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螳螂捕蟬

怒潮洶湧的海潮之上，黑雲壓頂的半空中，呈半圓形劍指九州島方向的艦隊群轟然散開。

而每一艘戰艦裡都正響起警報聲，從高空中「空無一物」的地方正有巨大的能量在匯聚。

——那是某種武器正在天空裏匯聚能量，恢弘的打擊，已蓄勢待發！

喬向晨所在的啟明者號呼嘯升空一組導彈群，拖曳著耀眼閃光的導彈在半空中拉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軌跡，像是一道道劃過天空的閃電一樣縱穿蒼穹，向能量異常的位置奔襲而去。

但它們皆在半空中被攔截。

天空裏的飛蝗群主動迎上，以血肉之軀擋住了這一組導彈。

於是，天空便處處怒放緋紅而盛大的煙花。

前前後後，這不過是幾秒鐘的變化而已。

誰都已意識到，蟲群變卦了。

它們向艦隊反戈一擊！

而佟妙秋心中的不安正在狂漲，她親手掌舵，一寸寸強行橫移戰艦，做出完全不符合操作規定和戰艦行駛規範的位移。

亦是在這一刻，天空的極高遠處，亮起了一道光芒。

那就像是雨後穿透雲層灑落大地的陽光，穿過潮濕溫潤的空氣，在視野裡留下一道輝煌的光柱。

然而那不是溫和恬靜的雨後暖陽。

那是一道打擊。

一道攜帶恐怖能量的粒子束射線從距地近兩萬米的高口、從沉重龐大的炮口和折射稜鏡下噴薄而出，像是超新星爆發時從星體兩極平治而出的龐大射線和物質群，高熱所產生的高光照亮了整個淒冷的陳都城外海的天與地，就連正在繼續攻擊的巡天者戰鬥群身軀之上所閃爍起的藍色光芒都黯然失色。

佟妙秋的瘋狂自救取得了效果。

這道光芒與曼陀羅號擦肩而過，戰艦護盾在劇烈的摩擦與反應下燃燒殆盡。

顯示器中的數字像是突然跳變一樣，在不到半秒鐘的時間裏，護盾值就已經歸零，高溫貼著啟明者號的戰艦留下一道灼熱的痕跡，沉冷的外層裝甲上由此多出了一滾燙的鮮紅「溝渠」，這道粒子束打擊貼著曼陀羅號呼嘯而過，洞穿戰艦末端的延展推進器和部分引擎模塊，余勢不減地在天空裏奔行，命中後方的一艘殲擊艦。

那艘殲擊艦沒能規避成功，在瞬間閃滅，被那道射線當空擊穿，在半空中像是崩開的爆米花一樣炸裂了，滔天的衝擊波和氣浪隻比那輝煌的爆炸景象晚五秒鐘席捲戰場。

天空裏的殲擊艦劇烈搖晃，喬向晨所在的啟明者號緊急拉升高度，而引擎和推進器全面損壞，護盾離線的曼陀羅號則在這震蕩中猶如無根的浮萍一樣搖擺。飛蝗群嚎叫著規避，成片地被那如刀鋒般的衝擊波好氣浪餘波從天空中卷落，波濤洶湧的海平面上，也如同被神靈吹了一口一樣，從爆炸的圓心位置開始，海浪被強硬地「撫平」。不遠處的陳都城海岸線再遭打擊，本已開始瓦解的地面陸沉速度變得越來越快，它的地底似乎發生了多次的地震和垮塌。

被「撫平」而沖滌而出的海水一路蔓延上這片多災多難的大陸，甚至吞沒了已經支離破碎的陳都城，那些狂熱的東瀛祭祀者所在的平地也炸裂開一道道的一人寬的裂口，海水倒灌。

不少人已經開始了驚慌的逃亡。

而那個沐浴火焰的人影卻仍舞蹈在這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中，高歌著東瀛的古怪歌謠。

天崩地裂，世界末世。

天空中，氣浪還在一層層的滌盪，那道粒子束打擊則在命中那艘殲擊艦後開始衰減，又在天空中平治出極遠的距離才沒入海面中，遠遠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海嘯一波波泛起，乘風破浪，繼續在太平洋下「興風作浪」。

巡天者的陣型也已被衝垮，但它們在最後的一刻完成了它們的攻擊，位於他們正下方的皇后五號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正化作熊熊燃燒的火團落入海面之下。

深潛器的聯繫永遠中斷。

那些龐大的巡天者，在衝擊中也像是紙片一樣。唯有弗加洛仍沉浮在天空裏，彷彿永不動搖的山巒。

這一擊的效果，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

喬向晨在訊道中發出焦急的怒吼：「是殲城炮！全艦隊小心！全艦隊小心！那艘東瀛九州島之下的未知地外飛碟，已經離開了九州島，現在就在我們的頭頂一萬三千米的高空中！」

……

……

而同時一時刻。

新京特區，拉法山。

與前方艦隊的聯繫仍未恢復，但蘇然投放在太空中的衛星仍有信息傳回。

雖然衛星也受到了嚴重的干擾，回傳畫面已經中斷，但回傳的數據卻已經足夠告訴所有人場中發生了什麼。

袁立成驚訝道：「那艘飛碟和蟲群合作了！那是那座殲城炮？！該死，早該想到的！」

「不。我也沒想到。蟲群一向以殲滅為主……」蘇然搖搖頭，立馬道：「我艦起航，升空兩萬三千米，鎖定九州島上空敵艦，主炮準備開火！」

「是！」

命令瞬間傳達下去，由蘇然主導，沉寂在新京特區拉法山之中的雲城號在巨大的轟鳴聲中，震動滿山的樹木蟲鳥，猶如覺醒復甦的史前巨獸，一寸寸從地面之上緩緩升空，其上的光學隱形漸漸消弭，龐大的艦身，猙獰於這山林之上。

同一時刻，戰艦的主炮正開始積蓄能量。

不過，以新京省和九州島的位置，他們的位置還需要再高一些，才能夠從這裏打到九州島！

而蘇然則是即刻下達命令：「林遠東，你們的艦隊靜默前行，開始逼近戰場。但不要立刻開火，那艘飛碟出手了，蟲群的意圖已經暴露，它們必定還有更強大的力量蟄伏在九州島一帶，但你們一旦逼近，通訊將短時間中斷，屆時你可以自由行事。」

林遠東第一時間應命：「你放心，我必將我們的艦隊全數帶回新京城！」

蘇然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蟲群的意圖已經暴露，它們想要一口吃掉我們的艦隊。但它們低估了我們的實力，也低估了我們的準備。

「——它們沒有那樣的牙口能吃掉我們。

「今天，我們就要崩掉它們一口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