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看著穆岑，意外的也並沒責備穆岑，就只是淒涼的笑了：「龍女啊，這都是命，命中的劫數，躲不掉的。我很早就知道龍族五千年的時候有一次大劫，只是我沒想到，龍族的大劫竟然和你也有關係。」

這世上就沒早知道這樣的事，若是有的話，人人都能避免不應該發生的一切發生了。

「長老，您別說了，您告訴我，我要怎麼做？」穆岑站在玄空面前，著急的問著。

但是著急也無濟於事。

玄空搖搖頭，看著穆岑：「龍女，為時已晚了。」

穆岑哭喊出聲：「不會，不會晚的。」

「我的原神已毀，是撐不了多久的時間了。」玄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當年的定海神珠出現，龍族的出口就自然因為定海神珠破了一個洞。定海神珠號召了龍族的子民，而後它就失去作用了。原本這定海神珠是來堵住這個漏洞的。」

玄空這才徐徐說著當年的事情，穆岑拚命搖頭。

「你已經來不及了，龍女，你回來也無法扭轉事實了。你私自動用了法力，淹沒了周朝的帝都，現在的凡間也是一片生靈塗炭。一切都晚了。你去天庭問王母娘娘求情，或許還有別的辦法可以挽救。」

這是玄空最後和穆岑說的話。

而後，玄空就沒了聲音，一點點的消失在了穆岑的面前。

穆岑痛哭出聲。

但是卻無能為力，她抓著玄空，卻只是抓到了空氣。

而那漏洞裏，不斷倒出的海水，讓穆岑看的清清楚楚，整個周朝覆滅在海水之中，不僅僅是過往的一切，還有她那剛剛出聲的嬰兒。

好似都消失不見了。

穆岑頹然的跪在地上。

但很快，穆岑仰頭看著那漏洞的時候，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她運功把自己的元神丹給逼了出來，若是沒了元神丹的穆岑，看起來就和尋常人已經沒任何區別了。

那元神丹緩緩升空。

穆岑拚盡全力，把元神丹送到了漏洞的地方。

而元神丹恰恰好就這麼堵住了漏洞，原本排山倒海的凡間的噩夢，一下子就停了下來，時空都跟著徹底的靜止了起來。

穆岑仍然在聚精會神。

一直到她確定漏洞被堵住。

是在之前的那一瞬間，穆岑想到了南山寺的壁畫，她現在忽然明白，壁畫裡的龍女分身而起，和元神丹分開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堵住自己造下來的滔天大罪。

自己犯的錯，只能自己去填補。

而穆岑也很清楚，她若是失去元神丹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她的一切從頭再來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雖然活著，但是也和死去了並沒任何的區別了。

她安靜的坐在了地上，再看著周圍的滿目瘡痍，她一言不發。

一直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在穆岑的面前，穆岑抬頭，被動的開口：「龍哥哥。」

「王母找你。」龍邵雲安靜的開口，「我帶你過去。」

「好。」穆岑沒拒絕。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

龍邵雲低頭牽住穆岑的手，早就在穆岑把自己的元神丹逼出來的瞬間，龍邵雲就已經明白了。此刻的穆岑和尋常人已經沒任何兩樣了。

他的薄唇微動，但話到了嘴邊，最終龍邵雲沒說什麼，而後快速的帶著穆岑去了天庭。

天庭更是肅穆一片。

眾仙誰都沒開口說話。

是真的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龍女竟然鬧出了這樣翻天覆地的事，當年孫猴子大鬧天空的時候，也沒龍女這麼能折騰的。

王母的面色更是凝重的多：「龍女，你可知道你觸犯了天條嗎？」

「龍女知道。」穆岑跪地。

「私自下凡不說，還在凡間鬧出這麼大的事，生靈塗炭。再之前，龍上仙要帶你回龍族，你還不回。龍族的滅族，難道和你沒任何關係嗎？」王母再厲聲呵斥。

「枉費本座看著你長大，對你還心存希望。結果你做了什麼！」王母對穆岑是滿滿的失望。

穆岑沒說話，就只是跪著。

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多說並沒任何益處，這一場浩劫是她的責任。

一直到王母的聲音落下，穆岑才開口：「我願意接受一切懲罰。」

「你還以為你逃得掉嗎？你身上肩負了多少人命。」王母冷聲說著，「來人啊，把龍女打入冰川之中，祭奠這些亡靈。」

眾仙也震驚了一下。

冰川無疑就是判了龍女的死刑。

再給龍女重生的機會都不存在了。在冰川裡數千年的冰封，永遠不可能解封，這也意味著，龍族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這無疑已經是最為殘酷的刑罰。

眾仙面面相覷。

穆岑反倒是顯得安靜的多，平靜的看著王母，好似對於王母這個決定並無任何意義。

龍邵雲卻忽然跪了下來：「王母娘娘，龍族就只有龍女這一條血脈了，若是龍女被關於冰川之中，那麼龍族就真的徹底的滅族了。娘娘並非是這麼心狠手辣之人。」

王母這才看向了龍邵雲：「龍上仙，本座做的決定，覺無任何更改的理由。而你，在這件事裏，本座還沒和你清算。本座讓你帶龍女回來的時候，你為何猶豫了！」

這話問的龍邵雲啞口無言。

「我——」龍邵雲沒接話。

「後來龍女懷孕，本座算出龍女肚子裏的胎兒是真命天子，註定要去凡間歷劫，所以讓龍女生完孩子即刻回天庭。而你呢。若是你能當機立斷，今日之事，或許都不會發生。」王母的口氣是嚴厲的。

龍邵雲沒說話。

因為王母說的是事實。

是他的一時疏忽，才讓穆岑當時步步得逞了。若深究下來，他也是有責任的。

「但這件事，本座沒打算懲罰你，龍女的事，你也無需再管。」王母一字一句說的直接，拒絕了龍邵雲再為穆岑開口的求情的機會。

穆岑看著龍邵雲搖搖頭，面色仍舊蒼白的多：「不要再管我了。我不值得。我犯下的滔天大罪，是應該我自己承擔的。」

「岑兒。」龍邵雲擰眉。

而後龍邵雲看向王母：「王母娘娘，若我願意用自己的修行來換穆岑不被冰封呢？」

王母擰眉，而後嗤笑一聲：「癡心妄想。你以為修為就是開玩笑的，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嗎？」

王母從來都是秉公辦理。

不會給任何人反抗的餘地。

龍邵雲知道自己的話不過就是無意義的掙扎。他安靜了下，最終沒說什麼，而一旁的天兵天將也已經把穆岑帶了起來，直接去了冰川之中。

龍邵雲自然是跟去了。

現在的穆岑，連元神丹都沒有了，更不用說反抗，就連這冰川，怕是都挨不過今日。

天兵天將面無表情的把穆岑關入了冰川之中，冰川瞬間就吞噬了穆岑，龍邵雲在一旁想靠近，但是卻又不能靠近。

天兵天將已經攔住了龍邵雲：「不要為難我們，龍上仙。」

穆岑就這麼看著龍邵雲，晶瑩的淚珠滑落了下來，龍邵雲閉眼，一直到冰川徹底的把穆岑冰封住。

天兵天將回去復命。

冰川的周圍有著無法靠近的結界。

龍邵雲就這麼這個結界，好似在守著穆岑。

日月星辰，萬物變遷。

……

彼時——

凡間。

已是十載過去。

十年前的海嘯到現在都讓人記憶深刻，那時候的周朝幾乎滅亡，可是在李時淵的手中，周朝卻又一點點的蓬勃發展，依舊是這片大陸上最強勢的王朝。

隨著那一場海嘯，周朝內有各種各樣的傳說，不過卻沒有人可以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了。

唯有李時淵，清楚的記得。

那是穆岑。

而那一次後，李時淵就沒再見過穆岑，天上一日，凡間十年。彈指一揮間，也不過就是他們喝杯茶的功夫。

穆岑給李時淵生下的孩子，卻像極了穆岑，除去眉眼和李時淵一模一樣外，別的都是穆岑的縮小版。

他也從一個咿咿呀呀的嬰孩長成了一個翩翩少年。

喜歡的東西都和穆岑一樣。

唯獨他看起來就是一個尋常的凡人。

而他的聰明睿智，很自然而然的成了周朝的太子。李時淵並沒在立後，后宮的嬪妃也沒再給李時淵生出一兒半女。

而關於周朝皇后的說法更是眾說紛紜。

那一場禍事，李時淵記得清清楚楚的，而周圍的人好似一夜之間都已經忘乾淨了。忘記了穆岑，也忘記了龍族所有的事情。

南山寺也在那一場海嘯中徹底的毀滅了。

靜壹自然也死在海嘯裡了。

所以對於太子的生母，大家的猜測眾多，只是李時淵並沒給任何解釋。

一直到太子成年之時，李時淵知道他能獨當一面，就把自動禪位，把周朝交給了太子。

而李時淵卻開始雲遊四海。

循著記憶找尋穆岑的下落。

縱然知道無果。

一直到李時淵走到了極為南邊的偏僻寺廟內，住持看見李時淵的時候，就好似等了李時淵很久一般：「施主，貧僧等你很久了。」

李時淵眼神微眯：「你在等我？」

「是。」住持點點頭，「施主有一物在貧僧這，現在不過就是物歸原主。」

這話，讓李時淵更是莫名。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東西能在這麼偏遠的寺廟內。

住持倒是淡淡開口解釋：「那是貧僧的師傅說的，若是有人從東方而來，你一眼就能看出，那把東西交了便是。」

李時淵沒說話。

住持倒是很自然的把一枚七彩羽毛和玉佩交到了李時淵的手中。

李時淵沉默不語。

七彩羽毛，他認得，在玉龍潭的時候，穆岑形影不離。而這玉佩是自己親自給穆岑的，現在卻又物歸原主了。

「你見過這兩件東西的主人嗎？」李時淵忽然開口問著。

「貧僧自然不曾。但是貧僧的師傅說了，施主和她有三世情緣。早晚也會再相見的。」住持把話說完。

而後，住持就轉身離開了。

李時淵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前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