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氣氛變得沉悶而壓抑，良久後，陸曦文才聲音暗啞的道，「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不過是徒惹傷心而已，以後，我會跟靜姝好好過，您也不要再去為難她，更不要再用這種自殘的方式來要挾我，除了讓我背上個不孝的罪名，不會有任何用處。」

程雪晴變了臉色，「你就鐵了心要娶她？連媽的死活和陸家的利益都不顧了嗎？她給你下了什麼降頭？」

陸曦文道，「您說的這些都不存在，我會努力兼顧，讓你們每一個人都滿意的，還有，我既然不受您的威脅，同樣，也不會被靜姝干擾和影響，所以，我的每個決定都是因為我自己想這麼做，無關他人。」

說完這句，他轉身離開。

程雪晴沒再喊他。

幾分鐘後，陸漫漫穿著睡衣過來，第一句話便是，「媽，您的苦肉計對我哥是不是沒有用？」

程雪晴神色懨懨的，「我早該想到的，你哥心硬著呢，哪會在意我的死活？」

陸漫漫聞言寬慰道，「媽，我哥還是很孝順您的，聽說您出了事兒，急的跟什麼似的，只不過，哥太聰明，看出您是用這個來嚇唬他，他自然就不肯配合了，不然以後，您總用這一招來拿捏，他還有什麼自由可言？」

程雪晴聽她說完，冷幽幽的道，「你既然心裏這麼明白，之前怎麼不攔著我？非要我出了事兒、白折騰一場後，再當個事後諸葛？」

陸漫漫忙喊冤，「媽，我哪有啊？我也是才琢磨出來的，之前葉靜姝在，我看她不急不躁的，絲毫沒什麼影響，更沒有自責和愧疚，我就覺得您這一招對他們來說沒用了。」

「是我沒用了啊！」程雪晴一語雙關，神色黯然。

陸漫漫咬著唇，期期艾艾的道，「媽，我需要您啊，沒您管著我，我做什麼事兒都心裏不踏實。」

程雪晴笑了笑，沒說話。

陸漫漫表情略有些僵硬，想到什麼，忙轉了話題，「對了，媽，這次您受傷也不是一點用沒有，我好像聽葉靜姝說她不去f國了。」

「真的？」程雪晴半信半疑。

「嗯，說是在哪兒學都一樣，她提了海市，或許想去那兒吧。」陸漫漫也不確定她是不是在以退為進。

程雪晴已經冷笑起來，「她果然是個有心計的，這招以退為進玩的真好啊，破了我的局，還得了名聲，呵呵，駱嘉和竟然能教養出這樣的女兒，比我可強多了。」

陸漫漫低下頭，手指不自覺地蜷起，不管她怎麼努力，在她媽眼裏都不夠好，哪怕現在得了封家的青眼，她媽依然覺得她腦子不夠好，心計不夠深，籠絡男人的手段不夠高，處處都得需要她想辦法，她就是個傻子，不，她是個木偶。

她媽手裏的提線木偶。

……

翌日早上吃飯時，葉桃夭收到大姐發來的信息，說她爸媽等下要去醫院看程雪晴，問她的意思，她自然是不會去的，見面除了尷尬，實在沒什麼意義。

「怎麼了？」蔣朕喝了口豆漿，見她盯著手機出神，關切的問。

「沒事兒，大姐說，我爸媽要去看程雪晴。」葉桃夭放下手機，拿起油泡來繼續吃，油泡利放了牛奶和綠豆面，吃起來鬆軟香甜，比油條好吃多了，尤其喝著山藥紅棗的豆漿，簡直不能再般配。

美食最能治癒心情，她吃得頭也不抬。

蔣朕好笑的幫她又添了半杯豆漿，隨意的道，「程雪晴這手苦肉計算是白折騰了，根本困不住陸曦文，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兒子的心智，而且，還給了你二姐機會，可以說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葉桃夭「嗯」了聲，沒什麼情緒的道，「她的確失算了，不過，我爸媽卻擱在心上了，如不然，現在兩家關係這麼尷尬，他們也不會去醫院。」

「嗯，葉叔和駱姨就是太厚道心善。」蔣朕說完，又壞心的道，「沒事兒，等下我跟她們說，這是程雪晴的苦肉計，估計他們也就不會為此感到自責了。」

葉桃夭笑著點點頭。

「夭夭，其實這些事兒都不重要……」

「嗯？」葉桃夭等著下文。

蔣朕繼續，「我們什麼把婚定下來？」

「又受什麼刺激了？」

「我收到了徐家的帖子，徐良庸和程若妍要結婚了。」蔣朕神色哀怨，「徐良庸比我還小兩歲。」

葉桃夭沒理會他的哀怨，不解的問，「徐良庸不了解程若妍的秉性嗎？」

蔣朕解釋道，「了解，但那些都不是問題，家族聯姻，看重的是利益上的融合，至於感情，可有可無，再說，徐良庸就沒有缺點嗎？他的紅顏知己可不少，程若妍難道不知道？還不是得睜隻眼閉隻眼？」

「好吧，當我沒問。」

「那夭夭，咱們什麼時候結呢？」蔣朕問完，又自顧自的道，「今年生日時，我許了一個願望，只有你能幫我實現，你願意嗎？」

不用問也知道他的願望是什麼，葉桃夭擦擦嘴，笑吟吟的問，「我年初過生日的時候也許下一個願望，你想聽聽嗎？」

蔣朕虎軀一震，立刻正色道，「我覺得還是討論下中午吃什麼比較好，是煲老鴨湯呢還是紅燜羊排？」

葉桃夭哼笑了聲，「你決定就行，不過，我的工資還夠用嗎？」

倆人一日三餐吃得實在是好，她感覺每天光買食材都得幾百塊錢，一萬多的工資，真心不經花。

蔣朕毫不猶豫的道，「夠用了。」

葉桃夭也沒跟他掰扯，夠不夠的其實就是個情調，他難道還指望她養家餬口？不過是稀罕她的態度。

……

十天后，程雪晴出院，隔日，陸曦文陪著葉靜姝去了海市，走的時候，拎了不少的行李，大有常駐海市的意思。

葉桃夭並未去送行，隻發了條信息，簡單的「一路順風，學業有成」，八個字，有些客套敷衍，卻也是最真誠的期盼。

葉靜姝回了三個字，「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