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穆岑卻已經逐漸適應了這樣的黑暗，能把李時淵的容顏清清楚楚的映入眼簾。

見李時淵這麼坦蕩蕩的答覆，穆岑倒是也沒說什麼。

這人趕來，必然也是做了萬全之策，不會出事，畢竟這不是穆王府，而是在宮中，一旦出事，誰都解釋不清。

思及此，穆岑也沒多想。

她就這麼看著李時淵一步步的朝著自己走來，一直到在自己的面前站定，穆岑都顯得格外冷靜。

「疼。」穆岑忽然開口，說的直接。

她的下頜骨已經被李時淵捏住，過大的力道，讓穆岑的眉頭擰了起來。這是李時淵動怒的徵兆，穆岑再清楚不過。

李時淵如果只是在訓斥你，那麼這件事還有迴旋的餘地。

這人直接動手的時候，就意味著李時淵的怒意已經達到了頂點。

「你也知道疼？」李時淵冷笑一聲，「穆岑，你讓本王說你什麼，你這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穆岑沒應聲。

在李時淵的怒意裡，她或多或少也知道這人的怒火是從何而來的。

是為了今天儲秀宮內發生的事情。

但是這又如何。

穆岑再看著李時淵，這一次，就算疼，她也不吭聲，而是冷淡的說著：「我做事從來都有分寸，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比誰都清楚。」

「比誰都清楚？」李時淵冷笑，「你就能算的清楚，那繩子能剛好解開，你就能算的清楚本王和太子一定會趕到。你就算的清楚這件事尹嬤嬤就站在你這邊？」

李時淵的口氣咄咄逼人的。

在李時淵看來，穆岑是越發顯得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了。

今天的每一件事，只要是下錯一步棋，就會步步皆錯，最終無法挽回。

「穆岑，這件事你算計了多久？」李時淵的聲調漸漸的冷靜了下來，「你一開始就知道蘇巧巧給你下毒，但是你卻沒拒絕！」

穆岑沒應聲，只是在安靜的聽著。

「你的體質異於常人，對於毒素可能不是那麼敏感，但是你就能保證沒有萬無一失的時候嗎？如果有的話，你這條命，本王倒是要看看，還怎麼能在！」李時淵陰沉的看著穆岑。

「我活的好好的。」穆岑擰眉，不客氣的懟了回去，「四殿下盡可放心，我沒達到目的之前，不會輕易把自己交代出去的。」

「不會？」李時淵真的有了片刻的衝動，直接掐死穆岑。

偏偏，穆岑還要用一張桀驁不馴的臉看著李時淵。

李時淵深呼吸。

他活了這麼久，遇見穆岑，卻可以把這輩子的怒意都用完了。所有的情緒都清晰的出現在臉上，一點遮掩都沒有。

「尹嬤嬤是皇后的人，父皇對你有意思，就算你和太子都散布了謠言又如何？只要皇后願意，你在儲秀宮無聲無息的消息並不是不可能的。現在的皇后能放你在身邊嗎？皇后對你沒任何忌憚嗎？你是太子妃的話，另當別論，但現在，宮內哪個明眼人不知道，父皇看上的是你。」

李時淵聲聲都在質問穆岑：「你告訴本王，你如何做到人人都能在你掌控之中？你真的以為這個深宮是可以讓你為所欲為的嗎？」

穆岑只是聽著李時淵訓話，倒是沒任何動怒的意思，意外的也沒再懟李時淵，反倒是低低的笑出聲。

這笑聲，讓李時淵的臉色更沉了：「笑什麼？你以為本王在和你開玩笑嗎？」

穆岑這才悠悠開口：「殿下不是說，如果我執意要入宮，就不會再管我死活了嗎？既然是這樣的話，您現在又何必在我這裡諄諄教誨？」

李時淵：「……」

是真的被氣的一句話都說不上來，最終就只能發出短促的冷笑聲。

穆岑挑眉，一臉的戲謔，好似想從李時淵的臉上再看出什麼。

李時淵深呼吸，是真的忍了很久才沒當場掐死穆岑。

「四殿下怎麼不說話？」穆岑就好似不怕死一樣的挑釁著李時淵。

李時淵忽然俯身。

穆岑一怔。

這人已經直接不客氣的咬了上來，帶著一絲的懲戒，就這麼狠狠的在穆岑的唇瓣上咬出了血。

穆岑擰眉，但李時淵卻怎麼都沒鬆開，一直到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起來，李時淵才鬆開了穆岑。

不管惱羞成怒也好，震怒也好，對穆岑的不滿也好，都在這個狂風驟雨一般的吻裡，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而後，李時淵就這麼看著穆岑，沒在退讓一分一毫，兩人幾乎是貼著，很近很近，近的可以聞見彼此的氣息，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忽然，穆岑輕咳一聲。

是真的有些風寒了。

這樣的輕咳才打斷了現在幾乎窒息的沉默。

穆岑很是無奈的嘆息，第一次這麼主動，不帶任何目的的貼近了李時淵，但是也稱不上是閨房之事的主動，就只是單純的示好和放軟態度。

「四殿下，我都已經受傷了，現在還生著病，你非要挑這個時候來訓我，給我找麻煩嗎？您來找我，不是為了看看我還活著嗎？」穆岑的聲音軟軟綿綿的，很是委屈。

和之前聰明冷靜的女人截然不同，就好似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姑娘，讓人到嘴邊的訓斥，就這麼吞了回去。

沒忍心在訓出口。

李時淵看著貼在自己胸口，軟言軟語的小女人，最終就這麼攥緊了拳頭，深呼吸後，也沒拉開穆岑。

低沉的嗓音就這麼從穆岑的腦袋上空傳來：「是本王低估你了。」

「什麼？」穆岑的聲音有些呢喃。

好像這樣貼著李時淵挺舒服的，聽著這人的心跳聲，是一種莫名的安靜的感覺，彷彿，就只是這樣看著，歲月靜好。

而之前發生了什麼，現在所處的環境是否安全，都已經不在意了。

「你怎麼勸服徐醫女幫你的？」李時淵低頭看著穆岑，一字一句問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