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為這樣，相思才聽見了奴才們稀碎的議論，這些議論都是關於自己的，相思聽著，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跟著越發的明顯起來。

「你們聽說了嗎？宮內最近又死了兩個奴才，是跳井死的，那口井現在被封住了，據說死之前看見了鬼怪呢。」

「你別說，其實這段時間都不太平，宮外也是，我聽外面的侍衛說的，宮外也是有事。」

「王上是被妖精蠱惑了，不然的話，怎麼會讓妖留在宮中呢，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那天娘娘小產的時候，出現的事，人人都看見了。」

「對啊，你說人，怎麼會有這樣的青光，這分明是鬼怪才會有的。」

……

細細碎碎的聲音，所有的話題也是斷斷續續的，很輕，刻意壓低的聲調，但是相思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的，潛意識裏，她覺得奴才們說的人是自己。但是相思卻又找不到相似的地方。

什麼小產？

她生產過嗎？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相思好似又隱隱想到了之前自己被容止關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時候，那樣子，確確實實就像極了在做月子。

而這帝宮，除去容止外，好似並沒有人歡迎自己。

相思的腦袋很疼，之前她從來沒胡思亂想，因為沒胡思亂想，對容止絕對的信任，好似這些事就不曾發生過，而現在胡思亂想裡，就怎麼都抑製不住這樣的情緒了，腦海裡的那些思緒，跟著破閘而出。

好似在瞬間就要把相思給徹底的吞默了。

相思的呼吸都變得局促了起來。

「你說，這樣的事情，可如何是好，要萬一有一天到我們的身上——」

「你別亂說，這大白天的，你可別嚇唬我。」

……

但這樣的話語裡，已經或多或少影響到了奴才們之間的情緒，那種驚恐，顯而易見起來。

相思自然是知道的，所以相思醒來的時候，就好似若無其事一樣，奴才們見相思醒來，一臉驚慌失措，就生怕再出什麼意外，只見相思好似和尋常一樣，奴才們這才放心了。

相思不動聲色，很快就朝著涼亭外走去，奴才們跟了上去，相思回到了寢宮內。

但是奴才的話，卻一直都在相思的耳中回蕩，久久不散。而相思很清楚，自己若是開口詢問，這些奴才們一句話不說，甚至還會驚動容止。那就更是什麼都不需要知道了。但是在這些天來，相思好似也隱約拚湊出來了。

可所有的片段都是零散的，就好似一直找不到一個重點一樣。

在這樣的情況下，相思沒說什麼，但是相思內心裏想見到楊修的想法越來越明顯起來，好似只有楊修才可以給自己答案。

但是相思要從哪裏去找到楊修呢？

相思越發顯得躊躇了起來，而像之前那樣，被人群衝散的事情，是一次的意外，而容止不會再讓這樣的意外發生，這也意味著相思要找到楊修難上加難。

相思沉默了起來。

而相思也沒想到，老天爺卻好似給了自己這樣的機會，無意之間，相思聽見了侍衛們的聊天，大概是這段時間內宮內的事，而侍衛們顯然對於新上任的禦前統領並非滿意，相比之下，楊修就被不斷的提了出來。

相思一次聽見了，倒是若無其事的問著：「楊修是誰？」

侍衛顯然也沒想到會被相思聽見，愣了一下，但是相思的話，侍衛不得不回答，也因為楊修的身份和相思並沒多大的關係，所以侍衛自然也不需要瞞著。

「楊大人是前禦前統領。」侍衛解釋。

相思驚訝了一下：「這麼高的職位，為什麼會忽然從宮中離開？」

任何人都會覺得驚訝，所以相思的反應也並沒什麼意外的，而當時楊修離開的事，除去容止，並沒任何人知道，等知道的時候，楊修已經不在宮內了，所以這也成了一件迷惑的事情。

相思這麼問的時候，侍衛面面相覷，而後才開口解釋了一下：「屬下不知。」

相思點點頭，順勢倒是好奇的問了幾句，就像是尋常的聊天：「從宮中離開，楊大人還做什麼？」

侍衛愣住，好似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這樣的事情，在以前並沒發生過，若是真的有，怕是也是株連九族的罪名。所以相思冷不丁的問，侍衛搖搖頭。

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侍衛還算是給了相思解釋：「若是有家的人，那就是辭官回家了。」

相思嗯了聲，也沒再為難侍衛，侍衛見狀，也沒說什麼，很快就退了出去，相思仍舊安靜的在寢宮內，不動聲色。

……

而接下來的時間，相思好似有意無意的都在探尋什麼，而在相思的探尋裡，奴才們覺察到了，第一時間就跟著噤聲，不敢再開口，相思半天得不到任何的線索，反倒是把容止給驚動了。

容止擰眉，聽著侍衛的彙報，眸光越發的陰沉，但是卻始終沒說話。

而後，容止回到寢宮，再看見相思的時候，相思好似恬淡的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這樣的相思，倒是讓容止意外了下，他覺得是自己多心了，或許相思就只是隨口問問，並沒什麼別的意思。

容止沒主動開口問及相思。

相思也不曾和容止提及這件事。

而宮內的奴才也沒再被相思問話過。

新年的正月一晃而過，原本安靜的市集也跟著逐漸的熱鬧了起來。宮內卻一直都安靜無比，那些嬪妃，就算不願意也都被陸續的送了出去，最後一個離開的是熹妃，熹妃走的時候哭天喊地的，但是卻也阻止不了容止。

太皇太后氣急敗壞的，最終一氣之下，就離開了帝宮，直接去了行宮，是不想再看見宮內任何的紛爭了，或者說，太皇太后不想再見到相思。

再走的時候，太皇太后和相思在宮內遇見了。

相思請了安，而太皇太后看著相思，冷哼一聲，沒說話，只是她的眉眼明顯帶著排斥，而後，她轉身離開，毫不客氣的丟下一句：「紅顏禍水。」。