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朕往前半步，離的她更近些，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臉上，不疾不徐的道，「你生氣也是正常的情緒，我讓長淵不顧你意願接你來，依著你的脾氣，不生氣才是奇怪，之後，我又不經你允許將你入畫，這也算是一種侵犯，你更有生氣的理由了，但是……」

他語氣一頓，看向她的目光越發幽深犀利，葉桃夭幾乎抵抗不住，想要落荒而逃，下意識的排斥著他接下來的話。

「但是，我還是覺得你不止是生氣，生氣僅僅是你情緒的一小部分，你……是要疏遠我，或者是怕我？」

最後那句，他說的很不確定，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似在探索一個還窺破不了的難題。

葉桃夭臉色都變了，心口砰砰的跳的完全不受控制，強撐著的鎮定在他彷彿能洞悉一切的注視下，幾乎潰不成軍，「我不知道你在你說什麼……」

「你知道。」他聲音沉沉，不容她逃避退縮，「為什麼忽然想疏遠我？」

「不想繼續跟你糾纏這個理由算不算？」退無可退，葉桃夭只能選擇面對，「我真的隻想過平靜安生的日子，跟你在一起，不可能。」

「沒試過怎麼知道不可能？」

「我最近就不得安生……」

「那是因為我在向你證明他不如我，等過後，你想要平靜，我就給你平靜，你想安生，我就給你安生。」

葉桃夭一下子啞口無言。

蔣朕繼續問，「所以，不想糾纏的理由站不住腳，你一開始也想跟我撇凈關係的，但都不是剛才的態度，你剛才，分明是怕靠近我了。」

葉桃夭被他逼問的有些狼狽，忍不住惱火的道，「我難道不該怕嗎？我又不想跟你有什麼結果，離著你遠一點有什麼不對？我這是為自己負責，也是對我將來的丈夫的一種尊重，我希望他能在遇上我之前身心乾淨，我當然也想用同樣的去回報他。」

聞言，蔣朕眼眸閃了下，「所以，你是在為他守身、心如玉？」

葉桃夭沒好氣的反問，「難道不應該？」

蔣朕忽然勾唇笑了，「嗯，應該的，你將來的丈夫很幸運，不過，你為什麼沒想過那個人選是我呢？如果我就是你未來的丈夫，你現在的疏遠和避嫌豈不是沒有意義？」

葉桃夭呼出一口氣，漸漸的平靜下來，「我的丈夫人選不可能是你。」

「為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我要招的是上門女婿。」

聽到這一句，蔣朕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錯愕的表情，重複的問了一遍，「你要招上門女婿？」

葉桃夭見他這麼驚愕，心裏居然還有點爽，「對，我家沒有男孩兒，我爸想把我留在家裏，延續香火。」

男人聽到這裏，多半都得嚇退。

地位越高的家庭就越看重子嗣傳承，尤其現在生的孩子又不多，再愛重妻子，也很少有捨得冠上妻子姓氏的。

「你這是要我……不戰而退？」蔣朕沉默了片刻後，就恢復了以往的冷靜，「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我對當上門女婿，並不抵觸？」

「你說什麼？」這下子，輪到葉桃夭驚愕了。

「就是你聽到那樣。」蔣朕對她此刻的表情很是滿意，「所以，你儘管可以把我考慮成丈夫人選。」

「為什麼？」

葉桃夭問的有些沒頭沒尾，蔣朕卻明白，只是沒有給她個明確的答案，說的似是而非，「我也不清楚，你可以理解為，我總歸要為家族的延續、擔起娶妻的責任，這些年卻沒有能讓我看著順眼的，而我又不願將就，這時候出現的你難得讓我不討厭，所以，不選你選誰呢？」

葉桃夭聽完，忍不住自嘲一笑，「我要是不願意呢？」

「你早就已經答應了不是麽？」哪怕是緩兵之計。

「你清楚，我是無可奈何，不是發自真心，你都不在意這些？」葉桃夭不信，依他那性子，能容忍感情的不完美。

「在意，所以你要儘快拿出你的真心來。」他說的理所當然。

「你……」真心這東西，是想拿就有的？「強扭的瓜不甜。」

「那也得先把瓜扭下來，至於甜不甜……」蔣朕意味深長的道，「多放些糖就好了，不甜肯定是因為糖放的不夠。」

……

回去的路上，葉桃夭都在琢磨蔣朕的這番話，而那張畫她也沒帶走，蔣朕交給韓長淵，讓他拿去裝裱了。

接下的幾天，韓長淵沒再往餐廳送飯，冷不丁的一次是轟動，若是天天都重複同一件事，再大的事兒，也會變成尋常。

不過，下午的糕點雷打不動。

每次都是甜的，各種各樣的類型，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學的那麼多花樣，從不重複，味道卻一如既往的好吃。

這也讓趙明誠的辦公室成為整層樓上最受歡迎的地方，葉桃夭又不小氣，借花獻佛還是願意的。

她跟同事們的關係也得以改善了許多，吃人嘴短嘛，就是那些羨慕她容貌的小護士都不再酸了。

有時候，吃真的是最容易拉近彼此關係的一種方式了。

金曜漢是常客，每天必到，如此一周後，他意味深長的提醒，「有沒有覺得你已經融進這個環境了？」

葉桃夭眼眸閃了閃，沒說話。

金曜漢於是說的更清楚，「這層樓上的同事都接受你了吧？也沒人再對你說酸話了吧？這是為什麼？這都是糕點的功勞啊，誰做的糕點都有這個魅力？當然不能夠，必須是阿朕做的，才能征服所有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就是要告訴你，阿朕對你啊，用心良苦，你別只看到他強勢獨斷的那面，他也懂溫柔體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