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瓊把林深野送到李多三叔家門口，「自己回去可以嗎？他們會不會打你？」

林深野慢吞吞地搖頭：「不……不管我。」

他們不管他，不管他失蹤天，他們都不在意。

靈瓊心疼地摸下少年腦袋，指尖順著側臉落在耳垂上，輕輕捏一下：「以後我管你，好嗎？」

林深野藉著月光看面前的人，緩慢露出一個笑容。

少年沐浴在月光下，笑容青澀又美好，滿心滿眼都是她的模樣。

然而那一笑恍如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林深野避開靈瓊的手，囁喏出聲：「我進去了……」

靈瓊點下頭，待人走了兩步又叫住他，林深野回頭，眼前微微一暗，唇角一熱，被人親了下。

小姑娘眉眼含笑，素白的食指放在唇邊。

林深野愣怔幾秒，扭過頭，快步進了裏面，輕微的吱呀聲開啟又合上，四野蒼茫，寂靜無聲。

靈瓊指尖蹭下唇瓣，笑著轉身，步履輕快地往劉桂香家走。

-

李多三叔家離劉桂香家有點距離，中間要路過好幾戶人家。

靈瓊甩著狗尾巴草，打算抄近道，要從一戶人家後面過去。

就在她從那戶人家後面過去的時候，聽見牆裏有聲音。

那是很小聲的哭聲……

這個時間，村子裏的人早就睡了，誰沒事這個時候哭？

鬧鬼嗎？

靈瓊抱著胳膊，快步走過去。

走出一段距離又想到什麼折回來，找到聲音源頭，見高處有個透氣用的小窗戶，她搬了石頭墊著，扒拉著往裏面看。

裏面很暗，勉強能看清一點東西，對面的牆角蹲著一個人。

「喂。」

蹲著的人突然聽見聲音，嚇一跳，抬頭看向小窗戶。

月光被擋住，小窗戶趴著一個黑乎乎的腦袋，那樣子有多嚇人就別提了。

好在裏面的人不知道哭了多久，嗓子都有些啞，驚叫那一聲居然沒發出聲來。

「別叫。」靈瓊壓著聲音，「把人引來麻煩的可不是我。」

對方捂著嘴，嘶啞著聲音問：「你是誰？」

靈瓊沒回答，只是問：「你為什麼被關在這裏？」

對方可能確定靈瓊是人，起來跑到小窗戶下來，找了個東西墊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是被騙到這裏的，你能不能救我？你幫我報警好嗎？你救救我……」

靈瓊藉著微光，看清裏面的人，年紀也不大，不過十七來歲，蓬頭垢面，清瘦得可憐，眼睛紅腫，臉上還帶著傷。

不知道被關在這裏多長時間了。

靈瓊：「你是被這家買來當媳婦的？」

女生點頭，嘶啞著聲音說：「我在火車站遇上人販子，被賣到了這裏，小妹妹，你救救我，我不想在這裏……」

女生雖然看不清外面的人全貌，但是她直覺這個女生，和她被賣到這裏後見過的其他人不一樣。

這家人說的方言很重，她有些聽不懂。

但這外面的人卻是說得很流利的普通話，至少是受過教育的，和這些村民不一樣。

女生彷彿看見了希望，央求靈瓊救她，或者幫她報警也可以。

誰知外面的小姑娘卻說，「我為什麼要救你呀？」

那聲音清清脆脆，帶著孩子氣的天真和無辜，但落在女生耳中卻像是晴天霹靂。

「噓！」女生動靜有點大，靈瓊警告她：「你還可以再大聲點，把他們都叫過來。」

女生捂嘴噤聲。

外面的小姑娘聲音輕柔：「村裏的人都很團結的，你跑掉的機會不大，我幫你的話，被發現我也會很慘的。」

女生小聲抽泣，倍感絕望。

「不過……」

外面的小姑娘話音一轉。

「你家有錢嗎？」

女生愣了下，好一會點頭：「有……有的，我家有錢。」

女生家在大城市，家裏是做生意的，不說富豪，但絕對算富裕。

她在火車站被人拐走，帶到了這個距離家鄉大半個國家的偏遠山區。

「我可以幫你，但是你得給我報酬。」

女生聽懂了，急急道：「只要你幫我，多少錢都可以。」只要能從這裏出去，錢財都是小事，爸媽那麼疼她，肯定願意給的。

靈瓊：「行吧，你先待著，等我消息。」

小窗戶外的人消失，月光落進來，女生試圖往外看，可是那窗戶太小，腦袋都伸不出來，也看不見外面。

外面悄然無聲，毫無動靜。

剛才和她說話的人，彷彿是她臆想出來的。

-

劉桂香是第二天中午從地裡回來發現靈瓊回來的，太陽都曬屁股了，小姑娘穿著棉質睡衣，打著哈欠懶洋洋地出來。

劉桂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氣不打一處來。

「死丫頭你還知道回來！！」劉桂香嗓門開到最大，「這麼多天，你死哪兒去了？」

「您管這個做什麼？」靈瓊看她，「我不回來，你不是白得兩萬塊，有什麼不好的。」

「……」劉桂香指著她點了點，氣極：「你個死丫頭，跑出去這麼多天，沒個音信，現在回來還敢頂嘴，你媽到底怎麼教你的！哪家女孩子像你這樣不知羞恥的？」

「這個……」靈瓊為難，但語氣誠懇：「您可能得親自去問我媽。」

劉桂香：「……」

劉桂香罵人厲害，但靈瓊不跟她罵，隻偶爾接話，每句話都把她氣得半死。

劉桂香最後氣得出了門。

靈瓊在後面喊：「劉桂香你又不做飯啦？」

劉桂香走得飛快，轉眼就沒了影，靈瓊惆悵自己中午吃啥，抬眼就看李小霞從外面進來。

靈瓊眸子一亮，熱情招呼：「小霞，你回來了。」

李小霞：「……」

李小霞也剛從地裡回來，滿身汗水，又累又渴，突然看見那明媚燦爛的笑容，腦子罷工愣了好幾秒。

宕機的腦子重新啟動，李小霞滿臉寫著：她怕不是瘋了！

居然這麼親昵叫她！

雖然幾天沒見，但李小霞對上次的事心有餘悸，「幹嘛？」

「做飯呀。」靈瓊笑眯眯地說：「我餓了。」

李小霞下意識懟回去：「你餓了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伺候你的丫鬟。」

靈瓊目光挪到院子裏的井上，幽幽嘆氣。

李小霞瞬間打個寒顫，涼氣竄上腦門，一聲不吭地鑽進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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