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的太空背景下，一支由純黑色的圓形戰機「黑色之星」組成的攻擊編隊正從一塊巨大的星際隕石後面繞行而出，在他們的身後，追擊著一艘龐大的啟明者級戰艦，那艘啟明者級戰艦上、炮火齊鳴，正在全力追擊。

「隊長！我被擊中了！我被擊中了！我們的左翼出現了無人機攻擊群，請……」

「……」

「這裏是八號『煤球』，我的護盾被擊穿，引擎受損……」

聲音戛然而止。

這支由十二艘黑色之星太空戰鬥機組成的太空作戰編隊的隊長機中，整個作戰小隊的隊長趙修傑看了一眼自己隊員的狀態欄，正看見側翼三號編隊七號和九號戰機變成了離線的灰色，其駕駛員的聲音也已消失不見。

那意味著那兩架黑色之星戰機的駕駛員已經被訓練系統判定為死亡，直接被踢出了遊戲，強製下線了。

而從雷達的顯示從來看，敵艦的無人機攻擊群正從左後方繞過來，剛剛幫助他們規避的星際隕石反而成為了這些無人機的掩體。

而後面的那艘啟明者號則突然加速，一躍而出，包抄過來，從上而下，轟擊他們的太空攻擊編隊。

不片刻，就又有三艘黑色之星宣告退場。

趙修傑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這雖然是他們第一次進行非行星內環境、非依託星球背景的純星空實戰演練，但此前趙修傑的太空戰機小隊也已經在虛擬實景的訓練場中熟悉過無數次不同的星空環境，這一次唯一不同是，進行的實戰演練，且對手的無人機攻擊群和啟明者號都是有訓練機智腦所控制的。

他們的作戰目標是嘗試絞殺這艘啟明者號，但目前為止，他們連人家的護盾都沒有打破，光一直被攆著跑了。

趙修傑憋屈無比，根本找不到還擊的機會，智腦將明明很「空曠」的星空環境利用到了極致，哪怕黑色之星的雷達系統也足以和啟明者號齊平，但他們卻總是無法準確判斷對手的攻擊路徑。

很快，一路殘殺下來，趙修傑他們隻擊落了數架對方的攻擊無人機，而他們這邊的黑色之星太空戰機卻就只剩下兩艘了。

這兩架黑色之星，分別是身為隊長的趙修傑和兩個副隊長之一的宋博義兩個的戰機，而哪怕是這一刻，他們也已經是岌岌可危了，全靠著高超的駕駛技巧在強行規避。

趙修傑不甘心還在尋找機會，但宋博義的性子卻有些暴躁，看著這樣的情況，等他的黑色之星的護盾也被磨光，他便在訊道裡大聲道：「老趙，不行了，這樣下去必死無疑，我的戰機上還有一枚核彈，我給你清路！」

這儼然是孤注一擲的打法了。

趙修傑卻是變顏變色，道：「你給我回來，就剩下咱們兩個了，你的意圖太明顯了。」

但為時已晚，宋博義已然是縱空殺出，頂著無人機群的攻擊撲向那邊的啟明者號。

見此，趙修傑只能是大罵一聲，立刻掉頭規避。

而果不其然的是，宋博義才沖向那艘啟明者號，他的意圖就被看穿，那艘啟明者號火速後撤，以無人機群構建密不透風的封鎖線，宋博義的黑色之星戰機護盾都早已被擊破了，這時候被圍攻，連核彈都沒引爆，他的戰機就被打爆在了半空中了。

而接下來，趙修傑所要面對的，就是無人機群和龐大的啟明者級戰艦的圍攻了。

趙修傑緩緩嘆口氣，也是退出了這一次的訓練。

新京總部，空軍訓練房中，趙修傑的訓練艙正緩緩打開，他一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己的十一名隊員已然是站在外面了，都眼巴巴地看著他，不少人臉上都是帶著頹喪的神情，像是鬥敗了的公雞一樣。

尤其是宋博義，十分沮喪，他道：「老趙，是我魯莽了，不過，我覺得確實是咱們不行。」

宋博義不說話還好，一說話瞬間招來一堆吐沫星子。

其他人紛紛開口。

「老宋，你這說話也太打擊自己了吧？」

「咱們怎麼可能不行？艦隊裡兩支太空作戰編隊，四個預備隊，駕駛員加在一起有七十二個人，咱們小隊不光是隊伍排名第一，個人排名裡，前十我們佔了七個，這樣的實力怎麼不行？」

「是啊，你說，咱們依託星球作戰的演練中，那不也是在地外環境嗎？我們雖然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也成功地炸掉了目標，哪裏像是這一次，我們連人家的無人機也沒有打落幾個。」

趙修傑卻不發表意見，反而看向另一邊的宋博義，道：「你說說，為什麼是咱們不行？」

宋博義道：「是無參照物的太空環境。那和我們此前經歷的依託行星的太空作戰也是完全不同的，我們太過於依靠參照物建立坐標系從而進行上下左右前後這樣的判斷，但在缺乏參照物或者參照物自身就是可以進行短時間內迅速移動的物體的時候，我們這種上下左右前後的常識性判斷就會完全失去作用，甚至更遭，它會誤導我們，我想，這也是為什麼我們的雷達明明標註出了每一個敵軍的位置，它們卻仍總是『神出鬼沒』而我們總是判斷失誤。」

他的這一番話，讓不少人都陷入了沉默，不少剛剛還在反對他的人這一刻卻都露出了贊同的神情。

太空環境下，基於行星的「常識」和「習慣」都將發生變化。

甚至有人喃喃道：「我的方向感……反而成了我失敗的原因？」

「方向感不是失敗的原因。」趙修傑這時候才緩緩開口，道，「方向感很重要，是習慣，習慣於建立坐標系、習慣於用東南西北、前後左右來判斷其他物體的位置，這才是問題所在。

「——想要在星空裏打仗，打勝仗，我們必須要先把我們的這個習慣磨掉。」

大家都露出贊同之色，宋博義則多少有些洋洋得意覺得自己的見地頗為不錯。

而趙修傑則是乜斜了他一眼，道：「局勢一不好就破罐子破摔魯莽行事，要不是還有點腦袋我早就把你踢出去了——你也別高興，我罰你十倍重力室生活七天，無重力室生活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