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個月一次的大集。

雖然才早上六點剛過，但附近幾個村鎮上的人都在陸續往這邊趕。

已經有早早過來的人提前佔好了攤位。

支攤、擺放、收拾。

偶爾有小孩子們的哭鬧聲響起，緊跟著的就是大人們的輕哄或是幾聲斥責。

也有提前收拾好攤位，就等著人流量上來賣出點東西，賺幾分家用的人們便蹲在一側或閑聊，或從隨身帶的布袋裡掏出從家裡頭帶的乾糧喝一口水吃一口的填著肚子，男人們都吃的比較快，女人們則是一邊吃一邊和身邊的人說著話，東家長西家短的，偶爾也會被跟著過來的自家男人喊幾嗓子，吃個飯還那麼多話，也不怕噎著！

女人這個時侯就會一眼瞪過去，但卻也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

整個街道都是土路。

人多孩子多。

已經是深秋，風吹起來一層層的灰塵，帶著幾絲絲的寒氣。

柳媽媽有些心疼的看著身邊一直忙著幫她的兩個孩子，

「媽這裡不用你們，餓了吧，媽給你們拿吃的。」

柳向東拽著柳媽媽的袖子指指她們身邊的爐子還有板車碗筷等等，搖搖頭，

那意思是不餓，先收拾！

柳雙雙也跟著點頭，「媽，爐子剛點著，咱們先把碗筷啥的洗好，拿東西遮住，別吹了沙子過來。」

「對對，媽這就去洗，還有別的嗎，你看看媽還要做點啥？」

還要做點啥？

要做的事情多著了呢。

不過，看她媽這個樣子，明顯是已經手忙腳亂起來了啊。

她搖搖頭，索性開口指揮著柳媽媽收拾東西，

爐子上燒水。

然後這邊昨天晚上和好發好的面在剛放好的面板上揉成一個個的麵糰。

包子餡是在家裡頭早早調好的。

兩種餡，一個肉的一個素的。

等到半個小時過後，一屜肉包子一屜素包子出籠。

小米粥裡摻了自家菜地裡頭種的南瓜。

入口綿軟粘稠。

帶著一絲甜滋滋的味兒。

有玉米糊，搭著各色的醬醃鹹菜……

這會兒已經是將近七點，陸續開始有人過來，饒是這樣，但柳雙雙姐弟兩個人手裡頭熱氣騰騰，每人隻吃了一半的肉包子還是把香氣傳了出去，如同個頑皮的孩子般，伴隨著風朝著周圍的人們鼻尖兒飄啊飄……

柳雙雙家一側的攤位是個賣菜，還有一些乾貨的。

攤老闆應該是兩口子。

都是三十多歲的年齡。

男的不怎麼愛說話，就在攤子後頭拿了個小馬扎坐著。

女人有什麼事情都是直接一嗓子吼過去。

比柳雙雙幾個晚來那麼十幾分鐘，時不時的扯著大嗓門和柳媽媽說上幾句話打個哈哈。

柳媽媽最開始有些不好意思，等過了會兒也就多少適應了些。

也會隨著對方的話多說上那麼一句半句的。

中年女人出去了一趟。

等到回來站到了自家男人身側說了幾句話，估計是沒啥事了，她就低頭喝了一通水。

剛好一陣風吹過來，她可不就聞到了香味兒？

「這哪來的味啊，可真香。」

一扭頭，她就看到了柳雙雙兩姐弟手上的大半個包子。

喲了一聲，中年婦女就笑了起來，

「你們兩個這是打哪買的包子啊，可真香。」

要不是她才吃了飯，怕是也想著去買一個吃了。

柳雙雙眉眼彎彎的笑，「大嬸兒，這是我們家自己包的，您嘗一個啊。」

「這，這有些不好吧？」

中年婦女一聽是她們自家包的，心裡頭便明白，

這是人家往外頭賣的呢。

她哪裡好意思白吃人家的？

柳雙雙卻是笑嘻嘻的從自家蒸籠裡拿出一個熱包子，「大嬸兒嘗嘗，要是好吃的話回頭幫著我們做個宣傳啊，我們家還有醬菜蘿蔔絲辣椒醬呢，都可香可香的了。」一邊說一邊走過來把包子塞到了中年婦女的手裡，「多了我們也不能給，但給嬸子嘗一個還是行的。」

「哎，這這怎好意思？」

中年婦女說著不好意思，可隨著柳雙雙手裡頭半個包子的香氣傳過來。

最終，她還是沒忍住伸手接了過去，

「那嬸子就嘗嘗啊，你這丫頭真好……」

另一側，柳向東則是在他姐姐的指使下，拿了個包子送到了另一側的小攤前。

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

賣的是些米面雞蛋之類的東西，亂七八遭的不少。

男人沒想到自己也有，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我在家裡頭吃過了的。」

「謝稿你啊小弟弟，你拿回去往外頭賣吧。」

這年頭，誰家的吃食不是緊俏的啊。

就這麼個大餡足，瞧著都喜慶的包子，一個包子能賣個二三角的錢呢。

柳向東看了他一眼，直接塞到他手裡轉身跑了回去。

「哎，小兄弟你……」

「大哥你吃吧，這是我弟給你的。」柳雙雙已經轉了回來，她笑嘻嘻的拍拍完成任務，對著她仰著小臉好像要求誇獎般的柳向東的小腦袋，看著一側年輕男子笑著道，「我弟弟他前兩年生病啞了嗓子，現在說不出話來，您別見怪。」

「啊，好的好的，不過這包子……」

「給大哥您的，覺得好吃幫著我們多宣傳啊。」

對方被柳雙雙俏皮的笑容給感染，也不禁跟著笑了起來，

「行，回頭要是好吃啊，下次我多買幾個帶回家。」

又說了幾句話，柳雙雙一家的攤位前最終迎來了第一位真正的客人。

是一個帶著孩子的中年婦女。

應該是拗不過孩子，站到屜籠前念念叨叨的，

「這有什麼好吃的啊，你想吃包子回頭咱們自家去買不行嗎，非得在外頭花這錢……」

「不，我就是要現在吃，我要吃要吃。」

她身側的男孩子瞧著也就是和柳向東差不多大，充分把個五六歲熊孩子的姿態做了個十成十！

女人沒辦法，在小男孩腦門上拍了一下，

「別鬧了小祖宗，再鬧不買了啊。」

她看向柳媽媽，「這包子怎賣的啊，多少錢一個？」

「二，二角錢一個……」雖然之前早早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會兒真的出現了客人問價，柳媽媽心裡頭撲通撲通跳著，出口的聲音還是沒忍住結巴了起來，「實，實惠的很，都都是新鮮肉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