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意進來了，又離開，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不過一直關注這邊的梁荀看見了，他和嘉寧王低聲說了什麼。

沒過一會兒，就有宮人送來紙條，約靈瓊去外面一敘，署名是梁荀。

靈瓊往梁荀那邊看，梁荀便起身，往外面走了。

女皇陛下不在，加上有別國使臣在，席間並無太多規矩，偶爾有人離席，無人在意。

不過靈瓊位置靠前，四周不是使臣團的人，就是位高權重的朝臣，她一動，立即有人投來關注的目光。

「國師這是要去做什麼？」旁邊的大臣小聲詢問。

「如廁。」靈瓊表情坦然，併發出邀請，「吳大人要一起？」

這位吳大人臉色微微尷尬。

他一個大男人，哪兒能和她一起去。

靈瓊從後面出去，有人候在外邊，見她出來，立即引著她往遠處走。

宮殿的絲竹聲漸漸遠去，最後掩蓋在簌簌雪聲中。

靈瓊幾乎快看不見宮殿，引路的人才停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靈瓊踩著雪過去，在一處亭子下，看見了負手而立的嘉寧世子。

「世子，叫我到這裏來做什麼？幽會嗎？」靈瓊沒進去，就站在雪地裡。

靈瓊明顯看見那邊的人有片刻凝滯，「繁枝，你過來說。」

「沒必要吧。」靈瓊抱著胳膊，「嘉寧世子有婦之夫，被人瞧見，豈不是要說閑話」

梁荀明顯又凝滯了。

這完全不按預料的發展。

「嘉寧世子找我有什麼事？」靈瓊主動問。

「繁枝，我們之間不用這麼爭鋒相對。」梁荀從亭子裏走出來，「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見靈瓊不答，梁荀心底總算安心一點。

她果然還是喜歡自己的……

「當初我並不知曉你的心意，等我知道，已經……」梁荀開始憶往昔，「以前我們幾個一起，不是很開心的嗎？為什麼一定要鬧成今天這個樣子。」

靈瓊聽著他說，沒有打斷他，也沒搭話。

這邊光線很暗，梁荀瞧不見靈瓊臉上的情緒，自然就覺得靈瓊是聽進他的話了。

她以前有多喜歡自己。

梁荀心底很清楚。

她身邊那些人，他也知道，哪一個不是像自己。

即便是封靈舒……雖然他的長相更出眾，可他依舊只是自己的替身。

梁荀說了許多，他們以前經歷的時光。

每說一段，就靠近一些。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站到靈瓊對面。

「繁枝，當初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如果……如果你說了，也許我們就不會這樣。」梁荀聲音裡染上幾分沉重和悲傷。

靈瓊聲音輕緩，像是服軟了，「世子的意思是，當初我說了，你就會娶我？」

「至少我們不會像現在這樣，形同陌路。」梁荀沒正面回答。

靈瓊醞釀下情緒，聲音壓低，「那世子……有喜歡過我嗎？」

梁荀：「繁枝，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兒，誰都會喜歡你。」

梁荀上前，伸手想要抱她。

在他快要碰到靈瓊的時候，靈瓊一偏頭，似笑非笑地問：「世子是在拖延時間嗎？」

梁荀動作微微一僵，詫異地看向她。

她說這話……

靈瓊往後退開，「世子不會真的覺得，我對你還有感情吧？」

「繁枝……」

靈瓊緩緩笑開，「這麼長時間，也足夠你們準備了，不如我們現在去看看？」語氣聽不出半點強硬，更像是鄰家妹妹，邀請他出去玩兒一般隨意。

靈瓊側身，看向黑暗裏，「不如把那邊的人也叫出來？我們一起過去？」

梁荀腦海裡卻是『嗡』了一下。

簌簌落下的雪花，像是藏了鋒利的冰針，激起一陣陣寒意。

黑暗裏人影晃動。

封靈舒出現在盡頭，陰影籠罩在他身上，瞧不清神色。

…

此前還絲竹陣陣的宮殿，此時鴉雀無聲。

本該病重的陛下，一身明黃，端坐高位，俯視下方的或跪、或站的人。

嘉寧王被裝備精良的虎驍軍團團圍在中間，面色黑沉，肅殺之氣流轉。

「國師……」

「國師。」

殿外聲音漸起。

靈瓊從殿外進來，後面跟著嘉寧世子，以及垂著頭，像是受了什麼打擊的封靈舒。

嘉寧王見梁荀和靈瓊一前一後進來，眉宇舒展幾分。

以為梁荀已經把靈瓊說服了，他沒看見梁荀走得極慢的步伐，以及眼底的震驚和驚懼。

梁荀把靈瓊叫出去，不僅僅是為了『敘舊』。

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讓封靈舒瞧見，她和梁荀死灰復燃。

讓他明白，在靈瓊那裏，他始終不過是一個替身。

…

嘉寧王沒想到女皇陛下已經知道他想幹嘛，還配合他，讓他走到這一步。

結果挖坑等著他跳。

但是現在……他眼底又有了幾分別的算計。

現在還沒到絕境呢。

「皇叔，朕可從來沒懷疑過你。」女皇陛下見靈瓊來，這才出聲：「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叔。」

嘉寧王：「歷來沒有女子稱帝的先例，這是拿列祖列宗守下來的江山開玩笑，你本就不該在這個位置，本王只是撥亂反正！」

天地陰陽，女子稱帝，在他們看來是陰陽顛倒，會禍亂江山。

嘉寧王的話，引起一些大臣的贊同。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平常和女皇陛下作對的。

他們一開始就反對女皇陛下。

女皇陛下：「這麼說來，皇叔還是為了大義，沒有半點自己的私心？」

「自然。」嘉寧王看向封靈舒：「當初皇室僅剩你一位正統所出的公主，所以大家不得不擁你為帝。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眾人聽不太懂嘉寧王的話。

嘉寧王往後一指，揚聲道：「當年太后生下的乃雙生子，被迫送走一個。他便是遺落在外的皇子。」

嘉寧王聲音落下，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不少人眼底都是震驚。

這怎麼可能？

可是那張臉……

老臣們對先皇的模樣，可是記憶深刻。

「不會吧……」有人震驚。

「為什麼要送走皇子，而留下一位公主？」也有人疑惑。

正常人都會選擇留下皇子。

母憑子貴這句話不是平白無故就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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