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徐婉瑩離開的時候，並不曾拿穆戰驍的休書，若是沒有休書，在大周的律法下，若是犯了什麼事，那麼陷入被動的人是自己。而拿了休書，才是真正和穆戰驍和整個穆王府脫離關係。

所以徐婉瑩才會開口詢問。

這話，讓穆戰驍的眉眼不動聲色的看著徐婉瑩，但是眼神裡的陰沉卻也跟著越來越明顯起來，負於身後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倒是也真的沒想到，徐婉瑩叫住自己竟然是為了休書的事情。

那種感覺，就像是徐婉瑩找到了良人，要的就是這一紙的休書。

穆戰驍回過神，冷笑一聲：「這種東西，我何須一直留在身邊？皇上既然已經下了旨，你就不會再是穆王府的王妃。留著這種東西，並沒任何意義。」

言下之意，他手裡沒有，也不可能給徐婉瑩。

徐婉瑩安靜了下，倒是沒說什麼。

也是，穆戰驍又何必隨身攜帶這個東西，再說，穆戰驍到江南，也不是要見自己的，只是來接穆之奕的。而她住的地方，不管是進入江南還是離開江南，這裡都是必經之地。

不過也就是順路而已。

既然是順路，又何必說這些呢。

徐婉瑩無聲嘆息，點點頭：「好，民女知道了。」

她以為這件事就此算了，但是徐婉瑩也沒想到，穆戰驍竟然一步步的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這讓徐婉瑩的心跳有些快，而後就這麼被動的看著穆戰驍，一時半會猜不出這人要做什麼。

而穆戰驍的眉眼就這麼落在徐婉瑩的身上：「這是準備再嫁，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問我要休書了？」

穆戰驍冷聲在質問徐婉瑩。

徐婉瑩被問的一愣，一時半會回不過神。要休書就只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再嫁人這件事，徐婉瑩暫時沒想過，所以穆戰驍冷不丁開口的時候，徐婉瑩自然是變得極為的不自然起來。

「徐婉瑩，你要記住，你就算是被我休了，你這輩都覺無可能嫁給任何男人。若是你要嫁給任何男人，那麼你這輩子也不可能再見到穆之奕。」穆戰驍的每一個字都是威脅。

徐婉瑩一怔，是真的沒想到這麼多。

而穆戰驍的聲音繼續傳來：「你以為穆王府是給人看笑話的嗎？堂堂小王爺的親娘，還可以轉身再嫁另外的男人？」

這言下之意明白的告訴徐婉瑩，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再嫁，所以休書不休書並不重要。只要穆戰驍願意放人離開就好。

而若是再嫁，除非就是放棄穆之奕。

那就等於在徐婉瑩的命脈上狠狠的卡住，完全無法接受了，她怎麼能接受放棄穆之奕。

最終，徐婉瑩無聲的嘆息：「好，民女知道了。」

那態度冷冷淡淡的，也不帶一絲的情緒，就這麼安靜的看著穆戰驍，頷首示意，而後，徐婉瑩並沒再說什麼，就看向了在馬車內的穆之奕。

穆之奕掀開門簾，生怕徐婉瑩出現什麼意外。

而徐婉瑩也就只是笑笑，沖著穆之奕揮揮手，用眼神示意穆之奕不要擔心，穆之奕在徐婉瑩的眼神裡，這才跟著漸漸的放下心來。

穆戰驍也沒遲疑，很快上了馬車，穆王府的馬車就這麼平穩的朝著徐婉瑩的面前離開，徐婉瑩站在原地，一直看到馬車不見了，這才轉身進入自己的院子裡，並沒再說什麼。

而馬車內的氣氛，倒是不會多好，只要是穆戰驍和穆之奕單獨在一起，兩人不是冷漠，就是囂拔怒張。

就好比現在。

穆之奕看著穆戰驍：「爹爹既然已經休了娘，就無需威脅娘。不管爹爹說什麼，我是娘的孩子都不會改變。」

穆之奕把自己的立場站的很堅定。

穆戰驍就只是看了一眼，並沒理會穆之奕的意思，低頭翻閱著書卷，而穆之奕見穆戰驍沒理會自己的意思，也懶得再開口。馬車內的氣氛再一次的陷入了冷凝。

自從徐婉瑩走後，他們父子之間一直都是如此，也早就習慣了。

那之間的隔閡，好似永遠都散不掉了。

這樣的氣氛，就一路保持回了京城，都不曾改變過。

……

——

後來的三年——

每一年的時候，穆戰驍都會親自把穆之奕送到江南，而每一年徐婉瑩也會見到穆戰驍。

但是兩人幾乎不曾再說過話，只是微微頷首示意，那種感覺說不清楚，反倒是越發讓人覺得尷尬起來。所幸，這樣的尷尬也並不長久。在穆之奕下車後，穆戰驍就會直接離開。

而這半個月的光景，只會有徐婉瑩和穆之奕，所以徐婉瑩也格外的珍惜。

現在的穆之奕再也不是當年離開自己身邊的幼童了，而是成長成了一個翩翩少年，早就可以保護自己，也像他的父親一樣變得高大起來，就是顯得清瘦的多。

甚至徐婉瑩和穆之奕說話，都要抬頭看著面前的人了。

「娘。再等幾年，我能有公職的時候，我會和皇上說，我要到江南來，這樣的話，我就可以陪在娘的身邊了。」穆之奕說的直接。

並沒一年只能見一次徐婉瑩，而讓她們母子倆的感情變淡，穆之奕仍舊是無條件的站在徐婉瑩的邊上。

這話，是讓徐婉瑩欣慰的，但是徐婉瑩低頭輕聲笑了笑，才淡淡開口：「傻瓜。在京都對你更好。無需因為我到江南。娘一個人習慣了，並沒什麼不合適。你只要路過江南，來看看娘就好了，哪裡有人專門還回到江南，這進了京都的人，都是擠破頭皮想要留在京都呢。」

穆之奕沒應聲，徐婉瑩溫柔的看著，不管穆之奕多大，在徐婉瑩看來，都只是自己的孩子。

而歲月對徐婉瑩似乎極為的溫柔，不管時間如何變遷，徐婉瑩的臉上都沒任何的變化，就仍然還像一個不曾婚配過的姑娘，美麗動人。

「娘，你想過找個人陪著自己嗎？」穆之奕忽然問，「你不需要在意我，也不用在意他說的話。」

「好。」徐婉瑩沒拒絕，「等娘找到了，一定會告訴之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