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我連忙搖頭繼續給老曹解釋:「咱們的援兵到了，那個黑僵讓林孔陽他大哥乾死了。」

「哦！可累死我了……這回絕對是傷到元氣咯，下回可不能這麼嘚瑟，得成熟一點。」

老曹昏睡一會讓我叫醒，氣色明顯比之前要好一些，但是小臉蠟黃，甚至比我剛見到他的時候要瘦不少，臉頰顴骨突出，大黑眼圈子跟個餓死鬼似的。

「咱現在要幹啥？」老曹被我扶起來以後，給擺在地上的聖經拾到手裏，眼看在幫侯哥推車的林孔陽，還有滿地殘骸，一時間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活著。

「紫僵老太太還有後來出現的黑僵都被乾死了，咱現在要回去了。」我扶著老曹往前走如是說道。

老曹突然停下腳步，攥緊雙拳，大口呼吸，眼圈微紅，語氣顫抖的對我說:「都……死了？」

「嗯……都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我見他這副模樣，仍然沒打算隱瞞事實，畢竟他可以說是整個故事的核心，沒有他，我和林孔陽說不定早死了。

老曹一把推開我，轉過身去看著身體上下半身分離的紫僵老太太，看著被乾碎頭顱被踩碎骨骼的黑僵老王，錚錚處在原地，久久不語，捂住胸口看夠兩具殘骸後，抬頭凝望天空，嘆口氣後，留下一行濁淚，開口對兩具沒有一點動靜的殘骸道:「因為你是從土而出的。你本是塵土，仍要歸於塵土。阿門！」

「走……吧。」

「嗯！」

我重新扶好老曹，和他一樣艱難邁步伐跟在林孔陽身後。

我以前沒事與人閑談的時候，我希望人活著能有個信仰，這個信仰當然不是只要瞎信亂信迷信，而是希望你取其精華去其糟怕，在你迷茫不知如何前進的時候，先輩留下的知識能夠為你指點迷津，為你規劃出一條慷慨大道，為你開導心中的苦楚。

有個心理支柱不至於在最困難的時期直接導致自己內心崩塌，至少可以得到一個喘息的機會，一個重拾自我的機會。

同樣信什麼可以自己選，只要不信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的信仰就行，因為這個東西完全是處於你怎麼看他。

對於任何東西癡迷執著於一定境界後，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害處，因為他會影響你的思維影響你的語言影響你的動作。

信要科學的信，比如旭哥曾經給我講過，可以把佛學當做一種等同於課本知識的高等教育，從而提高自身文化修養。

求佛拜佛是迷信，學佛修佛是科學。

有事之前不用功，有事之後亂燒香，事情成功失敗與否全賴在人家佛像身上，成了頂多多燒兩炷香，失敗指不定得怎罵呢，回頭就瞎逼逼修佛的全是傻逼，老迷信。

有這個心態，你不失敗誰失敗？

我雖然不知道老曹現在到底是怎樣的心態，可是眼睛能瞅出來他肯定陷入自己思維死角了，只有自己領悟明白後才能走出來，旁人勸不得。

「現在要去那？」

我們四個走出院子，侯哥又沖我要張怨氣符，給大門關緊貼在兩扇門中間。

「先去老魏那吧，要不然你們倆現在這個德行，半路不得被孤魂野鬼給吃咯。」

侯哥讓林孔陽坐在摩托車車坐上，自己選擇推車和我，老曹步行。也不知道他和林孔陽到底啥關係，無微不至的照顧，和他親兒子似的。

一路步行到村口，符咒的作用我大概知道，可能是用來鎮壓院落裡還沒來得及消散的陰氣與屍氣，不讓其四處擴散，和旭哥之前燒木板符咒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們一行四個人站在村口，這個時候更大的麻煩找上門，村口前面的行人路站的嗚嗚泱泱成百上千，一眼望不到頭的十方孤魂野鬼，他們目光穿過侯哥三人，全部放在我身上，眼神渴望中帶有貪婪，貪婪中不失想要進食想要通化我的慾望。

如果把鬼這個東西按照金字塔量級化，那麼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便是陰司正神，其中陰司正神有分大小，比如最頂端的酆都北陰大帝，後土娘娘。往後是十大閻王，十大閻王再下便是十大鬼王，十大陰帥，夜遊神日遊神，各個判官，當然地藏王菩薩不在此列。

頂尖的位置平常人根本碰不到，就算旭哥也就能摸到個夜遊神。

我們能碰觸到的便是金字塔中遊或者中下遊的存在，他們大致可分為，怨鬼厲鬼兩種，有道行有傷人能力有一定的自我意識，甚至其中更有能修成「鬼仙」的存在。同樣也有跟人修行的，但是幾乎不在正道之中，比如養小鬼，鬼降頭等等。

話又說回來，我到現在碰到的又是一個層級，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千變萬化層出不窮，各種各樣發生異變或者因為某些特殊原因孕育出來的鬼。

倀鬼便是其中之一，時代在變化也帶動鬼怪在變化，跟不上時代的步伐就會被時代淘汰，這個道理連老仙家都遵從。

那最底層的呢，便是眼前的這幫玩意兒，十方孤魂野鬼，他們在陰間得不到祭祀，就會來陽間討生活，本身並沒有什麼能力更沒有什麼自我意識，如果碰到什麼有特殊吸引力的東西就會成群結隊的現身。

他們不同於厲鬼怨鬼，他們本身殺傷力不大，平常生活中遇到的靈異事件更不是他們引起的，除非你碰到成群結隊的十方孤魂野鬼，結果頂多是感冒，最嚴重能發燒個三天，所以真正能在日常生活中困擾到咱們的還真不是他們。

他們也是大多數寺院，道館。做法事，做科儀齋醮時候首選對象。

旭哥開的小店其實面對的也是他們，只是通過我吸引來的或多或少都有自我意識，在我嘴遁勸導下有機會放下執念轉世投胎。

鑫總告訴過我，我的百鬼印進化了，每一次與鬼交戰之後皆會是眼前的這幅場景。

上上次是有鑫總在，一個令牌幾嗓子全部吼退，上次是旭哥和鑫總全在，牛頭羅剎以前身份還是鬼差，三者透露出的氣息嚇得他們根本不敢來。

而現在這一次，我真的說不上害怕，因為本身有天師令在，其次侯哥能跟旭哥鑫總交朋友，以及表現出來的道行，能是個啥也不是的弱逼嗎？答案顯而易見。

我慶幸自己認識這幫大哥，因為沒有他們，我說不定早就在某個亂葬崗放聲高歌了。

殺也不是，打也不是。

我見侯哥沒有太多動作選擇視而不見，林孔陽坐在摩托車上得意揚揚吹口哨，老曹在我攙扶下沉默不語。

心放得很寬，所以我也裝作眼前什麼沒有，主動向前走，帶領哥仨個繼續前進，還故意扮演成吃醋的模樣挑起一個話題:「侯哥，你和林孔陽啥關係啊？你對他這麼好？」

侯哥推車跟在我身後，慢悠悠的回答道:「他是我弟弟，我倆算是一脈的。」

「臥槽！小陽大師瞅著能有三十了，他是你弟弟？」我直接當場爆粗口，林孔陽面相確實怎看怎像三十多的中年男子，只是眼角仍有童韻，以及說話做事不靠譜表現的到像個小孩。

林孔陽不樂意的撅我道:「你才三十呢！天亮，你今年多大？」

「我虛歲19，怎的了？」我故意說出虛歲。

林孔陽醒醒鼻子:「幾月的生日啊？」

「我一月的生日怎的了？」我仰頭與其對視。

「我比你小大半年，到今年十一月，才是我18歲生日。」林孔陽對我不屑的解釋完，又嬌羞撒嬌的對他侯哥說道:「人家要18歲成人節禮物！」

「呵呵呵……好，到時候給你買個大蛋糕，擺酒席，生日禮物到時候再挑，相中啥買啥。」侯哥絕對是個實足弟控，他對林孔陽說話語氣沒有一刻不是不溫柔的。

「好～」

林孔陽更是在侯哥面前表現的相當幼稚，像個七八毛歲的孩子，而且每一次說話不是不撒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