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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抓鬼》第八十七章 深夜小店(十八)
旭哥曾經說過鬼白天也會出現,只是存在感嬌弱,每逢凌晨一點到凌晨三點,也就是醜時乃陰氣最重鬼怪最凶的時辰。

恰好店面開店時間包攬整個夜晚。

我掛燈籠的時候會先心魔,這一次不列外,總是有想法讓我回頭看看,看看身後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召喚我。

回頭是不可能回頭的,一輩子不可能回頭,膽子那麼小,抓鬼又不會。

保持自己本心拖僵硬的身體回店裡,坐在前台椅子上我習慣點根煙看小說等待客人的到來。

白酒啤酒礦泉水在冰櫃裡冷藏,時刻準備就緒,可是昨天來的沒一個是喝酒的,賊TM想看看鬼喝多是啥樣的。

小說讀到男主去拿薩滿寶藏救自己女朋友的章節,正好身邊有個「大仙」,於是我張口問二滿哥:「真有什麼薩滿寶藏嗎?」

「大清亡了!我的老弟兒啊!有寶藏溥儀不早拿錢跑了啊!薩滿最輝煌歲月不過是清朝國教,最牛逼的也就是乾隆下江南的給胡三太爺封了個國師的稱號。」

「再後來打倒一切牛鬼蛇神,薩滿一教沒滅教不錯了!還想怎的,有資源修鍊我還用下山啊!鐵剎山上的母狐狸她不香嗎?」

「現在抓弟馬也不想以前恪守成規,挑小年輕的抓,四海揚名修道行的時間長啊,什麼東西都得隨著時代去變化,一直保持一套那就是做吃山空等死啊。」

「你要說有寶藏也行,寶藏就是萬仙冊上有名有號的散仙,比如黑媽媽,胡三太爺胡三太奶,黃天霸胡天磊胡天青這些仙家,教授小輩修行有一套的。」

「而且受正統山門承認的狐仙,只有青丘山的九尾妖狐和鐵剎山的黑媽媽。」

「野仙散仙難啊!生前多少年死後多少年到底修了多少年只有自己知道。」

二滿哥提到自己本家情緒很激動,全程幾乎是吼的。

「輩分很多,天字輩的,金字輩銀字輩的,太多太多。」

我聽到二滿還說輩分的事:「你算啥輩的啊?」

「wd

md,我算晚輩!」二滿哥磨牙說道。

「別鬧,你這二字算什麼輩?」

戳到二滿哥痛苦我當然要狠狠戳一頓。

「我沒有輩兒,二滿的果號是黑媽媽封的,一告訴我不要自滿,二是告訴我修行道路永遠沒有止境沒有圓滿這一說,要保持刻苦求道的本心。」

「哦~原來如此,你們說頭還挺多的啊!」

我點點頭深以為然,沒想到薩滿也有論資排輩一說,以為就是瞎JB修修得了。

「等你以後就知道了!別說了,來客人了!」

二滿哥藉機用尾巴扇我個小嘴巴子,扇完趴桌子上裝死。

我沒搭理他,抬頭看這次來的客人是誰。

眼前從門口走過來的是身體瘦弱到只剩皮包骨的男子,與其說他是走不如說他是用左腿拖右腿半栽歪身體往前緩慢移動。

身高能有一米七,頭上戴一頂破破爛爛的棉帽,棉帽子還有棉絮往外露,露出大面積皮膚的破洞上個世紀夏季藍色軍服,袖標的字勉強能看到什麼東……聯軍。

一雙布鞋前開後爛,腳面黑紅凍傷,兩隻耳朵已經黑的發紫,碰一下子能給碰掉似的。

臉上魂畫的灰跡遮蓋住五官除一雙明亮有神大眼睛以外根本看不清他張什麼樣子。

腮幫子往外凸,冷不丁一看確實挺嚇人的。

咬牙堅持的走到我面前,對我咧嘴爽朗一笑,一排還算乾淨的牙齒是那麼明顯,憨厚實在的對我說:「同志,您這有煙嗎?」

「有有有。」

我沒見過如此穿著打扮的鬼,自然有些詫異一直看他,手底下活沒停,一根煙點燃以後放在桌面。

大哥先猛吸一口煙氣過煙癮後用黑手指沒有指甲蓋,指指煙的過濾嘴問道:「這是啥啊?」

「這是煙的過濾嘴。」我解釋道。

「哦哦哦,沒以前煙捲和鍋袋子煙好抽。」

大哥一口接一口的抽煙,我見他一根煙根本過不了癮,又給他續上一根。

「大哥,你啥時候死的啊?」

我見他魂魄都是這個樣子,死之前得受多大的罪啊!趕緊能勸投胎就去抬胎吧。

大哥思索三秒鐘後道:「39年。」

「啊?因為啥死的啊?」

他這個時間和我想象時間很吻合,因為軍裝看起來和抗日戰爭電視劇裡很像。

「戰爭,侵略者一槍打在我的腿上,我被我們班長拖回山上的營地裡,班長告訴我他出去偵察敵情再也沒有回來,後來敵人圍剿一直不停,我不想當狗日的叛徒,活活餓死了。」

「呃……那你死後為什麼不投胎去啊?」

「不想,我沒有看到我的國家山河無恙國泰民安,我沒有看狗日的侵略者被打出應該種滿大豆高粱的黑土地,我閉不上眼睛啊!我的戰友可能很多已經在下面了,我的排長我的班長,可是我不能。」

他頓一分鐘後又說道:「可是我不能啊!班長讓我活下去,親眼看看太平盛世,親眼替兄弟們看看這億萬萬同胞高聲歡喝的時刻。」

「我死了,我沒做到答應班長的,我就繼續留在陽世不走!」

「大哥,你冷靜一下。」

鬼不能流出眼淚只能幹嚎,要不然大哥肯定痛哭三天,終於有人能聽到自己看到自己,能把心裡憋正正幾十年的委屈全說出來。

人都已經死了,將魂卻還在。

我再給他點一根煙:「現在國家太平了,你一會去投胎吧,你部隊領導在黃泉下應該也知道了。」

「我知道國家太平了,遇見的過路鬼跟我說過,新中國成立了,到現在已經快七十周年了,蓬勃發展中國已經日漸強大,不會再被他國侵犯。」

「今天來一是想抽根煙,怕下面沒有煙抽,想這口想幾十年了,再有一個事是……我不知道你今年多大,我也不是什麼有文化的人講不出來什麼大道理,今天你能把我從幾十裡外招過來說明你很厲害,我想寄託你一件事。」

「你說我聽著。」我鄭重其事的點頭答應他。

「我想把老班長交給我的,交給你,想你替我……替我死去的一班兄弟一直活下去,看看祖國的希望與未來。」

大哥輕輕低頭似是用信仰進行此生唯一一次請求。

「好,我答應你,大哥你叫什麼?」

我退後幾步哪敢承認大哥的禮數,真折壽啊!

「東北抗日聯軍第三路軍第二團三連二排一班列兵,趙多福。」

多福大哥儘力站直自己的身體,可是還是左腿往外打岔佝僂腰,癟嘴強忍哭聲給我敬個軍禮。

「前輩!走好!」

我同樣站直身體用軍訓時候教的軍禮對多福大哥敬禮。

他從哭到笑再到大笑,魂魄一點一點消散。

最後彌留之際像是見到戰友們身穿嶄新軍裝在通往黃泉路的岔口數十年如一日等待他。

向死而生一起,向生而死一起。

我的戰友啊,緣分下輩子再續吧。

我的戰友啊,我看到了,希望你們也看到吧。

徘徊在人間幾十年見過大落大起後的他,終於泄出一口掛念山河破碎的執著,放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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