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你受委屈了

染玖這一整夜都在尋找著浮世的身影。

尋了一整個晚上，依舊一無所獲。

她看向天邊，月兒已經落下，太陽就要升起。

正當她感到十分煩躁的時候，無殉幾人找到了她。

「大人。」無殉幾人見禮道。

染玖耳朵上掛著的黑糰子晃了晃，奶聲奶氣的說道，「小黑蛇又不見了，大人尋不到它，正十分著急呢。」

黑糰子是魔靈，在雲中闕也不敢輕易露面。

染玖踱著步子走來走去了好一會兒，又看向了無殉幾人，這才脫口而出道，「天兒呢？！」

無殉幾人面面相覷，紛紛搖了搖頭。「大人少爺方才不是同你一起的嗎？」

染玖皺了皺眉，道，「不，剛出來不久就各自散開了，現在他還沒有回來。」

染玖又道，「我現在正需要他幫出謀劃策，他此刻怎麼能不在？」

無殉幾人看著染玖的模樣，便大致猜到了她此刻的想法。

夷方對無殉道，「大人似乎，開始有些依賴少爺了。」

「現在也只是似乎吧，還說不準。或許只是我們的錯覺呢。」無殉道。

飛廉道，「大人對少爺的芥蒂，好似的確有些放開了。」

……

隨著太陽冉冉升起，雲中闕正東，一座極久遠的神器鼎爐內，一團極熾熱的火焰當中，那張被火燒得通紅的臉上，一雙彷彿被火焰融化了的雙眼，睜了開來。

在一旁看了許久的雲真，唇角微微上揚。

……

等到中午的時候染玖一面喝著茶，一面感到萬分疲憊了。

她已連續使用幾百個小紙人，在整個雲中闕地毯式搜索了好些個時辰了。

這都沒能找到她的小黑蛇，可見她的小黑蛇應當已經被浮世帶離了雲中闕。

若是離開了雲中闕，這偌大的劍仙世界，尋找起來還真的沒有什麼頭緒。

正在研究疲憊至極，已經累趴在眼前的茶桌上的時候，燼天才捆著還暈著的素律姍姍來遲了。

燼天一見染玖，見她疲憊成這幅模樣，心中一疼，便將素律扔向了一邊，走向了染玖，將手撫上了他的額頭，問道，「發生了何事？你怎麼這麼累？」

被扔到一邊的素律被無殉幾人可憐的扶到一旁的椅子上靠著。

染玖一見是燼天，語氣中不由得多了幾分埋怨之意，「你到哪裏去了？怎麼這麼晚才折回來？」

燼天聽出了染玖語氣中的埋怨之意，他抱歉道，「有事情耽擱了。」

「小黑蛇我弄丟了。」染玖說著，她趴在桌子上，顯得有些難過。

說起小黑蛇，燼天立刻想起了那坑貨雲真，他就是想看他和他師父的好戲的吧。

燼天立刻道，「師父別急，雲中闕拍賣的那條雷炎電蛇並不是你的那條小黑蛇，而是雲中闕自己養的一條雷炎電蛇。你的那條小黑蛇已經被雲中闕的主人雲真給帶走了。」

染玖立刻抬起頭看向燼天道，「當真？」

「千真萬確。天兒不久前才確認過的。」燼天說著，神色又溫和了許多，「師父無需為小黑蛇憂心那麼許多。雲真約莫是借過去玩兩天，並不會傷害它。」

染玖抬頭看向了燼天。

現在小黑蛇能確認安全，她便可以關心關於燼天的事了。

想到這兒，染玖轉頭看了無殉幾人一眼。無殉幾人立刻心領神會，他們帶上素律飛快離開，並牢牢把守此地。

燼天見狀也猜到她似乎有什麼事。

他本應該忐忑的，可臉上卻不由自主的掛上了一絲笑意。

染玖取出一張滿是荊棘毒刺的椅子，然後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她用下巴勾了勾那張可怖的椅子，道，「沒有什麼事是不能坐下來好好說的，去坐吧。」

燼天看著這張椅子……

師父，你確定你狠心讓徒兒坐這張椅子嗎？

燼天思考了一小會兒。便上前走了過去，轉身就坐了下去。

可這張可怖的椅子上的毒刺，竟紛紛軟了下去。並沒有刺透燼天的衣衫。

燼天眼皮一垂，又抬了起來，淺淺笑著看向染玖。「師父。」

「我昨晚有些無聊，便聽了個故事，是關於六道輪迴絞殺大陣的。好徒兒，為師想著，你是不是該跟師父說點什麼？」染玖問。

燼天一愣，腦子裏立刻轉動起來。

誰跟她說的，她又知道了多少？？

「我……」燼天火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整個事情，想著有沒有辦法圓這個事。

「你破了陣？」染玖看向燼天，「那年你才二十歲，你如何能破這個陣？」

染玖說著，她又站起了身，走到了燼天面前。

「你若是覺得很多事不方便同我說，那便告訴我，你這一身奇怪的毛病，這一身傷，是不是同你破陣有關？」

燼天的瞳孔張大了一瞬，他既未點頭，又未搖頭。

可這個反應，染玖又有什麼不能明白了。

她的心忽然有些疼了。

她怨了他那麼多年，他背負了那麼多年的罵名。

其實，他從來，都未負她的嗎？

「天兒……」染玖看著燼天，她伸手摸上了他的臉頰，道，「你受委屈了。」

僅一瞬間，剛毅堅強如同燼天，眼眶竟是紅了。

……

第129章那你為何要改口

染玖看著他，他一分一毫的變化都沒逃開她的雙眼。

燼天垂下了頭。

他以為自己堅強到無人能夠擊破他的心防。可眼前這個女子，也就是他的師父，更是他心裏心心念念之人。僅僅一句「你受委屈了」，便輕易將他的心防擊得粉碎。

這一千年來，他是多渴望她的理解，又是多不希望她深入此事。

染玖伸出手，揉了揉坐在她面前，低著腦袋的燼天的發，「好受些嗎？」

燼天忽而伸出雙手，抱住了染玖的腰，輕輕一摟。

這是……應該是在撒嬌吧。染玖想著。

燼天的情緒沉澱了好一會兒之後，抬起頭來看向染玖，問道，「師父，你不生天兒的氣了？」

染玖想著他問的應當是千年前的事情，於是道，「你既有苦衷，我生什麼氣？」

燼天看著染玖，眉眼微微舒展，道，「天兒問的不是這個，是前些天……」燼天仔細地觀察著她的表情，繼續道，「在國師府，天兒不小心喝多了……」

染玖的眼角突然抽了一下，是真的抽了一下。

臥槽，他記得，這貨居然記得？？

他怎麼沒有斷片？？？這不公平！！

染玖低下頭，又抬起頭臉色極為詭異而複雜尷尬地看向燼天，「這種事情，就當它沒發生過吧。」

沒發生過？

燼天一頓。

他倒是想過，她氣得要死，或者，別的，反正算是有反應的反應。

他本是忐忑的。

但，她這一臉尷尬，然後說，就當它沒發生過吧。

反倒是……讓他……有幾分不樂意了。

他站起身來，他身形高大，站起來便比染玖高了一個頭不止。道，「師父，這種事情，如何能當做沒發生過？」

明明是他做了錯事，染玖是受害一方，可不知為何，染玖居然有些心虛。

她連續退了一兩步，「那你想怎麼樣？」

燼天見她這副反應，又覺得有些好笑，道，「既是天兒做了錯事，那不如……」

染玖立刻打斷他道，「以身相許？別別別，快停止你危險的想法，我當你是個兒子……」

燼天的臉忽而既有些黑又有些抽，總而言之十分詭異。

染玖連連道，「有些事情，玩玩鬧鬧可以，不要當真。」

燼天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他不是不能理解她。

她的確是一手將他拉扯大，她待他一向極好，又格外寬容，也極其護短。

他一直受著她的保護與呵護。

但，他早已成人，亦，早已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是她這般……

燼天想了想，又道，「師父，不如我先改個口，喊你玖兒？」

「玖兒？」染玖一頓，皺了皺眉，問道，「你這是打算自己叛出師門了麽？」

「……」師父的腦迴路怎麼這般驚人？

燼天道，「不曾。」

染玖道，「那我是沒養你還是沒教你武藝？」

「不是……」燼天臉色變幻莫測。

染玖又道，「那你為何要改口？」

燼天，「……………………」

染玖痛心疾首道，「我哪裏對你不好了，我是短了你的吃的還是短了你的喝的？我以為你背叛我時我都沒對你怎麼樣，你現在做什麼要改口？」

燼天，「……………………………………」

燼天伸出手托著額頭，十分無奈，「好，不改，不改，師父……」

……

在一旁睡了一個飽覺完美的錯過了一切的素律終於醒了過來。

他一醒，便看到了身旁嚴陣以待站著的三大金剛。

「喂，你們……」

「我們不叫喂！」飛廉認真道，「我是甄杯壁。」

無殉和夷方一臉震驚地看向飛廉，他這般自我介紹，當真沒有xiu恥感嗎？！

哦，原來這個名叫甄杯壁，素律又看向了另外兩個。

無殉咳嗽一聲，道，「你就叫我喂好了。」

素律的腦子漸漸清醒過來，道，「我怎麼到這來了，那個該死的燼天呢！」

說話間，燼天剛好走到了他的身後，燼天此刻心情有些複雜，正好需要個發泄的。

正好，也看他很不順眼。

忽然間，燼天手起手落，於是素律又暈了過去。

無殉，夷方，飛廉，「……」

看來不能輕易得罪的人是少爺啊啊啊。

燼天對無殉幾人道，「師父她忙了一晚上，精神力有些透支，需要休息。雲中闕有處仙樓，名曰慶余坊。我們現在去那。」

夷方立刻道，「我知道慶余坊，但慶余坊通常隻給有身份的劍仙留位置。我們幾人……少爺你也知道，我們的身份無法進入，也不方便借用少爺昆吾掌門的身份，太過顯眼。」

「無妨，」燼天取出一個金色銘牌道，「我問雲真多要了一張。」

飛廉驚訝地看著金色銘牌，驚喜道，「金色慶余坊銘牌！我想進入慶余坊多時了都沒機會，一張銅牌都得不到，現在居然能看到金色銘牌！」

無殉多看了燼天兩眼，少爺似乎，同雲中闕的主人雲真關係匪淺。

燼天轉身回到了染玖身邊，染玖還坐在凳子上趴在木頭桌上，數百個紅色小紙人地毯式搜索了大半天，確實十分累了，她眼皮塔拉著，似乎就要睡了。

燼天躬身輕聲詢問道，「師父，天兒背你尋處地方睡一覺可好？」

染玖抬了抬眼，微微一笑，道，「好。」

燼天微微笑了笑，將染玖背了起來，染玖趴在他的背上，他肩膀寬闊，步伐穩健。

似乎，令人十分安心。

「天兒……」染玖道。

「嗯？」

「我大概要……睡著……」了。

了字還沒說完，染玖已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