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芳匆匆趕回家，大門關著，房門緊閉。

真走了？

心裡登時就空了一塊。

再往院子走，一眼就看見放在窗根底下的鐵鍬、洋鎬、鐮刀、鋤頭，都被換了新的木頭把。

她快走幾步，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陸振宇的手藝。

多少年過去了，這傢夥還是個強迫症，啥東西都得立正的才行。

心裡頓時湧出一股甘甜，比吃了糖還甜。

把飯菜拿進屋，又去陸霄的房間裡轉了一圈，也沒看見人。

被子疊得跟豆腐塊似的，他在部隊待過，這東西都是刻進骨子裡頭了。

她吸了吸鼻子往外走，回到廚房又看見兩個瘸腿椅子，一個瘸腿的小飯桌，都被他修理好了。

也不知道從哪找的木頭，找的工具。

弄得還挺好。

嚴芳坐在他剛修好的椅子上，心裡酸溜溜地甜。

感覺家裡像藏了個田螺姑娘，不，田螺男人一樣，到處都有驚喜。

大門響了一下，嚴芳抬頭看，是金龍金虎放學，她還以為是陸振宇回來了。

這人真走了。

嚴芳把飯菜擺好，昨天剩的烤鴨還有一小盤，兩個小子心思卻沒放在肉上。

陸金龍把幾個屋子都找遍了，才嚷道，「媽，爸真走了？」

怎說走就走了呢？

「走了。」嚴芳裝作給他們盛飯，避開他們的眼神。

「媽，你真該把爸攆走，讓他留下來多好啊？」陸金龍小臉早跨下來了，說話語氣都像霜打了的茄子。

嚴芳隻嗯了一聲，

陸金虎察覺到她臉上不對，碰了下陸金龍的胳膊，示意他別說了，媽傷心了。

陸金龍這個神經大條怎麼會注意這個小細節，還瞪了陸金虎一眼，「碰我幹啥？有話說話。」

陸金虎：「……」

這個傻子，當我啥也沒說。

陸金龍去廚房搬椅子，這才看見椅子腿都給修好了，當時大嚷，「媽，這誰修的？」

「你爸修的。」

一聽說這話，陸金龍更難受，眼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吧嗒吧嗒往下落，「爸不餓嗎？怎不吃完飯再走。他怎走的？還是坐的硌屁股的牛車嗎？」

嚴芳：「……」

心口跟被塞滿碎玻璃似的，隱隱作痛。

陸振宇剛回來，倆小子更得到一點點的父愛，她卻把他趕走了。

是她的錯。

下次她再來，她多留兩天。

三口人悶聲把飯吃了，吃肉都不堵住嘴的陸金龍今天消停得很，一句話都沒說。吃完飯就去廚房，蹲在陸振宇修好的椅子和凳子跟前發獃。

陸金虎則是坐在炕沿邊靠著柱子，手裡撚著燈繩，也不知道在想啥。

家裡的氣氛從沒這麼沉悶過，嚴芳更責備自己。

就在這時，大門響了一下，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來。

陸金龍抹了眼淚珠子，下一秒整個人直接從地上竄起來，「媽，是我爸，他沒走！」

這小子嚷了一聲就往外跑，「叔，你沒走啊？這些都是你打的？」

陸金龍都看直眼了，只見他爹肩膀上扛著七八隻大野雞，手裡還提著2隻肥兔子。

他最羨慕會打獵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