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過後，京兆府的天氣開始轉涼。

穿草鞋的人換上了編織更細密的鞋子。

當鞋油在朝廷上層和平康坊南曲出現的時候，跑到灞水橋邊要買鞋油的人跟著增加。

鞋油用竹筒來裝，如茶葉筒一般。

不同的是，鞋油的筒淺，成了一個圓的扁盒。

裏面先塗層蠟，在把鞋油放進去。

同時配一個鞋刷子，一盒鞋油一緡錢。

穿長筒皮靴的給一雙靴子上個色，一盒就剩下三分之一。

原來是本色，不需要改色劑，倒是方便了許多。

一時間，長安大街上的人開始穿皮鞋，穿皮靴的到中午又熱，轉頭去找製鞋的人製作。

更多的人選擇去成衣鋪子，直接購買符合自己腳大小和形狀的挨幫皮鞋。

都是豬皮的，牛皮用來製造兵器。

至於鹿皮的，成衣鋪子中沒有。

鞋一穿上，感覺高人一等，尤其是看到還穿草鞋和布鞋的人。

為人打鞋油的孩子們紛紛上街，一個坊他們自己分配幾個人。

覺得買賣不好，到時候再調整。

李易再一次進城，他帶個草帽，換了一身普通的、沒有李家莊子標誌的衣服。

宋王也戴了草帽，同樣的衣服。

「要到冬天，宮裏決定多賞賜給官員東西，陛下的錢已經安排好，缺錢。」

李成器小聲和李易說。

李易盡量低頭，不讓別人看到他的臉。

兩個人要去宣陽坊，就在平康坊的南邊，兩個坊挨著，中間有條路。

李易怕被平康坊裡的人看到，走著來的，車留在了天上人間。

宣陽坊裏面有個重要的地方，萬年縣的衙門在此，不過不挨著平康坊。

衙門的門朝南開，在宣陽坊的最南邊。

李隆基在宣陽坊的北邊買下了一塊地，想要賺錢，然後給大臣們好處。

未來利益爭奪嚴重，先餵飽，哪個官員再跳出來反對，就可以動刀子了。

李隆基鹽井那邊還打著呢，不好鑽。

出來的幾口氣井在幫別人煮鹽賺錢，自己的鹽井那點鹽攢著，湊夠一大船才能運。

李易給的金礦，屬於長久開採，兩個多月，攢不下多少錢。

養著三萬羽林飛騎和已經全部到帳的九萬多匹軍馬，讓李隆基焦慮不已。

騰出來一點錢，趕緊買塊地，怎麼賺錢不知道，但可以找李易。

今天李易被拉來，李成器也沒提分成的事情，分了李易又不敢碰。

「就是這，面積和天上人間差不了多少，臨著街和路，看看作什麼買賣好？」李成器壓壓帽簷。

他擔心有人看到他，喊一嗓子宋王。

李易打量著地方，又看一眼平康坊。

「大哥，平康坊其實是地方支柱型產業，應該收稅的，可是管那群女子要這個錢，我知道你們下不去手。」

李易聲音都變得低沉了，他更怕。

「對呀，寺廟和觀我們也沒收錢，整天看他們賣香和油。

不過讓他們出錢賑濟別人，他們倒是配合。你看，現在有人過去喝粥了。

他們的粥是越來越稀，總有人不吃飯，過去當水喝。」

李成器認同李易的話，不好收平康坊女人的稅。

「嗯！」李易點頭，表示理解。

接著說情況：「既然有支柱型產業，那麼我們需要作的是，以支柱型產業中心，完善配套服務型產業。」

「那是幹什麼？」李成器如今倒是能聽懂了，卻不曉得如何完善。

「開浴池，四層樓的浴池，男女分開，一家一半，一樓用來換鞋和衣服，內中有樓梯。

從一樓上二樓，才能洗浴，要做好防水，用油布和膠，再貼瓷磚。

三樓是喝茶和休息的地方，四樓與女子那邊的打通，放樂器了、報紙了什麼的東西。」

李易邊說邊比劃，介紹浴池的佈局。

下面三層男女分開，上面一層連著。

「會有人來？」李成器盤算著問。

「你去平康坊，不得沐浴一下？難道都指望著在那裏洗？還有平康坊的姑娘們，她們……」

李易講解何為配套服務。

想要進去玩的男人，到這邊洗個澡，乾乾淨淨過去。

談論什麼的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不被人反感。

甚至是穿著不怎麼好的衣服從外面回來，想跟姑娘們交流了，進去洗澡。

到時候讓人給買一套新衣服，再把頭髮收拾收拾，一進一出，跟換個人似的。

平康坊的姑娘們往日在自己的房間或院子裏用木桶洗澡。

過一條路，有大的地方洗，不也很舒服？

等洗完，休息的時候上四樓，與人聊聊天，分開下去，一同回平康坊，多好的事情啊。

李成器聽了連連點頭，對，好主意，哎呀，易弟就是易弟，這個什麼圍繞中心配套的辦法，好。

「這下子還能賺平康坊姑娘們的錢，名正言順。」李成器想到兩頭賺。

「平康坊的姑娘洗澡，免費，還要贈送香皂、洗髮水、茶水、點心。」李易擺下手。

「為何？」李成器覺得好不容易有個賺錢的，怎還不收費了？

「你不免費，她們怎麼會讓別人先到這邊洗了再去？有人是在那裏談得不錯了，直接洗，費勁不？」

李易為李成器講解產業聯合。

給平康坊的免費，以後誰想進去，沒洗澡的話，平康坊的姑娘會配合暗示應該先洗完再來。

然後就是一群男人先到浴池洗澡、換衣服，再去平康坊。

價錢高又如何，別處沒有浴池。

連這個錢都拿不出來，憑什麼進平康坊和姑娘們聊詩賦？

那不是有暗中開門迎客的地方麽，去找她們唄。

「對對對。」李成器一點就透，產業聯合，姑娘們不容易，不能收她們的錢。

「洗這一次應該收多少錢？」李成器還有問題，沒幹過這個行業呀。

「洗便宜，哪怕那熱水我免費提供都行，關鍵是要配套服務。

打個奶、打個鹽、做一套據說可以讓男人更那啥的按摩，喝據說能男人時間更長的茶水。

加上掏耳朵、熏耳朵、熏香、搓澡、修腳。

哪個姑娘說喜歡秋菊的味道，男的是不是就要單獨來一個秋菊增香服務？」

李易一點點地說，很有耐心。

「然後你收的那些秋菊就正好賣大價錢？」

李成器聽著聽著，發現即使易弟那收的菊花不賣花茶，一樣有銷路。

「沒，我沒，不是我，我怎麼可能佔這點便宜，不過我有各種花的精油，收來的。」

李易兩隻手一起擺，堅決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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