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葉桃夭想要拽住她。

陸漫漫卻已經提著裙擺跑開了。

葉桃夭看著她飛奔上樓的背影，不由頭疼，雖然程家姐妹說的那話是挺招人厭，但看在陸家的份上，她可以不計較的，再說，她也懟回去了，不算吃虧，可一旦跑到長輩那裏告狀，這事就不好糊塗的揭過去了。

最為難的，還是夾在中間的陸家，兩邊都有情分在，偏著哪邊都不合適，一個處理不好，就會生了嫌隙。

「夭夭，漫漫就這麼去……不會有事吧？」葉靜姝從來沒做過這種事，準確的說，她長這麼大，就沒跟誰紅過臉，剛才那股勁頭過去後，現在就只剩下不安了。

「沒事兒……」葉桃夭了解她這個二姐的性子，安撫道，「再怎麼說，漫漫也是程家的外甥女，一家人，說深說淺了都不要緊。」

葉靜姝複雜的「嗯」了聲，繼而苦笑，「換成我們，就不行了對吧？」

她們到底是外人。

「二姐！」葉桃夭眸光縮了下，「你是擔心程姨還是曦文哥？」

葉靜姝茫然的搖搖頭，「他們不管是什麼態度，我都能理解，只是……」若程雪晴和陸曦文選擇站程家那邊，她會心裏難受就是了，親疏遠近，最是在這時候能體現出來。

「二姐，對不起……」

聞言，葉靜姝立刻打斷她，語氣急切，「夭夭，你這這話是要戳我的心口嗎？你哪有對不起我？倒是我最開始還在猶豫，才是沒良心，漫漫作為朋友都知道維護你，我這個親姐姐卻落在後頭，我簡直無地自容……」

她說著，眼圈就紅了。

葉桃夭趕緊哄勸，「二姐，我都明白的，你可別亂想……」

得虧她們在的位置比較偏，有一株綠植擋著，沒什麼人主意到這邊，不然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腦部出什麼戲碼來。

十幾分鐘後，葉靜姝總算被她哄得破涕為笑，姐妹倆先去洗手間補了個妝，又回到大廳，這時美味佳肴已經擺滿了桌子，只是吃的人少，大多還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談笑，這是宴會上聯絡感情的慣用方式。

葉桃夭這幾年都沒參加過宴會，根本不認識幾個人，葉靜姝也差不多，她雖一直在帝都待著，陪著父母應酬過幾回，只是認識的那些人，層次還夠不到程家的級別，所以，倆姐妹都是兩眼一抹黑。

不過，誰在意呢？

出門前，葉繼宏隻叮囑她們好好照顧好自己，並不需要為家裏的謀取什麼利益，也不用攀扯什麼交情，倆人之所以來，不過是看在陸家的面子上，將來還要做親戚，不來實在不好看，否則早就找借口推了。

別人會把這種邀請當成榮耀，她們卻隻覺得麻煩。

葉靜姝甚至覺得壓抑，渾身都不自在，看著大廚精心烹製出來的美味，沒有半點胃口，她可能天生就不適合這樣的場合吧？

「二姐，吃呀，這道烤松茸還不錯……」相較葉靜姝，葉桃夭就從容多了，周圍的打量，她都視若無睹，隻一心享受美食。

「夭夭，你不覺得咱倆……」葉靜姝小心翼翼的掃了一圈，咬著唇，低聲道，「咱倆太格格不入了嗎？」

「那又如何？」葉桃夭無所謂的笑笑，「二姐，不用太在意別人的眼光，那樣活著太累了。」

「可是……」葉靜姝終久沒有葉桃夭的灑脫通透，鬱鬱的道，「都沒人跟我們說話，是不是咱倆人緣太差啊？」

「怎麼會呢？」葉桃夭一本正經的給她二姐洗腦，「咱倆又不是交際花，難道還能不認識對方就主動去攀談？那些聚在一塊兒說笑的，要麼是彼此認識，要麼就是一種應酬，咱倆還需要應酬？」

葉靜姝看著遠處，悶悶的道，「可認識的人，也不跟咱們打招呼呢，這不是明晃晃的排擠嗎？」

「你說的誰？」葉桃夭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看見了韓浩宇的妹妹韓惠然，「她啊，不來打擾我們不是正好落的清靜？」

她記的，韓蕙然好像也是蔣朕的愛慕者之一。

「夭夭，你心真大。」

「心大，才能得大自在。」

葉桃夭不是感覺不出來別人對她們的排擠，這種排擠是不動聲色的，除了一開始的程家姐妹，沒人跑過來找麻煩，也沒有任何的冷嘲熱諷和陰陽怪氣，甚至連個白眼都沒見著，就是無視你的存在，把你孤立在一個小島上，周圍笑語言言，她們冷冷清清。

這樣的對比，才是殺人於無形。

但凡心理素質差點的，怕是沒臉再在宴會上待，就算強撐著留下，以後也會傳出對她們不利的話。

還以為能再多消停些時候呢，這是又有人按捺不住了？

不得不說，這招挺損的，她無所謂，但她二姐傷著了，那她就不能再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於是，她給蔣朕發了條信息，「你盡男朋友義務的時候到了。」

……

樓上，比起樓下，可要安靜多了。

今晚身份貴重的客人都在這一層，不過，也分了幾個房間，由程家不同的人作陪。

其中一個最少，只有蔣朕和程老爺子。

程老爺子今年八十多歲，什麼人沒見過？什麼事沒經過？卻看不透眼前的年輕人，甚至跟他說話，都不自覺地陪著小心，他不覺得被折辱了，反而越說心裏越惶恐，那種感覺就像是伴君如伴虎，唯恐自己說錯了哪句就會被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明明對方的態度還算客氣的，那他為什麼會這樣？慢慢琢磨著剛才聊的那些，心頭猛跳起來，是了，倆人聊的那些話題，並不出格，無非就是談論下眼下的局勢，他還刻意避開敏感的部分，隻說經濟，自己如臨大敵的問題，從他嘴裏說出來，卻是彈指間灰飛煙滅的不值一提，那不是猖狂自大，而是底氣和本事。

這才是最讓人敬畏的。

「老爺子，我得下去一趟。」

蔣朕說著，人就已經站了起來。

程老爺子愣了下，從思緒裡抽回神來，剛才見他低頭看手機，他就沒說話，這是有事要走？也正常，他能來，程家就已經蓬蓽生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