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小妖看的明白，饗靈之所以會死不是因為她攔了您，而是因為她想要利用您，這是性質完全不同的兩件事情。」狐妖虛影道。

蘇瑾驚訝地望了她一眼，頷首道：「不付出任何代價，就想要獲得別人全力幫助，這是很厚顏無恥的一種行為。

總有一些自以為是的劍仙俠客，以正道昌隆為己任，認為行俠仗義，斬妖除魔是他們的義務，便不計報酬的幫助這些所謂的弱勢群體，大大助長了這群人的氣焰。

隨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張口閉口就是請求，要別人為他們的難處而赴湯蹈火，絲毫不顧這會給幫忙者帶來多少麻煩。

甚至，如果在他們遭遇不幸之後，你冷眼旁觀，還會被他們記恨乃至攻擊……」

狐妖虛影道：「小妖明白您的意思，所以並不打算麻煩您什麼，隻想留在您身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若是有朝一日成為了您的負擔，不用您說，我自己便會第一時間離開。」

蘇瑾眯起雙眸道：「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你圖什麼？」

「圖一個歸宿。」狐妖虛影直言道：「小妖的族群已經沒了，仇人們也都死絕了；抬目四顧，天大地下，好似再無容身之地；絞盡腦汁，冥思苦想，也想不出自己還能為了什麼而活。既是如此，那便用餘生來報恩吧，願為奴為仆，但憑驅使。」

蘇瑾沉吟了片刻，道：「你還能化為人形嗎？」

狐妖聞言虛影頓時蕩漾起水波一般的紋路，不一會兒便自其中走出了一名眉眼之間有英氣的美麗少女，對著蘇瑾盈盈下拜道：「上仙有禮了。」

「可有名字？」蘇瑾對於她的顏色沒有感覺多驚艷，卻有些喜歡她眉眼間的那抹英氣，輕聲問道。

狐妖心中一動，道：「請上仙賜名。」

蘇瑾啞然失笑，虛指向她道：「你倒是一個聰明的。也罷，從今日開始，你便叫做小唯，暫且留在我身邊做一個端茶倒水的侍女吧。」

小唯心中大喜，連忙跪倒在地，叩首道：「多謝公子賜名，多謝公子收留。」

蘇瑾揮了揮手，道：「趕緊起來吧，我們繼續前行。」

「公子啊，我們要趕往何地？」起身後，小唯好奇地問道。

蘇瑾轉身望向北方，輕道：「陳塘關，總兵府！」

……

「施主，算貧僧求你了，你要不再試試？」

「大師，算我求你了，你就放過我如何？」

一日，蘇瑾帶著小唯途徑一座山寨前，無意間看到了一幕極有趣的畫面，只見一名身穿月白色僧袍的小和尚堵在山寨門口，非要讓人一刀砍死他。而一名身粗體寬的壯漢，手中握著一柄卷了刃的長刀，連擺手加搖頭，望向小和尚的目光中充滿了慌張和驚恐。

那小和尚求了許久，見壯漢只是拒絕，便伸手奪過了對方手中的殘破長刀，架在其脖子上，認真說道：「施主，如果你非要這麼倔強的話，那麼貧僧就只能砍死你了。」

壯漢：「……」

蘇瑾：「……」

小唯：「……」

「砰！」

未幾，那壯漢竟是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小和尚面前，抱著他的大腿道：「大師，我求求你了，你就把我當一個屁給放了吧。我過山龍對天發誓，再不敢做那無本的買賣了，再不搶人東西了，再不做壞事了……」

小和尚一臉嫌棄地望著他說：「施主，你不要把鼻涕抹在貧僧衣袍上好嗎？看起來很噁心的。」

壯漢：「……」

一旁的兩個圍觀者：「……」

「嗯……有妖氣！」正說著，小和尚突然間抽了抽鼻子，轉頭望向蘇瑾主僕二人，目光驟然一亮，隨手丟掉手中破刀，疾步來到他們身前，拱手道：「兩位妖王，貧僧這廂有禮了。」

蘇瑾心中浮現出一絲訝然，道：「大師，你是怎麼看出來我是妖怪的？」

「貧僧看不出，但卻能聞得到。」小和尚解釋道：「聖佛人神鬼，氣味各不同。」

「這說法倒是挺有意思……」蘇瑾笑了笑，轉而道：「我見剛剛大師非要逼人殺你，不知是何緣由？」

小和尚聞言鄭重道：「我要去幽冥地府，可我的真身進不去，隻好寄希望於有人斬了我的身軀，送我去黃泉。」

蘇瑾眼中閃過一道雷電光芒，道：「依我所見，大師你早已修成了佛門金身，普通人又怎麼可能殺得了你？」

小和尚詫異道：「佛門金身？我何時練成的這東西……」

蘇瑾驚愕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從來都沒有習過武。」

蘇瑾愕然。

「罷了罷了，我們就別在這些旁枝末節上浪費時間了。」隨後，小和尚擺了擺手，道：「兩位施主，我看你們妖力精深，想必實力非凡，請你們幫幫忙，送我下地獄如何？」

主僕二人：「……」

「大師，你為何這麼執著的要下地獄？」蘇瑾忍不住詢問道。

「因為我聽說地獄內有很多受苦的生靈，便想著過去看看，能渡化一個就渡化一個，每渡化一個就相當於積攢了一份善功。」小和尚回應道。

蘇瑾心中一動，詢問道：「大師可是名喚地藏？」

「地藏？」和尚微微一怔，搖頭說：「貧僧名為般若，不是地藏，施主可能是認錯人了。」

「般若……」蘇瑾輕聲念叨著這個有些熟悉地名字，道：「大師的這個名字，聽起來像是一個女孩子。」

般若笑道：「在佛面前，無分男女。」

蘇瑾微微頷首，笑著說：「般若大師，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地藏這個名字？」

般若想了想，道：「許是貧僧孤陋寡聞了，從未聽說過這名字。」

「若大師有朝一日心願得了，入了地府，渡化惡鬼時可改名為地藏，這名字天生便帶有大氣運，足以鎮壓不詳。」蘇瑾笑著說道。

般若有些奇怪地問道：「敢問施主，這地藏的名字有何說法？」

「如大地一般，安忍不動，靜之慮深密，含藏無量善根種子，故名地藏。也唯有此等品行，才可耐得住寂寞，渡化無邊惡鬼，地獄不空，誓不為佛。」蘇瑾道。

轟！

如有驚雷在腦海中炸響，般若彷彿感應到了什麼一般，一時間竟是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