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桃夭下車的時候，已經九點了，顛簸了幾個小時，她暈暈乎乎的直犯噁心，杜若幫她拎行李，她也沒製止。

齊行囑咐，「安全第一，工作其次。」

杜若點點頭。

齊行看了眼葉桃夭，又提醒了一句，「做事切記三思而後行。」

杜若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擺擺手，看著車子走遠，轉頭對葉桃夭道，「咱們工作的第一個村子就在前面，走吧。」

「嗯。」葉桃夭手裏有資料，關於這幾天他們要支援的三個村子大體都了解一些，不過實際看到，還是跟書面上的介紹有差距。

這裏太落後了，進村的路還是坑坑窪窪的土路，拖著行李箱走在上頭塵土飛揚，等到進了村，低矮破敗的房子更是像穿越回幾十年前。

葉桃夭有點不敢置信，這比她想像的還要艱苦。

想到接下來，還要在這樣的環境裏住好幾天，她不得不趕緊調整心態，讓自己看起來幹勁十足、積極向上。

「夭夭，你還好吧？」杜若關切的問。

「還行……」得虧在車上吃東西了，底子又好，不然現在真扛不住。

倆人直接去了村委，一路問著，惹了不少好奇的孩子追在後面跑，見到村長後，拿出相關的文件來，證明了身份。

沒有預想中的熱烈歡迎，村長的態度很複雜，用蹩腳的普通話跟他們溝通了一會兒，就把他們帶到一間房子裏，「你們就在這兒辦公吧。」

葉桃夭隨意的掃了眼，房間裡除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外，再無其他，實在寒酸的不像話。

杜若平靜的問，「你們沒接到上面的通知？」

村長訥訥的道，「接到了，可村裏就這條件，不是不幫著準備，實在是……」

杜若擰起眉頭，還要說什麼，被葉桃夭打斷，「那就這樣吧，我們自個兒先收拾一下，下午再給村民們看病，到時候還要勞煩你發個通知。」

「好說，都是應該的……」

村長走了後，杜若道，「夭夭，你沒看出來嗎？他們不配合咱們工作，該準備的東西都沒有，這是在膈應誰呢？」

葉桃夭看他氣不過，正色道，「我們初來乍到，難道還指望人家把咱們當貴客待？做到這樣已經算不錯了。」

「夭夭，你真這麼想？」杜若複雜的看著她，「你變了……」

葉桃夭扯了下唇角，說了句「嗯，是變了，變得樂觀了。」，之後便走了進去，用手試了下桌椅，是乾淨的，她挑了把坐下，從行李裡拿出瓶水，打開後不疾不徐的喝了幾口，又找出個蘋果吃起來。

見狀，杜若眼神不由發怔。

葉桃夭挑眉，「怎麼了？」

「你……」杜若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面對村長的慢待，她不但不生氣，還有心思吃蘋果，還是這副愜意享受的姿態，叫他從心底生出一種不安的陌生感。

可明明，他們曾在一起五年。

「不認識我了？」葉桃夭笑了笑，「我其實一直都是這樣的，你以前只是沒發現。」

杜若抿唇不語。

葉桃夭拿出一個蘋果遞給他，「你也吃一個吧，既來之、則安之，人家就算不歡迎咱，咱也得工作，又沒打算在這裏建功立業，沒必要較真。」

「你是這麼想的？」他接過蘋果，卻沒有吃，坐在另一把椅子裏，問道，「你這算是消極抵抗？」

葉桃夭搖頭，「怎麼能說是消極抵抗呢？只是順其自然罷了，我當初選擇學醫，是為了治病救人，卻沒有當聖母的情懷，所以，他們想來看，我就給他們看，他們若是自己都不當回事兒，那我也不勉強。」

「我以為你會……」

「以為我會上趕著嗎？」葉桃夭自嘲的勾起唇角，「我暫時還沒那麼偉大，以後大概也不會，我就是一個俗人而已。」

杜若默了片刻，忽而也笑了，笑容明媚的灼人，「我其實也是個俗人，你說的對，上趕著的不是買賣，我們又不是欠他們的，何必呢？」

說完，他也吃起蘋果來，姿態悠閑，還翹著腿。

這時，葉桃夭已經吃完，大大緩解了胃裏的不舒服，她拉開另一個行李箱，開始往外拿東西，來之前她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所以簡單的一些常用東西都自帶了。

杜若也過來幫忙，把下發的醫學宣傳畫張貼到牆上，半個小時後，原本空蕩蕩的房間終於像那麼回事兒了。

「要不下午先講課？」杜若徵詢她的意見。

葉桃夭想了想，點頭應了，村裏不配合，一上來就看病，他們肯定都不信任，講課的話，還能拉近些距離，「你講急救常識，我講常見病的預防措施，如果還有時間，或是他們配合，就再說下神經科的疾病治療。」

「行，聽你的。」

中午，村長過來一趟，例行公事的問他們怎麼解決吃飯問題，杜若拒絕了跟他回家裏吃飯的邀請，跟他要了些簡單的食材來。

「你要自己做飯？」

「嗯，我都準備了，也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葉桃夭看著他從行李箱裏一樣樣的拿出東西，心頭複雜難言，她帶了不少吃的，但都是些水果和快餐食品，而他竟然帶著做飯的鍋碗瓢盆還有各種調味料，最後還拿出個簡易的戶外爐子，放上鍋，鍋裡加水，打著火後，他就去處理食材。

動作熟練，還似樂在其中。

圓蔥切成碎，牛肉切成丁，還有紅辣椒，去了裏面的種子，他有條不紊的一樣樣碼好，等著水燒開後，放進麵條，另外取了一個精緻的小瓷盆，倒入些礦泉水，等到麵條熟了後，撈出放進涼水裏。

之後，另外取了個平底鍋，放油，下辣椒和蔥碎，爆香後，加入牛肉丁，快速的翻炒，老抽，生抽，耗油，料酒，鹽、糖，他不疾不徐的一一放入，最後加了一杓水，蓋上鍋蓋，對她道，「等收汁了就能吃了。」

葉桃夭「嗯」了聲。

杜若又拿出兩隻碗來，還有筷子，「這是新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