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總算離開了收發室，她先去找老馬請假。

老馬正靠在辦公室的門框上，手裡拿著保溫杯，身體不停地晃啊晃，一臉的春風得意。

「老劉，怎麼不說話了？心情不好呀？不能去富貴樓吃飯不是你的錯，誰讓你沒教過沈芷任何一個科目呢？你知道嗎？就連隻上過幾節課的代課英語老師都被請去了。嘖嘖，你是沒機會看見，富貴樓裡是真的富貴，看得心花怒放，那桌子，那椅子，還有那吃得，嘖嘖，跟你說你也不知道那個味，不說了。」

隔壁門口同樣倚在門框上的老劉，臉已經氣成了豬肝色，當著兩個辦公室的人，卻還得維持著體面和尊嚴。

不就是一口吃的，他要是甩門離開，顯得他這輩子沒吃過東西似的。

但他又反駁不出一句話，畢竟，他這輩子去過的最大的省城飯店，也比不上富貴樓的一個手指頭。

說出來給人譏諷，還不如不說。

老馬喝了一口枸杞菊花茶，又開始了第二輪炫耀。

「要說沈芷，可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學生，以前她每次都考倒數第一，我就知道不一般。」

「怎麼不一般？」終於是個老劉能接上話茬的問題。

「穩定啊，你想啊，你們班倒數第一一直這麼穩定嗎？」

老劉：「……」

「所以我說，沈芷不是一般人！」

老劉：「……」

鹹魚翻身，連每次都考倒數第一都成本事了！

遠遠看見沈芷過來，他藉機回了辦公室，老馬轉身，笑得跟朵狗尾巴草似的，「沈芷同學，有事嗎？」

沈芷把情況說明，老馬直接把她送到走廊外面，還不忘囑咐，「不用著急回來上課，把事情處理好，好好安撫你弟弟，半天不夠，明天你也不用來。」

沈芷：「……」

老馬以前人忠厚老實，是什麼讓他飄了？

是她！

她的錯！

二十分鐘後，沈芷趕到實驗小學。

她來到沈石的班級，一眼就看見擼胳膊挽袖子把沈石護在身後的沈川。

沈石哭得整張小臉都紅紅的，兩隻小手相互扣著，虎口扣出了血印子，還在扣，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沈川齜著一口大白牙，不算長的手臂微微張開，像受到威脅隨時準備反擊兇狠的幼獸。

「就是沈石，就是他偷了劉浩的錢！」一個小男生指著沈石，似乎並不怕急眼了的沈川。

見沈芷來了，沈川護著沈石走過來。

倔強的少年面對質疑，面對指責，面對攻擊，他沒哭，見到沈芷反倒落淚了。

「姐，他們汙衊沈石，弟弟沒有偷錢。」

他害怕。

他們姐這段時間雖然變好了，但他怕沈芷不信沈石。

以前在秀水村有一次也是沈石被人欺負，沈芷覺得丟人，還幫著外人教訓沈石。

那時候弟弟才4歲，可能早忘了，他卻記得。

他擔心沈芷又像那次一樣，嫌棄他們兩個又丟了沈家的人，幫著外人說話。

沈芷揉了揉他的腦袋，蹲下身，又拍了拍沈石消瘦的小肩膀。

許是原主留下的記憶作祟，她一下就懂了沈川話裡的意思，心口處一陣陣地往外面泛著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