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隱在烏雲後，天地間不見半點星光，夜風拂來，帶著一股料峭寒意。

喬意和靈瓊此時正藏在一棵樹上。

樹下不遠處便是一座破廟。

「大人，都這個時辰了，會不會沒人來？」喬意壓著聲音問靈瓊。

後者躺在樹榦上，竟有幾分愜意。

聽見喬意的問題，她將嘴裏叼著的樹葉拿下來，往破廟方向看一眼：「這不是還早。」

「……」

不早了吧！

他們在這裏等多久了？

要是真的有人偷看了那封信，現在應該來了吧？

「萬一他們打算在路上出手呢？」喬意又想到一個可能。

靈瓊瞥他一眼，「那我得謝謝你，你不是他們一夥的。」

喬意：「？？？」

靈瓊和喬意又等了半個時辰，喬意瞧見有人靠近破廟，趕緊把靈瓊叫醒。

靈瓊順著喬意指的方向看。

果然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靠近破廟，往裏面觀察。

「行動。」

「是。」

喬意從樹上悄無聲息地下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裡。

靈瓊坐在樹榦上，看著破廟那邊的動靜。

等喧囂聲響起，又消停下去，這才跳下樹，往破廟裏面走。

破廟裏燈火通明，好幾個穿著夜行衣的人被按在地上，還有兩個似乎沒氣了。

喬意把他們臉上的黑布拉下來。

「秀姨？」

喬意意外地看著面前的人。

「怎麼是你啊？」

跪在地上的婦人冷著臉，沒有吭聲。

靈瓊順著看一眼，這人是府裡的老人，以前是伺候原主娘親的。

後來原主娘親去世，她還照顧了原主很長一段時間。

這幾年身體不太好，原主就不讓她做事，但她閑不住，偶爾會幫原主收拾房間。

她確實可以自由進出原主的房間和書房，原主很信任她，她有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換掉摺子。

靈瓊過來之後，秀姨沒怎麼到她面前來晃，也就見過一兩面。

喬意看向靈瓊，擔心靈瓊會接受不了。

可是後者神色平靜，單手橫在胸前，另一隻手撐著下巴，似乎在思考什麼。

喬意也不知道該鬆口氣，還是該擔心。

大人最近很不對勁啊……

喬意扭頭問秀姨：「秀姨，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秀姨：「你們不用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要殺要剮，隨便你們。」

秀姨拒不配合。

靈瓊走到秀姨面前，秀姨下意識地抬頭，對上靈瓊的視線。

「我問，你也不說嗎？」

秀姨臉上有些動容，但最後還是移開視線，不再出聲。

靈瓊拎著裙擺蹲下去，「之前我還和喬意分析了，到底是誰能換掉我的摺子，而你是第一批被排除掉的人，看來我的信任是付之東流了啊。」

靈瓊嘆氣。

因為秀姨那兩天生病，根本就沒接觸過原主。

加上她又是府裡的老人，待原主極好，宛若親生女兒，還是女子，嫌疑便不斷降低。

但是他們忽略了，秀姨可以晚上去。

她知道原主的習慣，摺子都會在頭天晚上準備好，放在一個地方。

第二天早上，原主起來就會去上早朝。

就算原主去的路上會再看那些摺子，她只需要把那本換到最下面，原主基本就看不到了。

「你不說話也沒關係，反正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靈瓊沖秀姨笑一下，絲毫沒有被親近、信任之人背叛的憤怒，語調輕飄飄的，「先帶回去。」

…

皇宮。

女皇陛下喝得有點高，見靈瓊來了，立即招手讓她一起喝。

「陛下，我有事和你說。」

「明天再說啦。」女皇陛下把酒杯塞給她，指著酒杯，說話都不太利索了，「喝酒，不醉不歸！！」

「陛下……」

「哎呀，你好煩呀。」女皇陛下開始嚶嚀，「你天天讓朕批摺子批摺子批摺子，我是個批摺子的工具嗎？」

「朕是個人，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朕不批摺子！」

女皇陛下抓著靈瓊胳膊，「喝酒，是姐妹就喝，今天朕要喝個夠，喝個夠……酒呢？怎麼沒有？上酒！」

「……」

靈瓊被逼著喝了兩杯酒。

她深呼吸一口氣，趁女皇陛下倒酒的功夫，問旁邊伺候的人，「陛下又怎麼了？」

宮人小聲回稟：「回大人，陛下今天去了一趟永泉宮，回來就這樣了……」

靈瓊：「……」

上次那件事後，易楚就離宮了。

女皇陛下也沒怎麼提過易楚，滿不在乎的樣子，好像走就走了，一個男人而已。

「喝！」女皇陛下把酒塞給靈瓊：「不喝就是不給朕面子，朕砍你腦袋！！」

靈瓊：「……」

為了保住自己的腦袋，靈瓊滿心無奈地和女皇陛下拚酒。

女皇陛下喝著喝著就開始哭。

靈瓊讓其餘人都下去，免得看見女皇陛下滿地打滾的樣子。

到時候她就真得掉腦袋了。

不知道鬧騰多久，女皇陛下最後躺在靈瓊腿上，小聲哽咽，「他不要朕，易楚也不要朕，朕怎麼那麼可憐。」

靈瓊木著臉接話：「那是他們眼瞎。」

「對，眼瞎！！」

女皇陛下口無遮攔，什麼話都往外說。

「易楚……嗝……就是個混蛋，王八蛋，流氓，小人！嗚嗚嗚……朕的第一次，朕不幹凈了。」

靈瓊：「？？？？」

靈瓊頂著滿頭問號。

在原主的記憶裡，女皇陛下可不止一次講過，她和后宮那些替身們花前月下的愛情故事。

還煞有其事地教原主各種花樣玩法呢？！

怎麼現在又第一次了？

敢情都是吹牛逼啊？

「繁枝，你去幫朕把易楚抓回來，砍他腦袋！」

「砍砍砍，明天就砍。」靈瓊敷衍。

女皇陛下臉色一沉，「誰許你砍了！！」

「……」

不和耍酒瘋的人一般計較。

爸爸要大度！！

真可惜這不是現代，要是現代，還能錄下來，放給她看！

女皇陛下喝醉了，那是可勁造作。

最後還說要上屋頂去和月亮跳舞。

烏雲遍佈的天空，有個球的月亮。

但女皇陛下就是要啊。

伺候她的宮人，攔都攔不住，最後只能求靈瓊想辦法。

靈瓊：「……」

最後還是靈瓊讓人拿盤子來當月亮，這才把人哄下來。

幼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

沒毛病，這不是哄好了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