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送我走好不好。」

白余霜對上靈瓊楚楚可憐的視線，有一瞬間的心軟，然而很快就被理智吞噬。

他綳著俊臉，「你應該回你的世界去。」

人魚就不應該生活在陸地上，她應該屬於海洋。

白余霜是打定主意，不管靈瓊做什麼，他都沒打算改變主意。

白余霜拽著毯子蓋住腦袋，不再理會靈瓊。

靈瓊很想一尾巴給他打過去，最後忍住了，只能用力拍了拍被子。

【親親，這邊建議您抽卡哦，留下不是夢！】

靈瓊無聲冷笑，爸爸也有錢才行呀！

【……您加油哦~】閃閃給靈瓊放了兩個加油表情包，很識趣地匿了。

被魚尾限制的靈瓊陷入沉思，人魚族……好像挺有錢的。

不能說有錢，只能說寶貝挺多……

身為人魚族的小公主，回去繼承下遺產……不是，家業，應該沒什麼毛病吧？

靈瓊越想越覺得這方案不錯，喜滋滋地從床上下去，溜進泳池裡待著。

白余霜聽著泳池裡水聲晃動，到最後恢復安靜，拉下毯子一角透氣。

他無聲地看著黑暗，不知道過了多久，白余霜小心起身，往泳池那邊看。

小人魚許是沉到水下去了，看不見她。

白余霜躺回去，煩躁地翻個身，再次用毯子蓋住腦袋，昏昏沉沉不知多久才睡過去。

…

白余霜發現靈瓊沒有再抗議離開與否，也不像之前那般不開心，她甚至開始期待回到海裡去。

這本該是他想看見的局面，然而此時真的如他所願，反而心底不太爽。

心情不爽的白余霜，就甚少回房間，回來也是滿身酒氣倒頭就睡，這期間兩人也沒有太多交流。

「差不多了。」華錦川拿著地圖比劃，「我們航線要往這邊走了，她從這裡離開，順著這條海底峽谷，應該就能抵達人魚族居住的深海地域了。」

白余霜垂著頭，也不知道聽沒聽。

最後華錦川叫他兩聲，白余霜這才應聲：「晚上送她離開。」

華錦川合上地圖：「你也真捨得……」

換成他，這麼可愛的小人魚，他是肯定捨不得的，一千萬呢！

不過……

華錦川想到小人魚和他說話時的乖巧溫順，心底也有些不忍。

入夜。

船上的那群富二代鬧騰得很，大晚上是不可能乖乖睡覺的，所以他策劃了個活動，把所有人都集中在那邊。

等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華錦川和白余霜帶著靈瓊往船尾去。

靈瓊還是裹著毯子，被白余霜抱在懷裡。

「沒人。」

華錦川確定四周無人，讓兩人過去。

海風吹拂過來，有絲絲的浸骨的涼意，彷彿要順著骨頭縫，鑽進靈魂深處。

碩大的圓月倒映在海面，碎得不成形。

看似平靜的大海，底下卻是暗潮洶湧。

「你會想我嗎？」小人魚怕摔下去，所以死死摟著他脖子，此時小心翼翼地問他。

「不會。」白余霜回答近似無情。

「我會想你的。」靈瓊完全不在意，「等我……」有錢了，就回來嫖你！

白余霜等著小人魚後面的話，然而她並沒有往下說，而是往海面看去。

白余霜把她放下去，警告她：「回去後，不要再跑出來，再被抓，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靈瓊偏過頭，海面的碎光和天上的星辰，似乎都匯聚在她眼底，熠熠生輝。

她緩緩勾起唇角，眉宇間都是清淺笑意，「遇見我，也是你運氣好哦。」

小人魚聲音很輕，被海風一吹就散了。

白余霜靜了幾秒，嗤笑出聲，「我倒八輩子霉，趕緊走吧。」

靈瓊：「……」等爸爸有錢！

靈瓊瞄一眼華錦川，見華錦川在看手機，沒注意這邊，動作迅速湊到白余霜面前，將柔軟的唇貼在他唇上。

白余霜瞳孔微微放大，還沒反應過來，靈瓊已經一躍而下，柔軟的髮絲掃過他臉頰，最後散在風裡。

華錦川聽見落水聲，衝過來：「下去了？不是吧，都不跟我說再見的嗎？」

白余霜按著船舷，無聲地看著恢復平靜的海面。

嘴上說著不想走，真離開的時候，走得比誰都瀟灑。

「余哥，快看……」華錦川用手肘撞他。

白余霜順著看過去，在離遊輪不遠的海面上，小人魚冒出一個腦袋，清冷的月光落在她身上，折射出些許碎金。

皓月、大海、人魚構成一幅絕美的童話世界。

她即將回到她的世界，自由自在，再也不用擔驚受怕。

他們不過是在茫茫人海裡，短暫相遇，成為彼此漫長記憶中，千分之一的色彩。

「呼……」

白余霜從夢中驚醒，抬手將頭髮捋到腦後，露出飽滿的額頭。

又是這個夢。

距離他送走那小傢夥已經三個月了，可是這個夢，總是時不時出現，取代了他以前那個夢。

白余霜起身去喝水，順手拿手機看了眼，發現華錦川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

白余霜可沒什麼時間觀念，凌晨三點，撥通華錦川的電話。

華錦川還真沒睡，「余哥，你最近是要修身養性了？大晚上的不出來嗨，藏在家裡幹什麼？」

白余霜躺到沙發上，開了免提，「有事？」

華錦川：「本來是叫你出來玩兒啊，這個點了，我們都要散了。」

頓了頓，華錦川又道：「還有一件事，過幾天不是你家那對龍鳳胎升學宴嗎？」

「嗯。」白余霜對這件事不怎麼關注。

白家那對龍鳳胎是被白太太精心呵護著長大，成績優異，禮儀得體，是她最能炫耀的資本。

聽說他的這兩位弟弟妹妹，高考成績很好，所以白太太大張旗鼓要為他們辦升學宴。

華錦川：「你不回去？」

「回去做什麼？」白余霜看著天花板上的燈飾，「給他們添堵還是給我自己添堵？」

華錦川：「……」

白余霜的身份挺尷尬，畢竟不是白家的親生孩子，但白太太……

想到這裡，華錦川也難免為好友不平。

華錦川東拉西扯幾句掛了電話，白余霜也沒什麼睡意，躺在沙發上出神。

腦子裡的思緒信馬由韁，回過神來，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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