,離開我外甥!」

苗芮冷笑:「醫院是你開的,還是醫院的夜壺全是你倒的?橫什麼橫?」

她這個人,打架沒贏過,吵架沒輸過,看到霍鈺檸這裝腔作勢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現在孩子沒了,你這個姨媽從哪個犄角旮旯跑出來的?早幹嘛去了呢?他一個人生活了這麼多年,你這個姨媽在幹什麼?怎的,現在出來認親戚,認養子,想爭財產啊?我呸!死不要臉的一家人!」

得!連同衛思良一道罵了。

苗芮罵起人來,十分潑。

霍鈺檸這種家庭長大的女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幾句話下來,她被罵得臉紅耳赤,又拿苗芮無能為力。

「我不跟你扯。說破天,我也是阿南的姨媽,養母,是他的法定繼承人。你們是哪來的八杆子打不著的親家?呵,你們把老許當什麼了?」

她望了一些許宜海,目光有埋怨。

看著她被苗芮罵,他都不開口,這就是說好的要維護她,愛她,喜歡她嗎?幹嘛啊!

愛情腦的女人是不分年紀的。

許宜海看她哀怨的眼神,輕咳一下,沉住氣,說:「大家都別吵了。聽我說一句,不管咱們過去是什麼關係,都不重要。現在人沒了,有法就依法,無法就講理。你們說呢?」

於大壯眼圈通紅,聞聲橫他一眼,「我老於從來不愛講理。總之,我女婿不能由你們帶走作踐。」

許宜海:「你憑什麼?」

於大壯:「憑我是他老丈人。」

這就是真的不講理了。

許宜海冷哼一聲,轉向霍鈺檸,「你去找醫院辦手續,不用和他們扯。」

現場就有醫生,看他們吵得厲害,他十分為難的樣子,但是霍鈺檸確實是霍仲南的親姨母,這是沒法改變的事實。

他抱歉地看了看於家三口,對霍鈺檸說:「這位女士,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辦手續。」

霍鈺檸鬆一口氣,瞥向苗芮:「哼!」

她正要離開,忽地聽到鍾霖喊了一聲,「等一下。」

大家同時看向他。

他慢吞吞地拉開床頭櫃,從裏面掏出一個筆記本,翻開展示給眾人看。

「霍先生留有遺書。」

遺書?

眾人面面相覷。

許宜海得到的消息是霍仲南傷得很重,臨終時話都講不明白,人也動彈不得,遺書怎麼來的?

既然有遺書,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

許宜海隱隱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因為《繼承法》寫得清清楚楚,遺囑效力高於法定繼承。

鍾霖不看許宜海變幻莫測的臉,一字一句說:「遺書顯示,霍先生把他名下的所有財產,包括盛天,全部留給了他的女朋友於休休小姐,並且委託她,代為辦理後事。我看,大家就不用爭了吧?這個,我很快就會找律師處理。」

眾人嘩然。

霍仲南的遺書,打斷了他們的節奏。

於休休自己也有點懵。

——大哥,怎麼還有這一出?

事先都不用勾通好的嗎?這冷不丁留下一筆「巨額遺產」,搞得她都不想讓他復活了呢!

「不可能!」衛思良第一個吼了出來,像是剛從一場綺麗的夢境裏回神,她面容通紅,語氣尖利而混亂,「不可能有遺書。他什麼都沒有留下,根本就沒有這個東西!」

大家都看著她。

這反應,也太奇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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